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作了》李帆

10、第 10 章

　　伊冽预估的没错，汪汪果然和他住同一家酒店，就在他隔壁房间，江念烟住在小鲜肉隔壁，酒店是公司订的，原本是楼下的标间，汪汪自己贴钱包了旁边的套房让江念烟住。

　　张冉大为感叹，站在树下和江念烟说，“小烟筒你行啊，姐姐真是小看你了。”

　　小烟筒是公司里的人瞎起的外号，他性子软，脸皮薄，大家有时候喜欢逗他。

　　被她一说江念烟都不好意思了，嗫嚅道，“哪有，他只是觉得我慢，所以才让我住他旁边。”

　　张冉笑笑没说话，望着不远处站在河边捞垃圾的伊冽。

　　起风了，伊冽头发被吹得扬起，他捞的格外专注，也不和别人聊天，有人和他主动说话，他也是礼貌的回一句，再多的话就没了。

　　再看人家汪汪把一旁的人逗得直乐，其他几个明星艺人也是逮住机会就搭话，生怕镜头少了。

　　有俩人还故意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好显得敬业，不怕脏，不怕累。

　　张冉再次感叹，人和人的差距可真大。

　　做艺人的大部分有两副面孔，就拿小鲜肉来说，私下里脾气火爆，人缘也差，可只要对着镜头，那叫个招人喜欢，而自己跟的这位，连耍个花腔都不会。

　　她看伊冽脸上粘了泥，赶忙举起手机拍照发微博。

　　天快黑了，编导让这群人收拾收拾上车，山里气候冷，伊冽冻得直吸鼻子，回到酒店没和大家一起吃饭，洗了个热水澡，泡了个碗面给陆贝贝发视频。

　　陆贝贝正在外面应酬，站在饭店走廊接的视频，伊冽一看他在忙，就急着要结束通话，陆贝贝喊住他，“小冽你等等，让我看看你再挂。”

　　“有什么好看的。”伊冽打开泡面说，“又不是多久没见了，忙你的去。”

　　陆贝贝盯着那碗泡面皱了下眉，问伊冽住在哪家酒店，哪个房间。

　　伊冽内心警觉了一小下，要空降？要给他惊喜？

　　伊冽吃了口泡面没吱声，陆贝贝走了几步，转过身背对着走廊，撒着娇小声的说，“哥哥我不过去，就是问问，你快告诉我。”

　　不得不说，比起像个男人时的陆贝贝，他还是更喜欢这样软乎乎撒着娇的陆贝贝，虽然一开始他还在心里嘲笑过陆贝贝不像个男人。

　　伊冽咬了咬嘴里的叉子，“行，哥哥就告诉你吧。”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伊冽的房门被外卖小哥敲响了，这时伊冽明白为什么陆贝贝问他地址和房间号了，陆贝贝点了伊冽爱吃的馒头，还有两道热乎乎的菜。

　　伊冽有点儿感动又有点儿想笑，心说点外卖就点外卖，绕什么圈子，早知道他就不吃泡面了。

　　尽管才吃过，他还是又往肚子里塞了个馒头，菜也吃下去一半。

　　正当伊打算清扫残余剩饭，敲门声又响了。伊冽实在想不出，谁会大晚上敲他的门，张冉有事儿应该会先打电话，陆贝贝又点了外卖？

　　猪也不能这么喂吧！

　　伊冽站在门口问是哪位。

　　门外的人道，“冽哥是我。”

　　江念烟？

　　伊冽相当诧异，但打开了门，江念烟手里端着碗姜汤，小心翼翼递向他说，“冽哥你喝了吧，这边冷，别感冒了。”

　　这都送上门了，伊冽实在不好意思让江念烟再端回去，伸手接过放到桌子上，他再一回头，只见一个信封飞过落在了他脚边，江念烟已无影无踪。

　　伊冽懵了瞬间，关上门捡起地上的信封，厚厚一沓，里面是一万块钱。

　　这一万块钱，江念烟一直想还给伊冽，约不出来人，只有乘着这次机会亲自上门。

　　伊冽拨通江念烟电话，皱着眉说，“小烟筒你给我回来！”

　　“冽哥，太...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我睡觉了。”江念烟说完挂了。

　　伊冽烦躁的把手机丢到床上，去洗手间刷牙，他不想欠人情，尤其是江念烟的人情，中间夹着陆贝贝他没法还。陆贝贝不喜欢江念烟，他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江念烟收了钱，他才能心安理得，他弥补了江念烟，他不欠他什么了。

