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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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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庚辰此刻正在山脚下的一处洞穴里。
洞穴太大,连车子都能藏。
蹲守三天,胡茬都冒出来,一摸就糙手。
梁成铁就像是神隐一般,任何蛛丝马迹,都没留。
这更加确定,是有人从中帮助。
梁家的布控,也毫无进展,院里时不时苦闹一番,摔碗叫骂中还有哭泣声。
今天的闹剧,布控的同志把消息传到姜庚辰这里。
大家都知道,镇东头的梁家,早就和西头的割裂,所以完全不受影响。
该下地指导生产的继续,该杀猪卖肉的继续。
甚至在外的姐弟两人,没谁敢说需要调查,毕竟是亲戚。
姜庚辰看信后,归心似箭。
梁锦玉现在如困兽之斗,什么法子都会试,万一她用手段绑架堂妹······
越想越觉得可能,如坐针毡的他,赶紧写了封信,让在外围布控的同事,捎带回梁家。
“这狗日的梁成铁,害我们在山里被蚊子咬的满身包。”
“我们被咬,他就能好?耐心点,他应该快要忍不住了。”
“会不会已经逃出去了?我们不知道?”
“不会,张建强安排的布控,如果连一个农民都能撕开口子,那他这局长的位置,就坐不稳了。而且,梁成铁要走的话,也会带上家人。”
“如果他一狠心,不带呢?”
“那他就不会为了钱,而来掘坟取宝。一定要站在他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贪心、胆小、顾家和固执。
他只会躲进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有安全感。”
姜庚辰把自己的见解一一向占强道来,是希望回去后,他能在党崇敬面前,为他的调换职位,美言几句。
有些尿意,他走出洞穴。
老徐正拿着吃的,跨步而来。
“等你啊。”
老徐边说边往里走。
热食,还挺香,有大肉的浓香。
这几天,都是啃馒头,今天,总算有肉吃。
想到自己脑子坏掉时候,在梁家的所作所为,他自己都差点笑出来。
二傻子。
加快脚步,找处隐蔽地方,解裤腰。
猝地,他停住。
一处杂草丛,因为踩踏,倒伏一大片。
这处,因为被两丛灌木遮挡严实,同事们方便,自然不会选这里。
就在对面,有处宽敞又隐蔽的山石,想要方便,那里更合适。
姜庚辰拉完尿,猫腰轻踏,顺着倒伏草丛行走。
尽头,是一处小小的岩洞,小到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姜赓辰眼神,四处巡睃,渴望能找到让他闯进去的另外理由。
不到一会儿,眼神定格在一处深绿、浅绿交相生长的草丛里。
半截烟头。
回忆起在梁家吃饭那次,二叔是抽烟的。
而且味道很冲,当时的自己还被呛咳过,梁锦绣还给他拍过背,端温茶给他喝。
他不敢贸然行动,把周围地形扫视一遍后,沿原路返回。
一进洞穴,也不管占强正拿着猪蹄啃,神色凝重,“有线索,走,老徐外面守,我和占强进去。”
三人扔下吃食,疾步奔走。
“不知里面什么情况,我们半小时不出来,老徐就通知其他人进来。”
都是有经验的好同志,除了姜庚辰,经验是三人中最匮乏的那个,可也是最爱冲前头。
“注意些。”老徐拍打占强的肩膀,指了指前面的姜庚辰。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扔下这句话,占强赶紧跟上。
洞口狭窄到姜庚辰这么瘦削的人,都要提气缩胸。
占强个子比姜庚辰矮,可身上的肉比他多,等他挤过去时,皮鼓的两坨,已经把裤子都磨毛了。
黑魆魆,幽暗冗长。
阴凉又带着腐坏气味的风,吹过面颊。偶尔还能听到上空有蝙蝠盘旋。
姜庚辰猫腰,捡起一块石头,朝前面砸去。
回声悠长,看来这个洞穴,并不是看外表的那么短小。
姜庚辰脚下走的更快。
紧张中饱含期待,“谁?老板你来接我了?”
声音熟悉,胆怯中带着期盼。
两人没说话,脚下更快,径直朝声音方向猫去。
有两块石头缝隙间,有条状光线进来。
姜庚辰穿过去。
占强也穿过去。
梁生铁定定看光束的地方,穿过两道人影。
看身形,显然不是老板。
“你们,你们,是谁?不是老板派来的?!”
两人继续不说话,在快要接近时,姜庚辰一个猛扑过去,哪知,打铁为生的梁成铁利索蹲下,随后,手里火光一闪,一个打火机被点燃。
狞笑中,火光化成一道弧线,扔向深邃的黑暗处。
姜庚辰暗叫不好,扔下他,直接朝火光扑去。
占强扑上来,这次又被他灵活躲开。
“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身子转向,朝洞穴的另一处跑去。
姜庚辰预料的果真没错。
在一处像墓穴耳室的地方,堆放着没有来得及运出去的文物,他脱下衣裳,扑打火苗。
好在洞穴潮湿,燃烧起来不容易,文物安然无恙。
放下心来的他,正打算紧跟占强步伐,去追赶梁成铁时,忽然,一声尖利叫喊想起,回音萦绕。
等到他赶到时,豁然开阔的洞口外,是一道深深的沟,直达地底下。
“他,人呢?”满头大汗,流到眼睫毛,最后到眼睛里,刺痛酸涩。
结果已经见到,他还是想确认一遍。
占强望沟底,眼神无光,“跳下去了,你看···”
一只鞋,一只球鞋,一只破了洞的球鞋。
赫然在洞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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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庚辰回到梁家时,已经是一天后。
文物被县文保单位接收登基造册。
深沟里的遗骸,由公安局交给殡仪馆,各自办理该办的手续。
他好像没事做。
脑海里闪现的,都是那只鞋,那个黑乎乎的深沟。
如果不紧追,如果当时和他谈,让他自首,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人死,线索断。
他嘴里的那个‘老板’,到底是谁?
