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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缘起初遇 ...


  •   许是他那副淡泊从容的安详之态,抑或是他那张匪夷所思般完美的面孔,让人觉得他是个易推倒好欺负的主。

      四五人同时持刀砍向百里措,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手中折扇轻轻一扫,明明是把普通的折扇,却能感觉到比剑气更凶猛强悍的威势,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几人避无可避,被扇风扫出数丈远摔倒在地。

      这些个人虽然是土匪出身,武功却是得一位正儿八经的门派大师教导过的,自认为功夫不俗。

      然而这手中的刀,连百里措的衣袖都没有碰到,却被如此狼狈的摔倒在地,实在是觉得脸上挂不住,气恼不已。

      再瞧百里措,云淡风轻,神态闲适。

      好似他们这些人在他眼中,是`以卵击石`的卵,''螳臂挡车''的螳,以及''蚍蜉撼树''的蚍蜉那般的不自量力。
      就更加面色讪讪、火冒三丈。

      几人用刀撑地勉力站起,便又提刀向着百里措冲去,小矮子老大提刀一跳而起欲从背后偷袭,百里措微微一个侧身闪过,手中折扇婉转在他脖后颈椎和手臂处一敲,小矮子老大顿时歪了脖子,手中大刀脱手飞了出去,深深插出入地面。

      无论他们以什么时候招式出刀,皆被百里措一个折扇挡住,又轻轻给弹了回去。任他们如何辗转腾挪,百里措始终没离开脚下方寸之地,他并没有下重手,更像是在遛着他们玩……

      “老大!咱们上当了!这箱子里装的都是石头!!”贾逵跳上马车,一刀砍断铁链,打开箱笼,大声惊呼。

      小矮子老大登时面色骤降,歪着脖子冲兄弟们大喊:“快撤!快撤!”

      “敢劫朝廷官银,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还以为跑得掉?”
      萧风长剑横在他脖子上,寒声道:

      “况且这乃是老百姓的救命钱,你们也敢动歪心思,实在罪该万死!”手中长剑亦近了半分,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老大!”

      “老大!”

      “老大!”

      众匪见状面色惊变,纷纷欲上前施救,却被护卫军持剑相抵,双方对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矮子老大却是丝毫不惧,怒目而视:
      “呸!老百姓的救命钱?不过是让那些狗官用来吃香喝辣、穷奢极欲罢了!”

      “哦?此话怎讲?”一旁负手而立、意态闲闲的百里措突然温声开口。

      没等小矮子老大答话,贾逵开口插道:

      “那缘起城的知州朱斌就是个大狗官大贪官!平日里就作威作福,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还借着剿匪的名目杀死了我们那么多弟兄!这次水患发生不但没有丝毫作为,反而要把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赶出城,让他们自生自灭,简直他娘的禽兽不如!”

      闻此,百里措眉心微微起澜,旋即蹙起,自语道:“慵怠渎职,苛政欺民,若真如此,那这缘起城确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继而凝眸望了望周遭忿忿不平的众匪,冷然一笑,薄唇轻启:
      “血性十足,不惧生死,不去取那贪官性命报仇,却来劫这赈灾救命之钱。不知,这却是个什么道理?”

      众匪被百里措这话一噎,面色一阵青白转换,十分难看,贾逵张了张嘴,复又张了张嘴,想辩驳却又无从可说。

      百里措似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缓缓道:
      “尔等眼中的缘起城怕是已然无药可救,倾尽全力杀了一个贪官,朝廷便又会派来另一个,最初或许尚能两袖清风、廉洁奉公,在长久威逼利诱下终将被腐蚀心性随之同流合污。”

      古往今来,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恒河沙数。
      小矮子老大眼中诧异闪过,像是被人洞悉一切。

      百里措掸了掸衣袖,云淡风轻道:
      “剜肉补疮,不若釜底抽薪。”继而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们走吧。”

      众匪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小矮子老大不可思议问道:“你要放了我们?为何?”

      萧风收了横在他脖子上的长剑,插回剑鞘,嗤道:“放了就放了,怎么那么多废话!难不成真要你这些弟兄因为你的愚蠢死在这儿!”