　　第二天，伊冽揣着信封上了节目组的车。

　　这一天下来也没找到机会把钱还给江念烟，无时无刻有人在场，不过他听到汪汪说活动结束，不会马上走，要在这边玩两天。

　　于是第四天早上退房，伊冽把钱放在前台，嘱咐工作人员交给六零九的客人。

　　前台小姐姐叫住汪汪的时候，汪汪非常之厌烦，又是要签名的？他帽子口罩包裹的这么严实，竟然还能被认出来。

　　他嘴角勾出迷人的笑走了过去，江念烟跟在他身后，当小姐姐表明意图，递出信封，江念烟一个探身拿到了手里，“江哥，这是给我的。”

　　“他为什么给你钱？”小鲜肉没好气的问。

　　江念烟头低着不言语，步履飞快向电梯走。

　　“喂！”小鲜肉怒不可揭的追上人，“你他么要造反吗，不知道我要去骊山玩儿！”

　　“我放钱，汪哥你别发火，等我一下。”江念烟安抚完小鲜肉进了电梯，他没有资格说不去，这是他的工作。

　　{冽哥钱我收下了。}江念烟发了条信息，这钱明显是他不收，伊冽也会想办法交到他手里，他也只有收了。

　　伊冽正要登机，看到后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心思细腻，乖巧柔顺，给他当助理那会儿任劳任怨的，伊冽看着输入栏里被自己删掉的文字，都有点儿想笑了。

　　回个信息而已，他究竟在纠结什么，搞得好像他真和江念烟不清不楚似得，然而他依旧没发出只言片语，退出微信，进了通道。

　　伊冽走出机场，拉杆箱被陆贝贝接到了手里。

　　陆贝贝亲自开车来的，没用徐志刚，他眉目舒展，神情喜悦。

　　“陆哥。”张冉笑着打招呼。

　　陆贝贝和颜悦色点点头，也接过她的箱子放到后备箱。陆贝贝看起来心情不错，张冉没推辞，拉开车门坐到后面。

　　她上车的功夫，陆贝贝闪电般嘴唇擦过伊冽嘴角，外面站了一堆人，伊冽倒没被他的举动惊到，眼含笑意捏捏他手心，上了车。

　　陆贝贝还惦记着伊冽要送他礼物，车开出机场，等红绿灯的间隙，满脸期待的问，“哥哥你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伊冽顿时一僵，这几天他压根没想起这档事儿，主要也是忙，可再忙也有休息的时候，买个小礼物能用多长常时间，还是不上心，没把陆贝贝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伊冽心虚的咳了一声，这让他怎么解释，“礼物....礼物....”

　　“你没买？”

　　眼看陆贝贝的脸要黑，张冉笑呵呵从包里掏出一条领带，没错是条领带，明晃晃暴露在外，包装就一层透明熟料。

　　“陆哥礼物在这儿。”张冉把领带递向陆贝贝。

　　这礼物也太....太敷衍了。

　　颜色还行，比较素雅，不挑人，也好搭衣服。

　　陆贝贝有些嫌弃，但一想是伊冽为他挑选的，心里就又美滋滋的了，叠整齐放到车头前。

　　伊冽回头看了张冉一眼，张冉翻着白眼朝他耸肩。

　　{谢了，领带多少钱，我转你。}伊冽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张冉回复说，{不用了，便宜货，不过小伊哥，你可长点儿心吧，这也能忘？}

　　这领带本是为伊冽准备的，公益活动没用上，打死张冉也想不到会用到陆贝贝这儿，早知道她包好看点儿了，递出去的时候，她都跟着尴尬。

　　张冉没和他们一起吃午饭，在家门口下了车。

　　陆贝贝按住伊冽的后脑勺贴近自己，迫不及待含住了伊冽的嘴唇，手也不老实的到处点火，伊冽喘着气躲了一下。

　　“别动。”陆贝贝哑着声音说完，头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陆贝贝擦了擦，替伊冽拉上拉链。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经历了这么一场，伊冽有些累，但也很舒服，陆贝贝总亲他那里，他是下不了口。

　　伊冽觉得他现在也是喜欢陆贝贝的，浓淡程度不清楚，难道是不够喜欢？

　　车再次启动，伊冽注视着那条领带，突然涌上一股内疚。

　　“这个别要了。”伊冽拿过领带揉吧揉吧装进裤兜，“哥哥给你买别的礼物。”

　　陆贝贝笑着侧了下头，“你给我拿出来，我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话听着有点儿戳心窝，伊冽冲动的险些将事实脱口而出，但看陆贝贝挺开心，他忍住了。