浑浑噩噩,他让老徐和占强去汇报案情,自己步踱,慢慢回家。
到家时,已经快要天黑,梁锦绣正在房里记笔记,并未留意姜赓辰悄然进院。
“‘病号’,你回啦?哈哈,这胡子,可以当毛刷。”
梁锦峰的笑闹,并未让他轻松一分。
挤出笑,“伯伯呢?有事要说。”
梁锦峰见他面色不对,也不笑他,瘪嘴道,“估计在路上,镇西头,听说母女俩打起来,镇政府来人,要他去劝劝,毕竟是一家人。”
姜庚辰赶忙去推梁锦峰,“赶紧把你爸喊回来,这一去兴许就是撞枪口上,你二叔坠沟里死了,这消息,估计县里的人,马上就要传到他家去。”
梁锦峰立刻飞奔出门。
疲累的他,颓然坐在堂屋的靠椅上。
在不久,就在这处,梁成铁带着他那不省心的姑娘,还在这里蹭了顿饭。
这一会,已经天人永隔。
他怎么就那么糊涂呢?倒卖文物是大罪,更别提还有掘墓的重罪。
自己也是职责所在,怪不得自己······
一条湿帕子过来,姜庚辰抬起头,抹把脸。
“··我···”
“明白,理解,你是工作,不是针对他。这下场,是他的命。”
“······”姜庚辰不知说什么好,矮胖墩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眼框微酸,姜庚辰去捏她手指,就像自己还是孩童时那样,和她亲昵无间。
梁锦绣被他灼热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抽开手去,往后院走。
梁锦绣去后厨,煮了满满一碗溏心鸡蛋,送他手上。
姜庚辰吃完鸡蛋,精神头才恢复了些。
梁成钢没回来,去找他的梁锦峰,也没回来。
姜庚辰起来,打算亲自去。
“算了,你洗澡休息吧,该遇到什么事,应对就是。”
梁锦绣把他朝房里推。
自己则是戴了顶帽子,正打算出门,遇到返回的父子俩。
三人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明白:二叔的后事,只能她家来操办。
二婶的为人,要她拿一分钱,就像要她的命。
匆匆收摊的梁锦山,拿出一本存折,什么都没说,梁成钢看都不看,重新塞他手里,“你要成家、妹妹也要嫁人,说话都在眼前,这钱,不能动。
我有半年工资还没领,等会去找出纳,应付你二叔的葬礼,应该够用。”
梁锦绣也把自己的钱拿出来,哪知,都被梁成钢推了回去。
按理说,这钱不该他们拿,可一想剩下的人,除了胡搅蛮缠之外,没一个能顶事的,梁成钢就开不了口。
堂弟跳沟自尽,这个结果,他始料未及。
梁锦绣也在房里深刻反思:前世知道他是这种局面,这一世因为矛盾太深,她没管。
没想到,二叔还是走了老路子。
当晚,一家五口人,个个心神不宁。
直到清晨,震惊的消息,再次袭来。
梁锦玉在看到她爸被公安局送回的尸身后,她拿走家里所有钱,不见了。
二婶受不了夫死女走的双重打击,躲在房里,和得病的儿子,一起喝农药自杀了。
等到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整个虎头镇震惊了。
到处都是谈论这件事的人。
镇西头的梁家,成为大家最热的话题。
慢慢的,有些和梁家不对付的,趁机说些风凉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镇东头梁家。
“要不是穷追不舍,梁生铁兴许还不会死。都怪那个傻子。”
“都姓一个梁,共一个祖宗,何必赶尽杀绝?”
“心真狠,这户人家,谁还敢结交?大儿子二姑娘,兴许都要打光棍。”
姜庚辰不懂这里习俗,他不敢去那边。
他不怕挨骂,只是怕自己出现,有些话会说的更难听,让梁家更难堪。
梁成钢心累身疲,作为西头的唯一家属,他不仅要料理所有后事,还要被迫去听这些混账话。
所有能来帮忙的人,全都过来帮着张罗。
柳大夫夫妻、肖尧、沈樵,还有几家和梁家关系好的。
西头梁家,现在完全被东头梁家的人占据了。
这样一来,又有传言出来,这次,梁成钢没忍,直接迎面而上。
碎嘴的是多年前,曾经和他一起竞争生产队长的老婆。
躲在打铁铺的对面一家小卖部里,颠倒黑白说一通,正好遇到出来买黑墨水和毛笔的梁锦峰,梁锦峰上前质问,哪知那女人反手就去抓他的脸。
还一掌把他推倒,使劲揍。
那女人个高体壮,气力又大,梁锦峰也没束手就擒,直接拧开墨水,全泼她脸上。
顿时大黑脸上只看得到两个眼睛和一张嘴。
骇人得很。
女人懵了,梁锦峰抓紧机会发力。
形势顿时逆转,女人被梁剑锋揍得口眼歪斜,满脸是血。
鬼哭狼嚎之时,遇到正出来找小弟的梁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