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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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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徐徐,夏阳炙烈,沿着河岸走,梁锦绣习惯伸展双臂,让自己保持平衡。
忽地,走在侧边的闺蜜陈香,一把将她推入河中。
本来就胖的她,入水时溅起巨大水花,惊起对岸在河堤觅食的鸭子嘎嘎乱叫。
在水里扑腾中,她仿佛看到陈香脸上的笑意盈盈,丝毫没去考虑好友会不会凫水。
等到沉浮几次的梁锦绣上来,浑身湿透的衣裳,裹住她水桶般的身材,头发服帖在她苍白脸上,双层下巴的褶皱处,形成水沟,兜住不少的水,往下流淌。
她顾不上去撑开褶皱,抹去水珠。
猛地低腰伸手,直接把陈香来了个过肩摔,陈香没防备,掉入河中时,水花哗啦,惊魂刚定的鸭子四处飞窜,让赶鸭人扯起嗓子叫骂。
在水里出来开始,她便重生了。
重生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个夏天。
眼前这位熟练往岸上游的陈香,是她荒唐前世中的一个大坑。
这样的朋友,这一世,她绝对不要。
“锦绣,你·你怎么玩这个?快,快拉我上来。 ”
“我会的还多着呢,为什么要告诉你?想让我拉你??休想!”冷冷说完,快步离开。
“你不想看尹墨轩来河里脱衣洗澡啦?”
“······”听她这么说,梁锦绣捂住湿透的胸前,走的更快。
前世就是因为偷看尹墨轩洗澡,引来一系列的灾难。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受陈香怂恿,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上。
见她有的更快,陈香的尖细嗓更大了,“你答应我的两斤猪板油,可别忘了啊。”
“······”喜欢贪小便宜的,即便爬上岸,也还记着。
前世猪肉蒙住心,居然和这样的人成朋友?
梁锦绣深深鄙视自己。
因为浑身湿透,曲线尽显,她只要弯腰勾头,专挑小路走。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外出下地干活的人还没回来,等到看到自家门前那棵歪扭枝干的枣树,她总算心下大定。
还没走进家门,从另一条路上,便看到自己两鬓已经花白的老爹,正勾腰驮着个什么东西,迅速往家奔。
“爸···”赶紧撵上,她想帮忙。
“锦绣啊,赶紧的,去找柳大夫来。咦··”探究的眼神,把她上下打量,最后只是对着家门大叫,“锦峰,锦峰,。找柳大夫来,快点!救人要紧!”
梁锦绣此刻也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双手放在她爸驮着的人背上,快速走进小院子。
老三梁锦峰正在家躺着看小人书,听到老爸吩咐,嘴里虽然咕嘟着,脚下却跑得飞快。
被驮着的男人,个头很高,以致于脚踝拖拽在地上,只是后脑勺鼓起的大包,渗出的血迹,已经凝结成褐色的血块,被苍蝇追着吸。
“快,快,倒水来,这么热的天,还要小心中暑,把仁丹拿来,先喂两颗。”
梁锦绣至始至终都是只看到那人的背后,等到她去弄水找仁丹时,她爸已经把人放置在床上。
仁丹还未喂下,柳大夫带着徒弟沈樵背着药箱飞速赶来。
气喘吁吁的梁锦峰,满脸汗水,正蹲门口咧嘴喘气。
梁锦绣看着清瘦无比的沈樵,有些怔忡:前世的他,是怎么做到刚过四十岁,就已经大腹便便的?
看着熟悉的背影进房,趁这当口,她赶紧回房换衣裳。
闺房内熟悉的物件,摆放在和·前世一样的位置上,让她不禁眼眶酸涩。
手指摩挲熟悉的每件东西,听着对面房间,老爸的唠叨,真正理解恍如隔世的感觉。
老旧笨重的暗红油漆衣柜,靠墙放立,这是她妈妈的陪嫁家具,是前世自己想起妈妈时唯一的慰藉。
一口崭新的樟木箱子,正在床头,箱盖和箱体连接处,还有两个花纹繁复的锁扣,用一把黄铜锁锁上;一张新打的书桌和靠背椅,正对窗边放着;一张带靠背的新床,在书桌的一端,正被阳光透过枣树的间隙,斜射进来,阴影照在床上,是树杈的形状。
这几样,是她前世二十岁生日前,她爸爸找人特意给她打的新家具,说是长大了,闺房就要 像样子一些,以后找丈夫,也不会被婆家怠慢。
为此,二叔家的堂姐梁锦玉,嫉妒的在她房里赖着睡了三天才走。
走前,还拿走她一瓶她哥托了好几手人从港城带回来的一瓶花露水。
看着平常放花露水的地方是空的,便知,这一世,依然如此。
收起酸涩,她快速翻找叠码整齐,还带着樟脑丸味道的衣裳。
这些衣裳,平时全都是大哥和她爸替她收拾,她只会拿起来穿。
想起前世自己心安理得享受父兄的照顾,有时还抱怨他们,她又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等到出去,小弟梁锦峰正蹲在他爸房间的窗户下,看蚂蚁搬家。
她却看着院子里的歪树干枣树出神。
枣树主枝干是微微有些弯曲,那是她小时候淘气,故意掰弯后,用稻草捆住,长了一段时间,以致于后来稻草烂了,枝干也直不起来。
看着那处,梁锦绣想到自己前世做的一些荒唐事,想要自抽的念头再次泛起。
“你去玩水了,换了身衣裳。”
还未变声结束的鸭公嗓,打断她的懊恼。
梁锦峰神秘兮兮的把她上下打量后,笃定道,“我要告诉爸爸,你犯了错误,以后三个月的红糖流心鸡蛋都是我的。”
梁锦峰得意极了,那张胖脸,把他两只眼睛,挤得更小,活像一团肉上。镶嵌的两个眨巴小黑豆。
“以后有好吃的我都匀给你,不过今天你敲不了,我和老爸一起进院子的,呵呵,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梁锦绣已经打定主意,以后只要是吃的用的,她绝不占独食,一定要一家人一起分享。
正想着,窗户里老爸在讲话,“我去开闸放水,在水沟里捡到的,也不知是哪里人,一直昏迷着,可怜见的,后脑勺这么大个洞,小伙子遭罪了。”
柳大夫一边嗯着回应,一边言简意赅吩咐徒弟,“赶紧清洗伤口,剪掉那撮头发。
在发烧,沈樵你先喂西医的退烧药和消炎药。我来把脉,这一次,看来要中西医结合才能好得快。估计还要输液,你等会回去拿。”
“可一定要治好啊,这么年轻,比我大儿子差不多大孩子。···锦峰,锦峰,臭小子又去哪躲懒了?”