      小矮子老大面色有些羞愧,低头沉思许久,似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对着百里措拜跪而下,郑重开口:

      “雍光王殿下宽厚仁慈,令人敬佩!此番若能和俺兄弟合作除去朱斌那个狗贪官,帮俺死去的兄弟们报了仇,还缘起城百姓一个公道,俺陈五味愿和众弟兄誓死追随雍光王殿下,肝脑余地、在所不惜!”

      百里措无波无澜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萧风冷嗤一声,毫不客气道:
      “说得冠冕堂皇,分明是知道自己没本事成不了事,想借我们殿下之手去报私仇罢了。”

      ——

      缘起城内

      蓝韫和青禾甫一进城,便被眼前所见给震骇到了,大街上随处可见衣衫褴褛,蓬头碱面的乞儿,有妇孺孩童,有鳏寡老人,甚至还有一些青年男人。

      天羗国是当今天下四国中最强大繁荣的国家,如今又是太平盛世,就算不如虞都那般国泰民安,繁荣昌盛之景象。

      但也绝不该是现下这种颓败凋敝、萧瑟凄惨的状况,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是难以置信。

      尚在疑惑费解之中,突然感觉自己的裤脚不知被什么扯了几扯,低头一瞧却是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孩童,衣衫破烂脸上脏污,眼睛却是干净纯真,黑乎乎的小手扯着自己的裤脚,怯怯的声音细若蚊蝇,央求道:
      "小哥哥,你能给我点吃的吗?"

      小手指了指旁边墙角处躺靠着的一个的老妪:"我祖母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蓝韫顺着孩童手指的方向望去,墙角边或坐或躺着六七个同样衣衫残破的乞儿。

      她蹲下身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小孩童脸上的脏污,笑道:
      “当然可以呀,哥哥这里还有很多吃的呢,咱们拿过去跟他们分一分可好。”
      说着让青禾把包袱里的食物都拿出来分给他们。

      老妪眼睛直直瞧了她良久,那眼神仿佛在瞧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满是惊叹赞赏:“…姑……公子人俏心善,必是福泽深厚之人。”

      蓝韫莞尔一笑,轻声问道:
      “老人家,这缘起城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怎会是这番光景?这么多无家可归之人流落街头,官府就一点都不管吗?”

      老妪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水灾的事情,以及当地官员们长期以来如何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等一系列事情讲给她们听。

      “简直是岂有此理!罪该万死!”蓝韫听罢柳眉倒竖、怒不可遏。

      旁边另一位老者惊慌地四下张望一番,方小心翼翼地关切与她道:
      “公子可千万小点声音,若是被那些人听到了,是会被抓到牢里挨板子的。”

      “难道就没有人联名上告,把这些事情上报给朝廷吗?”蓝韫疑惑又问。

      周围的乞儿闻此一问,面色更是愁苦不堪:
      “怎么会没有,这些年不晓得有多少人偷摸上书给朝廷,可往往那些上告的折本或者信笺,尚未来得及抵达皇城,全都被人在半路拦截。而后那些联名上告的人呀,最后都无故死于家中,死状极其惨烈呀!”

      老者仰天长叹,无限辛酸苦楚倾诉不尽。
      蓝韫忽地心中明镜一般透亮:朝中必有大官员是这帮地方小官的‘保护伞’,是以这些狗官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旁边又有一人小声道:“听说数日前,又有人冒死进京禀报水灾一事,只是这次有没有成功进入皇城,就不知道了。”

      “我听说尚首大人上朝时路过城门外,瞧见了从咱这走到皇城的难民,将此事上禀了陛下,陛下当即拨了银子用来赈灾,唉,就是不知道此事是否属实。”

      “若此事属实,那就太好了!那咱们就有救了!”老者浑浊的双眼闪着希冀。

      “瞎了你的狗眼,敢撞我们公子,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吗?”正说话间,突然传来一声厉声喝斥。

      蓝韫循声望去,前面不远处有几个人拦住一白色锦缎长袍的男子去路,白衣男子背对着她而立,虽观不见其相貌,却是身姿颀长挺拔,如琼林玉树。

      再观对面的几人,为首的一人锦衣华服然则气质全无,倒是那身形那脸,富态圆润得紧,旁边的几个随从骂骂咧咧,狗仗人势。对比之下白衣男子显得有些清冷孤寂,孤立无援之态势。

