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钢铁的雨 ...
-
尽管巴巴尔星人能够变成巨人，在这颗星球见所未见，但对接受新鲜事物良好的孩子们，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北大陆的军队也充其量只是一开始惊愕罢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这个巨人也只是纸老虎，巨人很难打下投火飞机，火乍弹落在他身上也会造成伤害，而且巨人没办法出现很长时间。
这颗星球的居民南北大陆为同一种族，成年年龄二十岁。然而北大陆平均寿命八十二岁，南大陆平均寿命仅为二十五岁。
弹震症，是南大陆儿童的主流病症——毕竟成年人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这是埃索伦和托雷基亚从外面转了一圈得到的部分信息，是从北大陆非侵略者的国家来的战争反对派记者那里得来的。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听见防空洞里的孩子拽着巴利巴，说着，
“巴利巴哥哥，再说一个光之国的故事嘛！”
“我也想听，光的国家里的英雄故事！”
“我想听他们打败坏蛋的故事！”
巴硫那、巴萨达、巴利巴三个人看见埃索伦和托雷基亚回来了，被孩子们这么请求，挠了挠头，好像有点尴尬。
埃索伦听见，走过去蹲了下来，问那些孩子，
“光之国的故事？”
那个孩子看见埃索伦问，抬起头回答，
“巴利巴哥哥经常跟我们说的，有怪兽出现在星球上伤害普通人的时候，就会有厉害的光之国的英雄保护大家。”
回答埃索伦的那个孩子半边脸满是伤痕，有一只眼睛显然已经瞎了，但提起英雄的口吻，却神采奕奕。
“还有外星人！”另一个只有一只手臂的孩子说，似乎怕埃索伦不懂，解释，
“星球就是一个圆形的世界的国家，但是里面可能有很多小国家。外星人是从其他圆形的国家里面来的坏蛋。怪兽是非常非常大的动物！”
还有一个身体健全，但是满身细碎的伤痕的孩子说，
“光之国的英雄就是从一个全是光的国家出来的英雄！他们会帮助弱者，打跑坏人！”
埃索伦有点说不出话了。
他和托雷基亚在外面也转过一圈，甚至这个防空洞里面的孩子的目光还算是有生气——或许是这三个巴巴尔星人对他们的保护，让他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相比较外面的孩子，神色灰暗的游荡在废墟之中，似乎为了寻找一些能够让他们活下来的物资。
此时，托雷基亚蹲了下来，他问正好坐在附近的应该女孩，道，
“你们未来有想做的事情吗？”
那个女孩被托雷基亚问了，也露出了仿佛期待的笑容回答，
“我长大之后想当一个医生。我想治好阿迪莱的腿，勒德旺的眼睛，阿依德的胳膊，让拉提卜重新学会说话……”
“得了吧瓦希德，等我们能活到长大再说吧。”另一个孩子却打断了女孩的话。
女孩被同伴打断，有点不满，“有巴萨达哥哥他们保护我们，我们一定可以长大的！”
光之国的英雄在巴巴尔星人的口中，在故事中，对这里的十几个孩子来说，这三个巴巴尔星人才是他们的英雄。
巴萨达起身，拍了拍埃索伦的手臂，示意他去另一个地方说话。
埃索伦就重新跟着巴萨达出了防空洞。
巴萨达在破落的小屋和埃索伦说，
“我们上交的那些科技应该在东边，也是这个国家首都那一片的地下军基地里，不过那一片也是投火飞机轰炸最频繁的地方。”
“你们去那边的话要自己找到地下军基地，是在那里最大的医院南边一点的地方，你们有念力可以搜索吧。”
“不过你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他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手了。”
埃索伦得知了方位，点了点头，“好。”
想了想，又犹豫的补充，“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巴萨达勉勉强强扯出了一个笑，“我们可最怕死了，当然会注意安全。”
＊
埃索伦没有再在外面耽搁了。
入了夜，埃索伦就和托雷基亚说了一声。
他们看了一眼防空洞里团在一起睡的孩子们和巴巴尔星人，便离开了这里。
他们赶往南大陆的这个国家首都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巨大的轰炸声，当真的赶都那里的时候——看见几架飞机从上空飞过。
首都刚刚结束了一场轰炸。
埃索伦和托雷基亚看到了满地的废墟，与废墟之下的断臂残骸。
埃索伦察觉到了什么，跑到了一片废墟的砖瓦之下，用力搬起了那边的倒塌的巨大墙壁，底下有一个满身灰泥和不断流血的孩子。
埃索伦立刻从废墟底下抱起了这个孩子。
孩子的额头上在不停的流着血，他四处惶惶的张望着，问，
“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
埃索伦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回答他，“你还活着。”