梁锦峰起身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尘,嘴巴撅的可以挂油壶,脚下没停往房里走,“二姐,为什么老爸和大哥总是指使我做事?”
“因为你是咱家的男人,咱家的男人,都要为我服务,这是咱妈临死前的遗嘱,你敢不听?”
傲娇的语气,梁锦绣越过他,想要跨进房里。
地上摊着一件还带着泥巴的白衬衣,梁成钢正弯腰脱去病人的湛蓝色外裤。
见梁锦绣进来,连忙阻止,“你出去等会,没看我正在做事吗?人家是大小伙子,你一个大姑娘也不避讳一点。”
柳大夫正坐在窗前的书桌前开药方,没注意这边,沈樵嘴角微勾,正在用剪刀剪男人后脑勺的头发,见梁锦绣进来,连忙收起笑意。
梁锦绣被她爸爸呵斥惯了,呵呵进来问沈樵,“肖尧那小子怎么没来?”
“他守诊所,那边也不能少人。 ”嘴里说话,手上却没停,等到梁锦绣偏头看男人的脸,他已经把后脑勺全都剃干净,正在药箱里翻找药品。
梁锦绣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望着男人耷拉的脑袋,熟悉的脸,一动不动。
老天让她重生,果真是让她来弥补错误的么?
刚才能镇定自如和沈樵说话,已经是自己做好思想准备后才鼓起的勇气。
而这位受伤的男人如果醒来,她要怎么和他面对?
重生还不到两小时,居然遇见两个前世有纠葛的男人,自己前世的桃花债,真的有很多?
“傻愣着干嘛?我要给他换条宽松裤子,这个你也要看?”
梁成钢推搡着,把女儿赶出了房。
梁锦绣浑浑噩噩地蹲在墙角,她单手托腮,继续望向歪枣树,受伤男人姜庚辰,躲难的资本家小儿子尹墨轩,还有正在屋里忙活的徒弟沈樵,不到两个小时,居然就遇到三个和她前世有渊源的男人。
今天,到底是什么鬼日子?
梁锦绣,你前世果然很渣。
腹诽自己的同时,思考接下里该走的路。
前世犯花痴,喜欢俊男,也不顾一切的去追求,惹得男人们见她就躲。
以致于成三十多的老姑娘,才找了个鳏夫,因为没感情,性子又爆,夫妻俩经常闹的鸡飞狗跳。
这一世,她绝不会这样。
这一世,对待男人,就要高冷孤傲,离他们远远的。
除了赎罪和反省。
不过前提是,先要有份正经事干才行。
正想着,有人开院门进来。
一瞧那张和她差不多的长脸高鼻,内双杏核眼,瞬间,她便有了主意。
“大哥,明日我跟你去屠宰场,我想学杀猪卖猪肉,继承咱们梁家大房的传统。”
“你生病了?”粗糙手掌抚上她额头,梁锦山眉头拧成川字,“没有啊,怎么会说胡话呢?你和我同辈,说个屁的继承。”
她气的边解释边跺脚,“是真的,我真的想学杀猪,卖猪肉赚钱,我再也不给家里添麻烦了。”
“你不追男人,就是给我们送大礼。说吧,又看上谁了?”把手里的秤杆袋和刀具包放地上,双手抱胸,“做豆腐的侯家小子?还是隔壁肉摊子的胡家老二?侯家小子尖嘴猴腮的一脸菜色,不行。不行。至于胡家老二,那小子,长得也就鼻子高点,笑起来两个酒窝,整个面相,还赶不上沈樵呢。”
“······”梁锦绣噘嘴,忽然很想换个大哥。
听见房内有大动静,梁锦山赶紧收起笑意,紧张踮脚,透过窗户往里看。
“沈樵来了?谁生病?”
“老爸做好事,捡回来的病人。”
两人正说话,梁锦峰已经不情不愿出来,去找住在镇上的公社郑书记报信去。
平白无故的外乡人,在虎头镇遇到意外,这件事,总归要好好查一查的。
梁锦绣很想叫住他,说这人她认识,要不了几天,他那在省城当大官的爸爸,一定会来接他。
可她是重生的,绝对不能乱说话,不然被当成怪物,又会让父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