《梦中游》虞小楼

52、第 52 章

　　“妈妈，妈妈我饿了。”小狗崽哼哼唧唧在夏弥尔身上拱来拱去，可能是太饿了，连汪叽的声音都带着虚弱。

　　夏弥尔揉揉小狗崽的头，毛发蓬松而柔软，不是她在现实世界曾经见过的任何种类的狗狗，但比任何她见过的狗狗都好看都可爱，然而，现在她只能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抚慰着狗儿子：“再忍忍，忍一忍咱们就能出去了，等出去了妈妈给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啊？”

　　狗儿子舔舔嘴唇，仿佛已经吃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食物，尾巴都不觉得跟着摇摆起来，“妈妈，妈妈我想吃肉肉！”

　　“好嘞！等出去了妈妈带你去吃油滋滋的大肥鸡，还有热气腾腾的烧鹅！”

　　“好啊好啊！”小狗崽兴奋极了，可是很快，他又说，“妈妈，我好饿，肚子都在叫了。”

　　“来妈妈给你揉揉肚子，宝贝乖乖睡觉好吗？睡着了就不会饿了。”不知是被叫做“宝贝”心里太开心，还是听说睡着就不饿，小狗崽在母亲的安抚下终于陷入了睡眠。

　　而躺在冰冷的石板上的夏弥尔，只能望着黑漆漆的牢笼，发呆。她也饿，也累，也困，可是在这种不安全的环境里，她无法睡着。

　　她不知道他们母子俩被关了多久，只是感觉天空亮了三次。想来应该是过了三天，这三天里，没有看到狱卒，更没有人过来给他们送饭送水。夏弥尔想，这个梦最终怕不是饿醒就是渴醒。

　　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昏昏沉沉终于扛不住睡着后的这个早上，她被粗暴的开门的声音吵醒。

　　“起来！起来！”铁爪子似的骷髅手拽起夏弥尔的胳膊，声若洪钟，小狗崽跟着被吵醒，看到这架势，眼泪吧嗒吧嗒的流，小声的汪叽汪叽的哭，夏弥尔手一揽，把孩子抱到怀里，问：“两位大哥，敢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您二位……”

　　骷髅狱卒打断夏弥尔，“让你出去就出去！不准说废话！”

　　夏弥尔：“……”

　　小奶狗哼唧问：“是不是、是不是要把我和妈妈砍头啦？呜呜……”

　　许是看到可爱的生物，大家都难免生出几分怜爱之情，一个骷髅狱卒说：“不是砍头！今日是圣母节，是圣母大人生辰，圣母对天下万物心存慈悲，特赦天下，你们被放出去了，自由了！”

　　小奶狗大喜，扬起毛茸茸的狗脸对狱卒道谢，然后贴着妈妈小声的说：“妈妈！妈妈！我们能出去了！妈妈，我要吃肉肉！”

　　忽然的自由让夏弥尔摸不着头脑，骷髅狱卒所说的圣母大人圣母节这种听起来不知是赞美还是骂人的东西更是脑袋晕圈。

　　不管怎么样，母子俩被放出去了。

　　站在蓝色的太阳光下，目之所及，全部都是高大宏伟的石头建筑，满街是往同一个方向欢乐走去的骷髅们。

　　“妈妈，他们去干嘛？咱们也去看看吧。”

　　“你现在又不饿了？”

　　小家伙连忙捂住肚子，嘴巴很硬，“先去看看、看看，等下妈妈带我吃东西！”

　　“好！”

　　随着骷髅人群一起，夏弥尔走向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广场，广场同样也是石头建造的，但极平整，石头与石头之间严丝合缝，宛然是一块石头一般。广场可以容纳数十万人，每一个骷髅找到位置之后就不再动弹，整个广场显得开阔但不拥挤，自有一种令人震撼的整齐，就像每年国庆的阅兵一样。

　　“妈妈，他们看起来好厉害啊！”小奶狗趴在夏弥尔耳边小声的说话。

　　“宝贝以后也要成为很厉害的人啊！”

　　“可是我不要变成骷髅！”

　　“变成骷髅就不会死掉了哦。”

　　“可是不能吃肉肉，不能喝水，我不要。”

　　夏弥尔揉揉因为贪吃贪喝而放弃永生机会的狗儿子，不再说话。

　　广场上很快站满了人，日已中天，所有的骷髅平民、骷髅狱卒和骷髅士兵们，庄严肃穆而敬慕爱戴的望着广场中央的神殿里走出来的人。

　　两边各四排骷髅士兵手持武器先走出来，接着一个石头雕刻而成却华丽无比的銮驾被抬出来，銮驾高高在上，一出来，所有的骷髅们都激动的跪下大声喊：“圣母大人！圣母大人！恭祝圣母大人千秋万代，永掌盛世！”没有提前排练，但整齐的就像是提前排练过千百次。

　　夏弥尔夹在其中，不跪显得太突兀，跪吧心里又不太愿意，于是跟着人群蹲下来。

　　骷髅们将圣母的銮驾放下，圣母随即站起身，抬手对她的臣民们说：“起——”奇异的，她声音不是很大，但传遍整个广场，即使最角落的人也能听得到。离得太远，夏弥尔看不到圣母长什么样子。