这个孩子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带着哭腔，声线带着本能的沙哑和颤抖的不停重复，
“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
埃索伦将孩子搂进了怀里，告诉他，“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埃索伦把孩子搂着安抚了好一会儿，这个孩子恐惧的本能重复才逐渐停了下来。
埃索伦想要抱起这个孩子，带他去医院那边。
似乎是因为外面巨大的轰响声停下来了好一会儿，不远处废墟底的洞中爬出了一个大约才9岁的女孩，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寻找着，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飞快地扑了过去，跌跌撞撞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我的弟弟！我的弟弟……弟弟……呜呜呜呜……弟弟——”
女孩跪在一团带着残破布料的破烂的血肉旁，撕心裂肺地大声哭嚎了起来。
托雷基亚似乎不忍心的走近了这个女孩，女孩抬起头慌乱又无错地哭泣着问托雷基亚，
“为什么，我的弟弟才5岁，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托雷基亚给不出这个女孩回答。
他站在原地不知道能说什么，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陆续续有人从防空洞里爬出来。
他们看见丧命在钢铁的雨下的亲人，各个角落陆陆续续的响起了哭嚎声。
还有30多岁的成年人，嘴里呼唤着一个名字，用力的用手刨着废墟，却只刨到了一个玩偶娃娃。
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呆坐在废墟之中，一动不动。
埃索伦看着人间炼狱般的一切，抱着怀中的孩子，想把他送到医院里去。
他走到托雷基亚身边，和托雷基亚说，“……我们先去医院一趟吧。”
托雷基亚转向了埃索伦，却好像才回过神一般，点了点头。
＊
然而当埃索伦把这个孩子抱往医院那边的时候。
医院却不出意料的拥挤，医护人员和普通人里里外外的挤在医院里，比菜市场还要嘈杂。
冰淇淋车被用作临时停尸间。
医疗资源太紧张了，根本不够用。
医院的门口，一个父亲高高的提举着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在嘈杂的门口大喊，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加起来不足一个三岁孩子的体积，外面暴露出大约有至少七八岁年龄的孩子的手。
一个父亲亲吻担架上无法动弹的儿子，儿子安慰着父亲，
“不要害怕，父亲，不要害怕……”
冰淇淋车被用作了临时停尸房。
失去了四个孩子的母亲搂着怀里的婴儿，“别离开我，我只剩下你了，求求你，别离开我……”
埃索伦甚至能够感觉到，怀里这个受了伤的孩子，甚至可能伤势不是需要第一批就医的。
在嘈杂的医院之中，流着血的孩子重复着，“我好饿……我好饿……”
埃索伦不知道能在哪里找食物，孩子只能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边上似乎一个人听到了这个孩子的话，联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头，“该死，C国的援助物资全部被炸毁了！我的孩子才吃上一口热饭！”
埃索伦找不到食物，只能暂时把这个孩子放在了医院边上。
托雷基亚拽住了埃索伦，和他说，“我找到军方了，我们走。”
托雷基亚的语气甚至到了冷静的地步，埃索伦很清楚他看到这人间炼狱一样的场面也不会好受。
尽管从正常的时间线上托雷基亚应该比自己的年龄大，但现在的托雷基亚只有6000岁，比埃索伦还要小上1000多岁，埃索伦也不免有些担心他此时的内心。
蓝族的科学家只会比他想的更多。
可现在找回科技局的失窃物品才重要，埃索伦点了点头。
原先，埃索伦和托雷基亚路上计划着如何潜入军方，怎样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可真的到达军方基地入口处的时候，埃索伦却发现托雷基亚并没有潜入的意思。
他在军方入口处，和入口处的士兵表明了来意。
“——我可以帮你们制作能够对付敌人的武器。”
埃索伦一瞬间看向了身侧的托雷基亚。
他不清楚托雷基亚是不是认真的。
他想要告诉托雷基亚，在穆阿迈尔星上希卡利得到的教训，告诉托雷基亚科技局新颁布的规定。
可托雷基亚是参与了穆阿迈尔星上的事件的，也很清楚前因后果，不需要埃索伦说更多。
可埃索伦记起了自己看到的经历了轰炸后的南大陆，失去孩子的父母，失去亲人的孩子，挤占的医院，吃不饱的儿童。
以及讲着光之国的故事的巴巴尔星人。
埃索伦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钢铁的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