　　以后可不能说谎了，伊冽告诉自己，也太不是滋味了。

　　俩人在外面吃过午饭，陆贝贝回了公司，伊冽去了奶奶家，接下来要宣传新剧，虽然电视剧不像电影宣传力度大，但也得忙一阵，趁现在有时间，伊冽想多陪陪奶奶。

　　红破这部剧有黄明艺和纪子轩坐镇，还没开始正式营销，花絮已经在各大娱乐平台满天飞了，热度不是一般的高。

　　一大波粉丝蜂拥而至跑到这俩人微博留言，也有一小撮人闪去了伊冽那边，张冉为了引流，扮演着水军在粉丝群拉了一批人，到每个流量高的视频下方留言猛夸伊冽。

　　伊冽这几天出门被认出两次了，他陪奶奶到菜市场的视频，无缘无故出现在了网上，他也没感觉有人在拍他，好在他还没真正火起来，关注的人不多。

　　麦粒姐说他，“你也装扮一下，就这么跑去了菜市场，你现在不比以前，有些地方就不要随便去了。”

　　伊冽道，“好，以后我注意。”

　　“这是战天河的剧本。”麦粒姐说，“你拿回家看看，研究一下角色。”

　　伊冽接过看了眼说，“不是还没谈好？”

　　是没谈好，不过麦粒姐信心十足，问道，“对于片酬你有什么看法？”

　　只要本子好，片酬伊冽不在乎，伊冽掂量了下说，“我全听你的麦粒姐。”

　　麦粒姐又从桌子上拿了份资料，“还有这个你要全记在脑子里。”

　　伊冽接过看了看，这相当于是一份问答卷宗，走向全部围绕着红破这部剧，非常全面，对角色的感受，对整部剧的解读，拍完后有什么启发，还有对其他人物的一些观感，等等一系列问题，洋洋洒洒十几页。

　　爱国题材的剧和其他剧不一样，包含了民族大义，生死存亡，舌头一打结，稍说不对，就会落人话柄，所以麦粒姐为他准备了这份资料。

　　“行。”伊冽说，“晚上我熬夜背会。”

　　麦粒姐笑了下，别看麦粒姐平日对伊冽疾言厉色，实际上伊冽还算合他心意，给伊冽这么好的资源，一半是因为陆关，一半是她也看好伊冽。

　　伊冽情商低，但不乱说话，也不作妖，主要是听话，不会仗着有后台耍脾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有微词。

　　演技称不上满格，却也能拿得出手，相貌不是大众化的帅，一眼就能记住。

　　性格方面，也不像之前她打听到的有多火爆，也或许是后来改了。

　　从公司出来，伊冽来了陆贝贝公司，俩人早上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陆贝贝还在忙，伊冽坐在办公室等着，这段时间他经常来，秘书小姐姐马上泡壶花茶端到他面前。

　　伊冽正要喝，门外隐约传来不小的责骂声。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脸和我说，这单搞不定，你们也别干了，我这儿不需要废物！”

　　这声音太熟悉了，伊冽放下茶杯，推开门走了出去。陆贝贝顶着张乌云密布的脸，一看到他，顿时变了语调，温和地说，“小冽怎么来这么早，是饿了吗，我们马上去吃饭。”

　　他在公司没这么和蔼可亲过，员工一直以为他就是这种毒辣的性格，一脸懵逼的看看伊冽又有些紧张的偷瞄一眼他。

　　他转换的也快，轻声细语说完，立马黑着脸看向两个下属，“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搞定！”

　　俩下属灰溜溜的走了，伊冽摇着头笑了笑，“陆总下午有时间吗，我想去买套西装。”

　　参加活动，张冉时不时要借衣服，跑来跑去折腾人，伊冽决定自己买一套。

　　陆贝贝心情不错的开玩笑道，“下午有没有时间，就看哥哥你的表现了。”

　　伊冽拽住陆贝贝拉进办公室，推到沙发上，去挠陆贝贝胳肢窝，“有没有时间，恩？敢和哥哥摆谱，看哥哥怎么收拾你。”

　　他第一次和陆贝贝这么闹着玩儿，陆贝贝痒痒肉还挺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求绕，“不敢了哥哥....放过我，我的时间全是你的。”

　　不敢了哥哥，放过我，我明天肯定多吃饭。

　　哈哈哈，哥哥....

