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是种族不是性别》司琴半夏

1、第 1 章

　　茫茫的群山之中本应除了雪就只有山岩、荒漠和草原，然而在某基础，却有着郁郁葱葱的林木，遮挡住过于耀眼的阳光。

　　“汪！汪汪！”黄色的小狗冲着蔺景和大叫着。

　　蔺景和伸手摸着小狗的脑袋，小黄狗的尾巴摇晃得都快出残影了：“好孩子，好孩子。”

　　小黄狗的脸都要被蔺景和揉变形了，但是黄狗本狗却开心得不得了。

　　“蔺长老！”一个黄发的男人跑了过来。

　　他虽然是一头黄发，但是却长着一张标准的东方的面孔，他穿着广袖长袍，却难掩他本质的活泼。

　　“田陶长老，你出关了？”蔺景和站了起来，给田陶留出了一点地方。

　　田陶抱起小狗，猛地亲了好几口，甚至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好儿子，我好想你！有没有听蔺长老的话？”

　　小黄狗嗷呜嗷呜地叫着，显得非常亲昵，它也伸出舌头舔了田陶几下。

　　“有啊，太好了。”田陶更高兴了，他伸出舌头，那条红彤彤的舌头努力地往外伸，更加卖力地舔着小黄狗，从鼻尖舔到脑门，把小黄狗的脑袋舔得湿漉漉的。

　　口水横飞，狗毛乱舞，吸溜吸溜的声音如魔音贯耳。

　　这画面放在人类身上实在是太变态了，如果这是一个视频的话，这已经超越了“萌宠区”，进入了“变态区”的领域。

　　蔺景和已经习惯了。

　　田陶喊小黄狗是“儿子”，而事实也是如此，小黄狗就是他的儿子，亲生的那种。

　　不是玩梗。

　　田陶是一个犬妖，作为一条狗，生的崽自然也是狗。

　　别看田陶如同人类一样，也不像是电影中或者电视剧的妖怪那样长个兽耳兽尾，他从头到尾看上去都和人类一模一样，但是他的确不是一个人类。

　　两条狗凑到一块，开心了就狂舔一点也不奇怪。

　　蔺景和从一开始的面目狰狞已经进化到了满脸平和，问就是脱敏了。

　　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这一点都不值得奇怪。犬妖就是这样的，有人嫌弃，但是远不像蔺景和痛苦到五官都要退到耳根了。

　　田陶一开始还以为蔺景和讨厌他，委屈了好久。

　　蔺景和对田陶没有任何意见，从蔺景和来到昆仑宗之后，田陶就是对他最热情的那个，他还是有良心的。

　　只是……作为一个人类来说，这实在是太变态了。

　　人类，一个在这个世界仅为理论存在的生物，就像是数学上的虚数一样，是一个概念的存在，真实并不存在，一般用于形容妖族化形后统一的形态。

　　他们不会露出自己原本的种族特征，对于他们来说这叫修为不到家，是要被打回去重新修一个人形的。化形可是基础中的大基础，就像是学数学之前要会数数一样。就从来没听说哪个会数学的人连数数都数不利索，对于这些妖怪来说，化形也是同理。

　　但是蔺景和是一个人类，他不需要化形，他天生就是张这个样子的。

　　他记得非常清楚，对于他来说，妖怪才是奇怪的那个。

　　蔺景和出生在地球上，他出生的年代是民国。

　　他对于自己出身已经模糊不清了，他最早的记忆就是抓住了一条纯黑色的西装裤，虚弱地对那个男人说：“先生，我好饿。”

　　后来他也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和那个男人走了。

　　那是一个长相一直是青年的男人。

　　蔺景和曾经想要喊他“爸爸”，但是被拒绝了，最后以折中的“老师”替代。

　　虽然对于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是蔺景和觉得自己应该是觉得对方穿得好，死皮赖脸地跟上，混吃混喝，最后就被顺便照顾，处在半收养状态了。

　　他的老师很不对劲。

　　这件事情蔺景和小的时候一直没有发现，直到他十多岁的时候听到想要给他老师介绍对象的热心大娘问：“哎呀，先生，你看你，都二十岁了，还不结婚吗？我家表侄女年轻又漂亮，要不考虑一下？”

　　蔺景和那个时候恍然意识到——他的老师似乎不会老。

　　他小的时候老师就是二十来岁，现在还是二十来岁，时间在他身上仿佛不会流动一般。

　　不是时光照顾美人，而是他真的不会老。

　　那个时候蔺景和还年轻，但是已经看过不少小说，他以为老师是仙人，所以求着老师给他传授功法。

　　老师传了，他也练了。

　　修行无岁月，他一入门就练了一百年，睁开眼睛，外面车水马龙，路上的行人一个个拿着小方片在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到乡翻似烂柯人”。

　　老师还活着，他把迷茫的蔺景和拎去上了学，让他上完义务教育再决定要怎么走。

　　他的同学就没一个能想到蔺景和是民国出生的人。

　　上完高中之后，蔺景和没有选择上高中，而是在那个时代玩了几年后，选择继续闭关。

　　他不知道自己又闭关了多少年。

　　沧海不知是否变成了桑田，但是世间万物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他是被昆仑宗、蓉锦宗唤醒的，他们一开始是为了封锁魔气而惊扰了蔺景和。

　　他们一开始看着在魔眼上修炼的蔺景和，还以为他是个魔修。

　　昆仑宗宗主甚至差一点就献祭生命了。

　　不过他们打着打着，就离开了魔眼的位置，他们也逐渐发现蔺景和就是一个“糊涂”的修士，根本不是什么魔修。

　　而且他们也能看出来，蔺景和一直都没有下死手，双方都没有死亡，所以就休战了。

　　最后蔺景和稀里糊涂地成了昆仑宗的长老。

　　蔺景和看了一些小说，他原本以为自己是长生流的主角，没想到居然是穿越流的。

　　.

