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永夜》惢明

2、龙虎放刁撒泼，响欣戢暴锄强

　　高启盛和高启兰兄妹俩在过完年相继回到外地读书，而柳穿鱼怕唐家兄弟俩来高启强家里闹事，于是从本地大学的宿舍搬回高家隔壁居住。
　　算了算也到了高启强从看守所出来的日子，柳穿鱼盘算着跟学校请了假，一大早就到看守所门前等着高启强出来。她抱着高启强的外套蹲在墙角，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当高启强跨过看守所大门的门槛四下张望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小姑娘捧着件外套坐在墙角的地上，还打着小呼噜。
　　“小鱼？是你吗？”高启强有些惊喜，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来接自己出狱。
　　柳穿鱼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面前满脸伤痕的高启强，差点哭出来：“大哥，是我！”她捧着衣服站起身，快步走到高启强面前：“我今天特意跟学校请的一天假来接你回家。我和小兰他们都担心死你了，你冷不冷，要不要先把外套穿上？你伤的严重吗？在里面有没有人欺负你啊？”说着说着，柳穿鱼便哽咽起来，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没有，没有，”高启强笑着搂住柳穿鱼的肩膀，把外套从她手里接过来，“我在里面挺好的，也没人欺负我。”
　　柳穿鱼一边抽噎着，一边笑着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那就好，大哥咱们打个车回家，我买了菜，已经洗好啦。咱们回去，我做桌菜给你接风洗尘。”
　　“小兰他们回学校啦？”
　　“嗯，我不是在京海本地上大学吗，这几天就搬回来住了。我怕打你的人来家里闹事。”
　　高启强揉了揉柳穿鱼的脑袋：“傻女仔，现在是法治社会。诶！安警官！”
　　刚刚开车押送犯人来看守所的安欣回过头：“高启…”
　　“强。”高启强笑着搓了搓手。
　　“高启强。”安欣想起来他是大年三十那个被打的鱼贩子。“你今天出来啦？”
　　“对，刚出来的。”
　　“还挺快。”
　　高启强笑着小跑到安欣身边：“安警官，谢谢你。我进去以后，他们里边告诉我说，如果我这个定性叫入室抢劫，我就要判了。”
　　“正常嘛，你本来你也没有抢劫嘛，对吧。回家？”
　　“啊，回去。”
　　“弟弟妹妹没过来接。”
　　“学校开学了，他们回去了，小鱼学校离得近，她来接我了。小鱼！过来呀！”他扭过头招呼站在一边的柳穿鱼过来。“这位啊是安警官，这次我进去他对我很照顾。”
　　“没有没有。”安欣立马推脱道，“诶！我记得你，小姑娘，三十那天你也来看守所了。那饺子也是你包的吧？”
　　“是我，安警官好，”柳穿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是您领着我们进来的呢。谢谢你这么照顾我大哥。”
　　“哎我记得你们是邻居的吧？”
　　“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小鱼跟我和亲妹妹是一样的。”高启强有些骄傲的说到，“她考的是咱们京海大学的管理科学还有什么……土地资源！双学位呢！还有最后一学期就要大学毕业啦。”
　　“哎呦，高材生啊。”安欣打趣地笑了笑。
　　“不敢当不敢当。”
　　几人闲聊了几句，安欣便要开车离开。
　　“哎安警官，”高启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我想问你一下，那个公交车站在哪，你知道吗？”
　　“这一条路好像都没有。”
　　“啊，行。”高启强陪着笑转过身，望向空旷的马路，期盼着出现一辆出租车。
　　“高启强，”安欣于心不忍，“要不你跟我车走吧？”
　　“不行，不行。”高启强笑着摆摆手，“你先回。”
　　“没事，反正我也回城里。来吧。”
　　“谢谢安警官！”柳穿鱼已经走向了安欣的车，“哥，快来啊。”
　　“谢谢，”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谢谢啊。”
　　“你来回来去都是坐我的车，感觉不一样吧。”安欣边开车便询问着看向窗外若有所思的高启强。
　　“肯定不一样啊。”高启强回过头，自嘲的笑了笑，“我，进去这几天，也想清楚了，”他看了一眼安欣又把头转了回去，“以后做事情不能冲动，因为我还有一个，弟弟妹妹，还要照顾她们。”
　　“就是嘛，一会儿你要在哪下？”
　　“你经过旧厂街，你把我放下，好不好？”
　　“高启强，你这个事情，你还没完了是吧。”安欣以为高启强要去找唐家兄弟，语气严肃了起来。
　　“不是，我，”高启强有些慌张的在座位上动了动，“我回去看一眼嘛。年后我可能就，不干这个鱼档了，我想回去看看它们。”
　　“哥…”后排的柳穿鱼开口，却又低下了头。
　　旧厂街市场
　　高启强掀开蒙在鱼缸上的塑料布，沾了鱼缸里的水洗了洗手，随意地抹在身上。
　　柳穿鱼走到铺子里，默默收拾起一些像毛巾和暖水壶之类能带走的私人用品。
　　安欣竟是跟在他们身后，默默走了进来。
　　“安警官，你没回局里啊？”高启强有些意外。
　　“我怕你万一再出事呢。”安欣笑了。
　　高启强跟着笑：“不会，我就回来看看。”
　　“你上次讲，就这个整个装一套下来，多少。”
　　高启强回忆了一下：“头头尾尾，差不多好几万呢。”
　　安欣点点头，啧啧感叹：“做生意不容易的呀。”
　　“诶！我想起来了，这里有一样东西我能带走，”高启强掀起一块塑料布，“这里有一把我的秤！这是我的风水宝地，我要搬走它！”
