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背后》秦摩

32、第三十一章 俊丽不哭

　　当林茜站在瑟瑟秋风里，约定的时间陆帆并没有到。她以为他只是像以往的那样爱迟到，她也不知道掐过他多少次骂了多少回，而他依旧会漫不经心的迟到。林茜有时候都觉得，难道自己真的就可以这么一直等他吗？也许哪天她可能等不到他，也许哪天说服不了自己去等他。只是每次虽是迟到，他都会来。他任凭她如何发火甚至是虐待，都依旧嘻皮笑脸，认错态度极好，她也就没有将迟到的事放在心上。
　　阳光透过火红的流云刺痛林茜眼睛的时候，林茜有些焦急了，这可是陆帆答应她去正式见爸妈的日子，他怎么可以迟到，而且是这么久。她拨通陆帆的电话，那头的嘈杂让她失望了，“陆帆，你在哪，现在就给我过来。”
　　“茜茜，我现在在公交上，今天真的有事，回去我给你解释。”
　　“你不知道我爸妈在等你吗？不用说了。”林茜挂断电话，这一刻她觉得委屈极了。终于他迟到的最后是没有出现，而且在她认为最为重要的日子里。

　　陆帆对着电话“茜茜，我知道对……”那边却传来手机上盖与下盖咬合的声音。他的心也仿佛被密封进了漆黑的盒子里。

　　“是林茜吧？”坐在陆帆身旁的俊丽问。
　　“嗯。”陆帆点头。
　　俊丽试探着“她生你气了？”
　　“没什么。”
　　“要不，你下车回去吧。”
　　陆帆摇头“来了干嘛还要回去。”
　　“我怕你们误会，要不我帮你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陆帆笑得有些牵强。

　　开往H市西郊的公交到达底站。陆帆跟在俊丽的后面绕了几个弯。喧嚣退却，林立的高楼变成了一层或两三层的老房子，巷子很深，胆小的女孩子一个人可能不敢走。没有了繁华的店面干净的街道。巷子一面是斑驳的土墙一面是臭水沟，水沟里面什么都有，红色绿色的塑料袋，白色的卫生纸，腐烂的果腹，剩余的残羹，肮脏不堪，散出着腐朽的恶臭。俊丽面色沉重，没有说话，加快了脚步，陆帆在后面跟上。

　　巷子尽头左转，是一排灰色的老房子，房子共三层，是连体楼，一排有6个门，门外是走廊。俊丽径直走了过去，楼梯间很狭窄，光线不是太好，与其说是安静不如说是有些阴森。俊丽一直没有说话，楼梯间鞋子与地面的碰撞声，噔噔直响，一直到三楼，俊丽带着陆帆进了左起第三个房间。

　　“俊丽，回来了，我以为你还要一会才得到家呢”刚进门，一个男孩子放下手中正在清理的菜叶，起身打招呼，当看到俊丽后面的男孩子时候，微微有些吃惊。
　　“鸿哥，这是陆帆，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陆帆。”俊丽像男孩子介绍。
　　然后又站到男孩子身边“陆帆，他是马鸿，我高中同学和邻居。”
　　男孩伸出手，“你好”
　　陆帆也伸出手，“你好”

　　“陆帆，你坐吧，房子简陋了点。”俊丽说到，转身去给他倒茶水。
　　陆帆在客厅一张小方桌边坐下，房子确实很简陋，虽是三室一厅，但是空间很小。左侧是一个很小的厨房，厨房傍边是一个很小的卫生间。右边有两个房间，房门一个开着一个紧闭着，房门的颜色已经褪色，已经变得看不出原来的本色，是惨淡的黄，甚至有些泛白。漆片掉落不少。陆帆有些奇怪，怎么不见俊丽的爸妈。反而是一个男孩子在这里。俊丽给陆帆沏好茶转身问那个叫马鸿的男孩子：“鸿哥，我这几天妈妈好些了嘛？”
　　“还是那样，时好时坏。刚睡着了。”说着用手指了指那间关着门的房间。
　　“鸿哥，谢谢你了。”
　　“谢我干什么，我也是今天有空不用上班就过来了。”
　　“最近在那上班还好吗？还好，现在都已经很熟悉了。”

　　陆帆觉得自己在那里好像有些多余。
　　这里的生活环境让他微微有些吃惊，在H市的繁华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而这个鸿哥的出现，更打乱了他的想象。还有俊丽的妈妈得的什么病？他坐在那里感觉很不适应。
　　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头发很长，是那种随意的发型，有些苍乱；如果说陆帆的眼神有些成熟，那他的眼神就是已经成熟；也许是H市不养人，在这里的男孩子大多是比较清瘦的，眼前这个男孩子也是。个头很高，估计和望北有的一比。陆帆看着他将地上的空心菜，那些衰黄的一点一点去掉，将老茎一点点掐除，很明显会烧饭做菜。现在像这样的男孩子不多了，这个鸿哥给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人不错。

　　陆帆不知道如何称呼他也跟着俊丽叫，“鸿哥，你和俊丽是同学？”
　　鸿哥冲陆帆笑笑“也算同学吧，只是陪她上了一年，那时我上高三，她上高一。家在一块，应该算说是邻居吧。”
　　“那你现在没有上学了？”
　　俊丽蹲下将那些剩余的蔬菜收拾好拿到厨房冲洗。鸿哥陪陆帆坐下，语气很平淡，宛如老者，“上完高中，就已经没有上了，想想现在都快工作三年了。你呢？”
　　“我还有一年时间才能出来上班。”
　　“是大学吧？”
　　“和俊丽一个学校。”
　　“这么巧？”鸿哥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情绪，好像带着羡慕又好像带着敌意，陆帆看不懂。
　　“是啊，我也觉得巧，和她那么多年没有见居然能在学校里遇见。”
　　生命里这种谁遇见谁的经历大家都有,如陆帆在少年遇见俊丽，俊丽又遇见马鸿。

　　俊丽在厨房里忙活起来，鸿哥在外面陪陆帆继续闲聊起来。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也有些不少共同话题，更多的却是在谈论俊丽。
　　“她妈妈，怎么了？还有这么没有见到男主人。”陆帆压低了声音。
　　“这么她没有告诉你嘛？”
　　陆帆摇头。
　　鸿哥不知道该不该说，“她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慢慢说吧。”
　　“好”陆帆，点点头。
　　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惊扰到了俊丽的妈妈。
　　“俊丽，是你回来了吗？”紧闭着房门的房间里传来丽妈妈的声音，那声音很急切，仿佛飘摇的叶子想努力抓住秋风一般。
　　“恩，妈，我回来。”俊丽应到，然后走出厨房。
　　房门打开，丽妈妈走了出来，陆帆见到了俊丽朝思暮想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