　　“蔺长老，有什么好玩的吗？”田陶把自己儿子舔得湿漉漉的之后抱着小黄狗过来了，他顺便拿起桌子上水壶直接往嘴里倒。

　　小黄狗的毛变得一缕一缕的。

　　田陶消耗了太多的口水，嘴巴很干。

　　在昆仑宗用法术造出的山林中，蔺景和听着风穿过树林。

　　“是通讯符的改良。”蔺景和端起茶杯，田陶顺手给蔺景和的杯子里倒上了水。

　　蔺景和翘着腿，先是轻嗅了一下茶杯，他的头轻轻地偏了一下，然后才抿了一小口茶水。

　　田陶端着水壶，看着蔺景和，心想他的动作看起来还真有感觉。

　　那种行云流水仿佛自带一种风度的感觉是他学不会的。

　　“通讯符一般只能一对一，而且还只能由被联络人发出。”蔺景和把杯子放下来，“这和飞鸽传书有什么区别？”

　　飞鸽传书看上去像是丢一个鸽子，鸽子就会非常智能地找到收信人。

　　实际上飞鸽传书的原理就是鸽子的返巢，是把一个窝里的鸽子带走再放飞，其实是一个定点传输。

　　“但是这可比飞鸽传书要厉害多了。”田陶思考片刻后说道。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在拆台，毕竟这压根不是重点。

　　蔺景和看了田陶一眼，却并没有说什么。

　　田陶就是这种在很多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的人，蔺景和的类比对他的大脑不是那么友好。

　　“这样就可以减少传达的需求了。”蔺景和把重点划出来，“这样一来命令的准确性就提高了很多。”

　　“哦，这样就可以减少我这样的呆子的误导了。”田陶的眼睛一亮。

　　蔺景和：“……”

　　“我的重点又没抓对吗？”田陶看着蔺景和，眨了一下眼睛。

　　“不，你这个憨批说的很对。”蔺景和把自己改造好的符文放在田陶面前。

　　这个人虽然脑子经常转不过弯，但是智商还是在线的，学习能力也很靠谱。

　　“接下来是要把东西交给宗主吗？”田陶接过符文，记下来之后就烧掉了。

　　“是啊，宗主是不是要回来了？”蔺景和挠挠头，“而且最近西方那边蠢蠢欲动，我觉得能够早一点安排上也非常合适。”

　　“我要是你，就不操这些心了。”一个声音从山坡下传来。

　　“宫长老。”蔺景和缓缓走上来的男人打了一声招呼。

　　他的头发上半层是红色的，有点随意地翘起，而下半部分则是棕黄色，他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只需要看他的头发，蔺景和就能猜出他的原型。

　　昆仑宗的宫长老，本名宫保，是一只鸡妖。

　　宫保打扮华丽，向来喜欢穿着艳丽的一副，但是论优雅却不如宗主，其人性格有几分古板，不是蔺景和所喜欢的类型。

　　据说这位宫长老以前是昆仑宗宗主养的一只鸡，本来打算做成宫保鸡丁的，结果在准备宰了下锅的时候，他忽然开了灵智。

　　宗主就没杀他，而是让他留在昆仑宗的。

　　后来宗主发现宫长老的天赋不错，就把他收为徒弟，并且说“宫保鸡丁没做成鸡丁”，给他取名宫保。

　　这故事非常扯淡，但是蔺景和觉得这十有八九是真的，宗主就是那种性格。

　　这些妖怪的原型就是动物，每一个动物总理论上都有可能开灵智，但是没有开灵智的完全可以直接下锅。

　　没开灵智就是食物，然而杀了开灵智的动物就是“杀人”。

　　鸡妖会非常平静地看着鸡下锅，不会有半点阻拦的想法。

　　蔺景和觉得很怪，觉得这些妖怪特别残忍，但是仔细想想，这个世界如果不这么运转早就崩塌了。

　　鸡妖不让吃鸡，米精不让吃米，酵母精不让吃酵母。

　　大家谁也没饭吃，都饿死好了。

　　道德规则也是基于现实定的，没有哪一种规则能够高高在上到脱离现实。

　　一开始蔺景和吃鸡的时候还躲着宫保，有次啃着鸡腿看到宫保路过，转身就叼着鸡腿跑了，结果被宫保拉去审了一番他是不是魔气入体发疯了。

　　.

　　一看见宫保，蔺景和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变得不屑了起来。

　　他这个人大概和这种迂腐的性格合不来，

　　“如果你那么闲的话，不如多收几个徒弟，或者替宗主去京畿汇报工作。”宫保翻着手里的本子，上面记录了一些工作内容。

　　蔺景和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我是负责宗内人员任务安排的人，这够不够？”宫保抬眼看了蔺景和一眼。

　　“我是长老，你也管不着。”蔺景和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

　　“就算是长老，我也有管理的权力。”宫保合上自己的本子。

　　小黄狗低头去拱宫保的小腿，而田陶则给蔺景和倒茶：“这温度也不是很高，火气别这么大。”

　　蔺景和低头喝了一口茶水。

　　不知道是茶好还是田陶这个和事老说的好，他确实稍微冷静了一点。

　　“宫长老找我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