      眼瞅着那几人对白衣男子指指戳戳似要动手,蓝韫怎容得了他嚣张,霍然站起身就要过去,却被青禾拉住衣袖 ,愁眉苦脸道:

      “公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出门在外,咱们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老妪也好心劝道:
      “那个是朱文山,是知州大人朱斌的儿子,平日里就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偶尔打死人也是有的,公子还是不要过去了。”

      “老人家,没事的,他可奈何不了我。”
      蓝韫冲她展颜一笑,转过头又对青禾道:
      “你且先去找个客栈投宿,切记在客栈门口系根红线,方便我能寻得到。”说罢,便径直往前走去。

      百里措正欲出手教训眼前几人,却听旁边一个流水溅玉的声音道:
      “阿哥,我这刚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得罪人啦?”他循声一望,猝不及防跌进一双秋水剪瞳中。

      这双眼睛的主人长得极其俊俏,俊俏的让人心生恍惚,有人浅浅一抬眼,眸含两汪潋滟春水,惊满山花落。

      他本以为自己这般清冷淡薄之人不会为皮相所惑,没成想,只是因为他没见过何为顶端……

      蓝韫在看清百里措正脸时,感觉心脏骤然停了一瞬,旋即又猛烈跳动起来,她见过那么多样貌气质绝佳的男子,早已审美疲劳,可看到他的那一刹,还是被惊艳到。

      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百里措轻轻一咳,蓝韫恍然回神,冲他呵呵一笑,遂又摆了个和善谦逊貌与那朱文山道:
      “家兄莽撞,不小心冲撞了朱公子,在下替家兄赔个不是,还望朱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朱文山显然不买账,趾高气昂道:
      “老子身娇肉贵,他撞了老子,赔个不是就想了事?除非你俩给老子下跪磕几个响头!”
      “啧!阿爹说过要先礼后兵,我可是礼过了……”蓝韫低头一笑,小声问向身侧的百里措:“你跑得快不快啊?”

      他莫名……却还是诚恳地点了点头。

      蓝韫浅笑:"那等下我数三声咱们就一起跑。"
      跑…?百里措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二、三”‘三’这个音刚出蓝韫便抬脚猛力往朱文山下腹踹去,这一踹可不得了,朱文山竟直接飞出了几丈远?!

      她心中纳罕:唔!我这么厉害呢!殊不知乃是百里措掌气所震。

      被踹飞在地的朱文山疼得哭爹唤娘,哀嚎连连,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乾坤大挪移了一番,几个随从见状急忙跑过去搀扶他,他却咆哮骂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赶快给我抓住他们!”

      蓝韫二话不说就开跑,跑了几步发现白衣公子没跟上,回头一瞧见那白衣公子还在原地待着不动。

      难不成给吓着了?她只好折返回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拽着他一起跑。

      两个人就这样在大街上东跑西窜,七拐八绕,直到蓝韫实在跑不动了,才拉着他在一个隐蔽的拐角巷口处停下。

      她扒着墙壁露出半个脑袋往外瞅,确定那些人没追上,方才长出一口气儿,抬袖拭去额上汗水。

      比起蓝韫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一旁的百里措倒是泰然自若、一派闲适。

      百里措一个拱手:
      “在下表字羡临,适才多谢公子仗义相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日后也好报答公子之恩。”笑容清雅,恰似春风拂面,令人和暖舒畅。

      蓝韫拱手回了一礼,潇洒一笑:
      “我叫似音,相似的似,音律的音。方才不过举手之劳,羡临兄不必客气。”

      观他衣着打扮虽雅致素简,用料裁剪却是颇为讲究,想来也是外出游历的富家公子。

      斟酌了一番,又好心提醒他道:
      “羡临兄下次再出门,身旁还是带个懂点武功的随从比较好,免的像今日这般险些被人欺负了去。”

      “多谢似音兄提醒,我记下了。”百里措态度谦和。

      蓝韫突然想起青禾此时肯定还在担心她,得赶紧去找她会合才行,要是晚了她指定又是没完没了的絮叨,让人头大。

      遂对着百里措一个抱拳 :“羡临兄,在下还有要事需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百里措粲然一笑:"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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