　　眼前的人忽闪忽闪变成瘦瘦小小一个。

　　伊冽恍了下神，半抬的手顿住，僵硬的坐到了一边。

　　他变得毫无掩饰，毫无预兆，陆贝贝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蹲到他膝下紧张兮兮的询问，“小冽你哪儿难受，我带你去医院。”

　　伊冽头仰着深吸了口气说，“没有，我们去吃饭吧。”

　　公司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私房菜馆，上午陆贝贝就让秘书订好了位置，菜做的确实美味，只是伊冽吃得心不在焉，几乎不开口说话。

　　陆贝贝有点儿受伤，不停的问伊冽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伊冽怼道，“哥哥不想说话，不行吗！”

　　陆贝贝哭笑不得道，“哥哥，吃完饭，你能不能施舍我几句话。”

　　伊冽推了把陆贝贝脑门，笑了笑没说话。

　　下午，伊冽就恢复如常了，甚至比平日话还多，像是故意的，和陆贝贝嘻嘻哈哈了一路，俩人先去路边店买了帽子，伊冽带上后和陆贝贝在街上转悠。

　　走在人群中，微风徐徐，陆贝贝看着伊冽，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年少时期，小冽带着他去赶集，小气吧啦的什么都不给他买。

　　回想到从前，再看看身边的人，陆贝贝眼角眉梢都是甜丝丝的笑，他揽着伊冽转了个弯进了商贸大楼，伊冽踏入门槛的瞬间，顿住了脚步。

　　这里的衣服有多贵，伊冽是知道的，陆贝贝不差钱，可伊冽觉得没必要，参加个活动，他又不是多大碗儿，过的去眼就行了。

　　“不去。”伊冽扭头就要走。

　　“哥哥你当是陪我，我也要买衣服的。”陆贝贝拉住了伊冽。

　　陆贝贝穿衣服不讲究，这里来过几次，不知名的小店他也光顾，不刻意买贵的还是便宜的，路过哪家上哪家，全凭感觉。

　　陆贝贝也并不觉得贵，比起当初给伊冽定制的成衣，低了不止几个档。

　　俩人直接上了四楼男装区，伊冽跟着陆贝贝进了一家店面，陆贝贝走上前过了一眼，“这件，这件，这件不要，其余的，我朋友的码数，全部打包送到碧海方周二十二号。”

　　伊冽？？？？

　　店员！！！！

　　这不就是行走的印钞机。

　　店员一惊过后，脸上堆满了笑，冤大头年年有，但不是天天有，必须发展成长期客户，“好的先生，您这边请，我一定帮您申请最优惠的折扣。”

　　“不好意思，他开玩笑的，我们先看看再说。”

　　伊冽礼貌的和店员说完，警告的看了陆贝贝一眼，陆贝贝张了张嘴没敢吭声，店员大失所望，不过没表现出来，依旧热情的招呼，“没事没事，您慢慢看，喜欢哪件，可以试穿一下。”

　　伊冽买衣服不爱墨迹，虽然价位远超预算，可既然来了，伊冽也干脆，选了两件外套递给陆贝贝，自己又拿了套正装，连挑带买，分分钟搞定。

　　结账的时候，伊冽把陆贝贝推开了，挺重的一下，陆贝贝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站稳，陆贝贝无奈又好笑，其实他不会和小冽抢着买单，他俩谁买单不一样。

　　陆贝贝这一下午，心情都是晴空万里，美丽万分。

　　小冽就像他老婆，在办公室等他吃午饭，然后他们像其他夫妻一样，逛街买衣服，一起回家。

　　可当伊冽拿出新剧本，陆贝贝顿时萎了，古装大型连续剧，不走几个月根本回不来，小冽还不允许他跟着，陆贝贝闷闷不乐了一晚上，他想问问伊冽，不拍戏行不行，或者不去远处？

　　然而这话问了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让一个演员不要演戏，想想都是天方夜谭，哪怕勉强同意也会不开心，小冽不开心，他能每天乐呵呵的生活？虽然他现在也乐呵不起来。

　　忍忍吧，说不定就习惯了，前些日子小冽不也走了好几天，他也没怎么样，该吃吃，该喝喝。

　　也不知道和小冽搭戏的演员帅不帅，女演员漂不漂亮，小冽应该不会和他们闲聊吧？

　　陆贝贝感觉自己思绪飘的不太正常，赶忙闭上眼睛睡觉。

　　早上，陆贝贝穿着伊冽给他买的新外套去了公司。

　　伊冽那套正装也亮了相，张冉看着他笑，“小冽哥只是简单的访问，用不着穿这么正式。”

　　“就这样吧。”伊冽懒得再换，拉上了车门。

　　张冉在微信里也没说是什么访问，伊冽不想她又去借衣服，自己也懒得换来换去，反正现在的天气，穿厚点儿也不会热。

　　到了现场，伊冽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黄明艺穿得是休闲服，纪子轩是卫衣牛仔裤，女二一身运动衣，幸亏他里面穿了件不是太正式的衬衫，把外套脱了，勉强能和这几个人搭上。

　　他脱了，张冉还意外一下，以为他穿成这样是为了显得扎眼，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谁成想他纯粹就是不懂，穿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