　　安欣看着他略显沧桑的背影露出一个微笑：“你搬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告诉我。”
　　“好！”
　　“哥，我这边收拾好了。”柳穿鱼把高启强平时出摊时用的围裙、袖套、毛巾、刮鱼鳞的刀还有一个暖水壶都打包装进塑料袋里，向两人走过来。
　　“干嘛呢！市场不让进！”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俩带着另外两个跟班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哥，阿强。”唐小虎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子不屑。
　　“这么快就出来了，强哥，里面怎么样啊？回来干嘛？”唐小龙挑衅般的笑着问道。
　　“我哥来拿点他自己的私人物品，你们也要管吗？”柳穿鱼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
　　“看着他们，今天什么东西都不能拿走。”唐小龙说完便要抢走柳穿鱼手里的塑料袋，“这不是柳穿鱼吗？长这么大啦？来你说说，哪个是你私人物品？哪个是你自己的？”
　　柳穿鱼不愿松手，两人争执间塑料袋碎掉，东西撒了一地。柳穿鱼蹲下身去捡那副手套，却被唐小龙踩在脚底，另一只脚把那个暖水壶踢到一边，挑眉挑衅似得看着她又看了看高启强。
　　“你们要干什么冲我来，别欺负小鱼一个女孩子。”高启强有点急了，快步走向几人，被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推到一边。
　　唐小虎抓住柳穿鱼的手腕，挡在她前面：“你不用怕。”
　　柳穿鱼低头不语，默默离唐小虎远了一点。
　　“差不多，行了。”安欣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道。
　　“这还坐着个人呢，”几人嚣张的走到安欣面前，看清他的脸之后顿时收敛了一些，“警察同志，您怎么来了？”
　　唐小龙问完立马回头挖苦高启强：“高启强，你是不是在里头没好好改造，啊？你麻烦警察还搁这儿看着你。”
　　“警察同志，他的事，我们俩都知道。”唐小龙指了指自己和唐小虎，“我叫唐小龙，他叫唐小虎，是我弟弟。”
　　安欣没给兄弟俩面子，直言今天就是陪着高启强回来拿东西，让兄弟俩不要为难他。
　　而唐小龙被驳了面子，脸色铁青的让手下抢夺两人刚刚捡起来的东西，当着安欣的面扬言今天没有工商局的许可证他一样东西也别想拿走。
　　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高启强从唐小虎手里拉走柳穿鱼，护着她坐在鱼档边，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那把秤。
　　唐小龙脸上的笑意愈发嚣张。
　　几个跟班气势汹汹围了上来。眼看安欣和高启强要吃亏，突然，李响从入口走了进来：“大白天袭警啊？唐小龙，你想干嘛？”
　　唐小龙的态度变得谄媚了起来：“李哥，李哥，你来得正好，你给评评理，高启强刚放出来，从我们这儿要拿东西出去，我们这儿现在是监管时期呢。这个警察帮他抢！”
　　“什么叫抢！我跟没跟你讲道理！这是谁的东西！”安欣不乐意了。
　　“这是我的！”高启强拍着柳穿鱼的背，面色铁青的说。
　　他朝着小龙钩钩手指，“你过来。还有你，过来。”小龙、小虎互相看了一眼，警惕地走过去。“唐小龙，听我句劝，先让人家把东西拿走。”
　　“李哥，我们照章办事，我要看见工商局开的那个手续，我就让他搬走，没有那个条子，我绝不放东西。”
　　李响看了看两人，低声说：“你们俩是真不知道他是谁是吧？”
　　“警察嘛。”
　　“我不要了，算了。”高启强低着头小声对安欣说。
　　“听我的，我们来处理，你不要管。”安欣安抚道。
　　“听好了，他姓安，安全的安。市公安局副局长也姓安。”
　　小龙一怔，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众人望向安欣，仿佛在看一件展览品。几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纷纷上前帮忙收拾起了高启强的东西。安欣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一直追求的作为安欣个人的价值在这一瞬间仿佛又被否定了一次，可是他又明白，这样的身份确实是平息目前这个小矛盾的最佳方式。
　　“吓到了吧？每次见到你都跟刚哭过似得。”李响踱着步来到柳穿鱼身后，看着小姑娘眼角犹未褪去的一抹红，关切问道。
　　“谢谢李警官，我不怕。有你和安警官在呢，他们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小姑娘回眸一笑，后背挺得笔直，少女挺拔瘦削的身形似一把软剑，柔韧而锋利地立在逆光中。
　　“我送你们回去。”李响说着就要接过柳穿鱼手中的东西。
　　“不用了李警官，我们坐两站公交就到家了，不麻烦您和安警官了。”
　　“等等，”李响从外套内侧的兜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笔，写下一个电话号码递给柳穿鱼，“小柳姑娘，这是我的电话，以后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打给我就行。”
　　“小鱼！走啦！”高启强在前面吆喝着。
　　“来啦哥！”柳穿鱼朝他挥了挥手，回头朝李响粲然一笑，“李警官，再见！”
　　“哎，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