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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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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回来,她要去西街二叔家一趟,嘴里念叨着,梁锦绣进了屋。
等到她午睡结束,男人们还未回来。
太阳还很晒,她准备做些家务再去。
晒衣绳上除了她熟悉的衣裳外,还有几件她感到陌生:一条海水蓝的棉麻长裤,一件白色棉麻衬衣,一件白色针织背心。
她知道,这几件是姜庚辰受伤前穿的衣裳,料子好,做工精,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
至少,像这样的衣裳,她哥和她爸,只会在过节不干活,或者走亲戚时才穿。
前世,他这身衣裳来,这身衣裳走。
不留下一丝,也不带走一分。
如果不是一直记得他,梁锦绣都要怀疑,是否真有这个人存在。
凉风轻轻,耳畔清净,整个梁家,现在独属于她。
手指摩挲衣摆,梁锦绣陷入更深的回忆中。
前世,他在梁家养伤几天,梁锦绣就追了他几天。
弄得他面红耳赤,见她就躲。
躲不过就快速跑开,完全不和她说一句话,害羞的如同小姑娘。
他越是这样,梁锦绣就越是追得紧,可惜,等他老爸找来接他回去时,还是趁着梁锦绣和陈香去游野泳的时候。
等到回来,人已无踪影。
第一次的追求,无疾而终。
低沉难过几天后,梁锦绣再次生龙活虎,在镇上的大街小巷到处窜,渴望邂逅一次琼瑶故事里的男主。
或者张爱玲笔下的那些风度翩翩的民国忧郁男。
这个时候,尹墨轩出现了。
资本家的在外私生子,来虎头镇躲祸,衣袂飘飘间,配合那张还算帅气的脸,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洒脱不羁的潇洒派头。
当时的梁锦绣觉得,简直就是小说中的男主。
她一头栽进去,为他患得患失。
只是,她到后来才知道,陈香特意和尹墨轩串通,骗取她的信任,只为哄来梁家的钱财。
河里洗澡被看后,前世的她,就是因为这场玩闹,被尹墨轩讹上,要梁家出一千块钱,他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面对这样的无赖,梁锦绣那点刚刚升起的旖旎心思,迅速消散。
越想越气愤,最终联合肖尧,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
哪知小肚鸡肠的他,在镇上故意逢人就说,梁锦绣已经和他睡过,他右侧屁股上的红胎记,她还用嘴亲过。
梁锦绣哪里肯依,直接在人多的地方质问他,并笃定说他屁股上压根就没红胎记,他在诬陷。
哪知这正好被尹墨轩抓住把柄,说他自己记错了,确实没有红胎记,所有在场的人,这下,全都明白。
梁锦绣有没有和他睡觉,这点存疑,而看他棵体,确实是事实。
这一下,梁锦绣才知上当,再想狡辩已经不能,不出一天,她的‘女流氓’名号,彻底在虎头镇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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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前院喊她名字,无需看,便知道是谁。
梁锦绣没立即答应,只是进厨房,拿出一大坨今天特意带回来的后腿肉,径直朝前院去。
陈香一袭花裙子,趴在墙头踮脚张望,看到梁锦绣出来,大声嚷道,“锦绣,快开院门,我来你家喝口水,我看你们垃圾桶里有西瓜皮,给我一块西瓜也成啊。”
梁锦绣懒得理会她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没有,吃完了,这坨肉不少于三斤,抵两斤猪板油还有多,你拿去,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没空理你。”
见她急忙接过去,嘴角讥诮泛起,在她看过来时,很快恢复正常。
“啊?你真的不和我玩?我还打算介绍朋友给你认识的,在向阳县号称楚留香第二呢。你有没有兴趣认识?”
“······”梁锦绣没理她,转身就往屋里去。
即便陈香还在大喊大叫,她都装作没听见。
对待陈香这种人,就要快刀斩乱麻,不然,她会瞅准一切机会黏上,甩都甩不脱。
前世,两人发生过几次龃龉,都是陈香有所求时又凑上来,她心软,被她完全拿捏住。
什么楚留香第二,肯定也就那样,欺负她家没电视机呢。
等有空,她发狠去城里买台回来,馋哭他们。
把衣裳麻溜收完,打了桶冰凉的井水,洗把脸之后,梁锦绣把钱拿上,锁好大门就出发。
四点的街上,行人不多,几只猫狗在树荫下打架,梁锦绣赶忙避开。
西街梁记打铁铺子,是梁家二房爷爷留下的祖业。
也是梁成铁赖以为生的唯一手段。
梁家在虎头镇住的拢共就两房,梁成钢是大房,杀猪卖猪肉是大房的手艺。
而二房的手艺是打铁,自然由梁成铁来继承发扬。
兄弟俩是同一个太爷爷的堂兄弟。
梁成钢的爸爸还在世时,梁成钢因为相应国家号召,偷偷跑出去当兵。
杀猪的手艺,差点断送在他手上,好在后来有梁锦山,从爷爷手里捡起手艺。
梁成钢在一次大型战斗前夕,因为意外受伤,从而未上战场,他眼睁睁看着同期的战友一个个如火箭般的都当大官,而他退伍后只能回来,当个大队的生产队长。
梁成铁这边,自从开始学打铁,便继承了爷爷的铁铺,加上种几亩地自足,日子过的自然不如大房的潇洒。
梁成铁性子固执老旧,他没堂兄的胆魄,更没一个好儿子继承打铁衣钵。
梁锦绣的堂弟梁锦磊 ,从小就身体羸弱,一直在生病,梁成铁家的日子,过的一直紧巴巴。
所以,堂姐梁锦玉总是堂而皇之的去梁锦绣那里,顺走她想要的一切东西。
而二婶,只要去集市买菜,总会去梁锦山的肉摊前,抱怨一阵,顺便拿走一大块猪肉。
人穷志不短的俗语,在梁成铁家,是不存在的,相反,他穷他有理。
还理直气壮,觉得大房就应该接济他们。
梁锦绣前世里,对二房一直瞧不上,故而打交道不是很多。
而今生重生前,她依然故我,和二房交集不深。
现在,听到肖尧说起的八卦后,她心生恻隐,也不知对这样的二房,该不该心生怜悯?