　　圣母与臣民见面后，典礼正式开始，和人类世界繁琐的礼节不同，这个世界的圣母节简直简单到极致，见面，祝贺，然后就是最最重要的赐福仪式。

　　夏弥尔远远地看到，圣母双手快而繁复的舞动，最后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印成，圣母的身体缓缓飞起，越飞越高，在骷髅臣民仰慕崇敬的目光中，和蓝色的太阳越来越近，忽然，圣母停在半空，对着太阳又是一阵复杂的手势，蓝色的阳光像水流一样，流向大地，流向所有站在广场上的人，夏弥尔甚至能看到这蓝色流进骷髅们的骨骼中，迅速的渗透进去，形成一道接近透明的蓝色的膜，只一瞬，蓝膜消失，新的蓝色光流再次流进。

　　“妈妈，我好像不饿了。”小奶狗小声的说，“那个蓝色的水水流进我的身体里，好舒服的。”不止小奶狗，连她也有这种感觉，看来这个赐福仪式对所有种族都无差别。

　　“嘘——”夏弥尔做出一个手势，“别吱声，你多吸收一点蓝色的水水。”

　　“嗯嗯！”

　　这场赐福仪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夏弥尔注意到这天的太阳待在正中央好久好久了。

　　有同样疑惑的，还有秋含，不过她问的话，有人愿意解答。

　　七排55号一边吸收蓝色日华，一边回答她说：“是伟大的圣母，用自己的神力，截留了太阳，将日中的太阳最最精华的部分赐福给我们！”

　　“好厉害！”秋含不由得感叹。

　　“圣母大人为我们赐福，自己消耗巨大，每次仪式之后，都要修养三个月，为了我们，圣母大人才会这样，实在是……只要圣母大人一声令下我们所有人都愿意为她而死！”

　　“死？”秋含问：“可是你们不是可以永生的吗？怎么会死呢？”

　　这可把七排55号问住了，“啊那个……那个……”

　　“秋含，你快感受一下，你能不能吸收日华？”旁边另一个骷髅朋友说。

　　夏弥尔连忙闭目感受，丝丝缕缕蓝色的日光落在她身上，几乎一个瞬间就渗透如肌肤和骨骼，他们好像饥渴了数月的庄稼一样，长大了嘴巴等着新的日华落下，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快乐的吮吸着，随着日华的吸收，秋含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她陷入到一种欢乐的舒畅的境界中去，不愿意出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秋含被推醒，“醒醒，醒醒啦！圣母大人要挑选幸运儿了！”

　　“怎么选？”

　　“你看着就是！”

　　这次圣母并没有结印，只是托起右手，一颗蓝色的光点冒出，从小小的光点，顷刻间长大成一颗蓝色的光球。

　　光球从圣母手中飞出，绕着广场飞舞，它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在挑选属于自己的幸运儿。

　　忽的！光球像是失去重力般，直直落下！所有的骷髅们发出惊呼。

　　“是谁，这么幸运！”

　　“天啊！我看到了！”

　　“怎么会是一个妖族，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别胡说！圣母最是公平仁慈，你诬蔑圣母，小心被警卫队抓起来！”

　　妖族.幸运儿.夏弥尔望着落在自己怀中的蓝色光球，光球刚好卡在她和儿子之间，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而狗儿子已经汪叽汪叽的叫起来：“妈妈妈妈！球球是我们的！球球是我们的！”它嘴巴咬住光球，向所有人炫耀着。

　　很快，夏弥尔母子被请到圣母面前。

　　“你母子有何愿望？”

　　夏弥尔抬头，第一次看清了圣母，她很高，却完全能看出是一副女人的模样，因她根本不是和骷髅臣民一样的骷髅，而是有血有肉的，单从外貌而言，她五官方正立体，称不上绝顶美貌，却自有一股厚重的大地之母之感。

　　夏弥尔没说话，狗儿子兴奋的举起爪爪，“我想要，我想要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好喝的，我饿了！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天啊，他这是什么愿望？！”

　　“这简直是诬蔑，我们这里物产丰富，地大物博，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妖族的小崽子一点都不识货！要是幸运儿是我，我一定会告诉圣母我想进近卫队！”

　　“我想要十年都用不完的日华！”

　　圣母温和的目光落在夏弥尔身上，很快滑过，看向小奶狗，“确定吗？你的愿望就是这个？你可以代表你妈妈吗？”

　　小家伙连忙看向母亲，大眼睛水汪汪的写满渴望，她想到答应过孩子的事情，便点头，得到小奶狗一个满含爱意的吻，“谢谢妈妈！”

　　“吾地不产食物，但既然答应你们，吾送你们回到妖族，届时会有数不清的食物，可好？”

　　“好耶！”

　　圣母点点头，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圈，一个黑色的洞凭空出现。

　　夏弥尔想，这个洞应该不像狗子他爹画的那么不靠谱吧，毕竟人家可是圣母！她抱着狗儿子，对圣母道谢，抬脚就要跨入黑洞。

　　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喊道：“弥尔！夏弥尔！等等我！”

　　夏弥尔收回脚，回头，一道身影冲自己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