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到了地方。
前店后屋,一侧山墙旁有条小巷,方面进出。
铺子里风箱没响,也没听见叮叮咣咣的锤锻声响。
二叔肯定在休息,或者外出未回。
梁成铁家的房子,因为是临街,面积没有她家的大,院子小,房子也小。
梁锦绣推侧间山墙的院门,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白色大狗,吓得她不断后退。几乎退出小巷。
“小白,莫乱叫,吓坏人要赔钱。”
哒哒拖鞋声由远及近,梁锦绣在院外高喊,
“堂姐,你把狗拴住,我要进来。”
梁锦玉穿着一身白色裙子,领口还绣着淡粉色的荷花。
身材清瘦修长,杨柳细腰却有着不容忽视的胸部尺寸。
皮肤白嫩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小薄唇正撅起往外瞧,见梁锦绣两手空空,嘴角微瘪,白眼不断,有些不情愿地,“怎么栓得住它啊,它有四条腿,我只有两条腿,跑不过,天又热,累得慌。”
梁锦绣听出她话里的勉强,在山墙边迟疑片刻,把双下巴褶皱处的汗,用手指一刮一甩,抻脖子嚷道,“那让二婶出来一下,我找她有点事。”
“我妈不在,和我爸浇地去了,要不你改天再来?”
纤腰款摆,脚步声渐去,院门最终没开。
梁锦绣啼笑皆非,呆怔原地。
堂姐,长得美,却嫁不出去,果真是有理由的。
也罢,亲自来送钱都这态度,一旦开了这口子,想必后续还源源不断的要接济。
升米恩斗米仇,这是二房自己把路走死,怨不得她。
脚尖转向,打道回府。
路过一家小卖部,发现离诊所不远,梁锦绣买了三根冰棍,打算去找肖尧。
详细问问那八卦新闻,如果能在出事前,给二叔一个劝告,自己也能心安一些。
想起姜庚辰,她顺道又去隔壁的杂货铺买了男孩子爱玩的陀螺套件和彩色玻璃珠。
梁锦峰玩的滚瓜乱熟,现在的姜庚辰应该也喜欢。
济世堂诊所。
肖尧的贴头皮短发,根根竖起,依然一身花衬衣,花短裤,脚上明蓝色的人字拖,在中药柜前走的嘭嘭响。
手里拿着小短称,正在柜台上摆弄两排配好的草药。
见梁锦绣进来,嬉皮笑脸从柜台里出来,“咦哟,我的大公主,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
梁锦绣热的不想说话,用手掌猛扇风。
顺手把冰棍袋子放柜台上。
肖尧从柜台里面拿出一把鹅毛扇,使劲给她扇了几下,
“冰棍?敢情好,我正需要。”打开袋子轮番选,最后挑了根橘子味的。
梁锦绣也想吃,拿起一根葡萄味的,还没剥开纸,就被肖尧一把夺了去,“你不能吃,马上来月事,这玩意儿对你身体不友好,肚子痛。还有···”
脑袋凑过来,盯她仔细瞧,然后一本正经地,“你昨晚没睡好,今天又去卖猪肉,要多歇歇,你坐下,我去给你泡杯养生茶。”
梁锦绣习惯被人照顾,尤其是肖尧,太熟悉,就像家人一般。
她笑着摆手,示意他快去。
勾起的嘴角还未下来,沈樵白大褂一身汗从外面回来。
“正好,吃冰棍。”梁锦绣把装玩具的袋子往边上放。
沈樵用毛巾擦汗过来,正巧看到。
“这是····"大概猜到是给谁买的,沈樵还是故意问,“···你家还有别的小孩儿?”
“给姜···病号买的,多玩玩,脑筋灵活些,兴许就想起来,也能锻炼身体,这运动量应该不大,你说···能玩吗?”
沈樵没及时回答,在冰棍里,翻找出一根来。
梁锦绣无意瞧,正好是她刚才拿的那根葡萄味的。
一人一把蒲扇,分坐在小方桌两侧。
肖尧的养生茶来时,在向阳县的梁成钢,对着一手吃两根冰棍的姜庚辰,不住的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