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背后》秦摩

18、第十七章 执子之手

　　当陆帆到达H市的时候，林茜早已亭亭玉立的等候在火车站出站口，不需要太多言语，再见倾心。
　　H市依旧沉浸在春节的喜庆里，沿街各色店面前依旧高挂着红色的灯笼，大街各色车辆比平时多上了许多。陆帆抬头看着高耸的大楼，比起家乡来，恍若一个世界两个天地。
　　林茜跟在陆帆后面上了通向大学城的公交，两个人在后面的双排座上坐下。林茜像等不及一般顾不得陆帆坐了一上午车的疲劳，对着他叽里呱啦的说起了寒假里的点点滴滴，虽才上公交车但有了身边的林茜陆帆早早就有到了H大的感觉。

　　学校里的生活一如往常，林茜依旧是陆帆的小尾巴，陆帆偶尔也会主动给林茜打电话喊她一起下来吃饭看书。只是陆帆始终没有走出林茜期待的那一步。

　　3月的天气，心旷神怡，草长莺飞。校园中心的小湖湖面上点缀着碧绿的荷叶，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在悠悠风中飘荡着宜人清香，枯萎的草地又披上了新绿，清鲜的自由随处可见。

　　陆帆站在路沿，看着林茜在草地上欢呼雀跃。
　　林茜说她喜欢绿色，因为绿色代表着希望代表着生长代表着生命，一颗种子也能撑起一片绿色天地，甚至枯木也都能长出绿色的新芽。
　　林茜问陆帆喜欢什么颜色，陆帆抬头看天，展开双臂。
　　“蓝色？”
　　“嗯，当你看到蓝天与大海共一色的时候，蓝色是深邃的磅礴的。”
　　林茜取笑陆帆“你又没有去过大海，怎么知道它有那么深邃那么磅礴！”
　　“我不可以看电视，不可以想象啊？将来毕业了我一定要去海边看一看。”陆帆说的很向往。
　　也许陆帆今天的想象注定了将来的选择！
　　“还要带上我。”林茜抢白到。
　　陆帆点头。

　　似乎每个女孩子都很在乎着自己的生日，陆帆早早的就被林茜告之下个月的20号是她的生日，并且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生日礼物。在学校里陆帆身边其他朋友过生日基本都是几个人找家饭店喝得昏天暗地，至于生日礼物都是兄弟几个到礼品店挑上几件心怡的用漂亮的盒子装上送给当天的主人。送生日礼物给女孩子，陆帆还真没有过，为了林茜的生日礼物他没少发愁。
　　林茜怕陆帆忘了一般，跟在陆帆后面会时不时的问一句：“陆帆，你准备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我呀？”
　　陆帆每一被问到头都大了“这个嘛，秘密！”

　　“茜茜，后天是你生日了吧”夜晚当宿舍人都到齐的时候唐柔说。
　　“对呀，谢谢你记得。”
　　“谢我干啥，我是问你准备怎么过？”
　　小慧一听来劲了，对上次林茜过生日那晚意犹未尽。说到“要不我们还像上次那样先去大学城商业街大吃一顿，再到沙巴克狂吼一晚”
　　“就知道吃，哪天吃成猪就好了！”鸭儿打断。
　　向来提倡勤俭的欧阳道“我看我们把吃饭改成周末去出去郊游好了。”
　　鸭儿与雨研也举双手赞成。
　　“你们一个个急什么啊，人家林茜都还没有发话呢?"唐柔止住了大家的YY。众人将目光投向了林茜。
　　“这可是本小姐20岁生日，饭当然要请大家吃的，至于郊游嘛我也很想出去走走！”林茜的决定无疑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
　　众人的欢呼里林茜也十分高兴还不忘提醒到“要记得给我的礼物哦！”
　　至于郊游的地点，经过一翻讨论最后大家还是选择了欧阳的提议去H市南郊的紫蓬山。

　　“阿帆，准备送什么我呀”一大早林茜见到陆帆就黏过来问到。
　　“哦，你不明天才过生日嘛，我还没有想好呢。”
　　林茜上去就是一拳“都跟你讲一个多月了，你居然还没有准备好！”
　　陆帆佯装很疼的样子说“明天再准备也不迟嘛。”
　　“嗷……”这下陆帆尝到了什么叫心狠手辣。林茜狠狠的给了陆帆一拳外加一脚，扬长而去。

　　一大早林茜就收到了N条生日祝福短信，9点多的时候在教室里上课的林茜还是等来了陆帆的祝福信息，简短的四个字外加一个标点符号，“生日快乐！”林茜知道这是陆帆一贯的作风，知足长乐，还是很开心的笑了。
　　陆帆想着去林茜生日聚会是一定的，没有想到下午刚一下课就被林茜喊了去帮忙准备。
　　陆帆第一次见到了林茜的堂弟，与林茜第一次相遇时林茜喊错的林伟超。陆帆看着林伟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林伟超也同样好奇的看着陆帆。陆帆觉得像，真的很像。相同的身高，相近的脸型。不同的是陆帆的举止间流露出的是超过年龄的成熟，而林伟超则显得有些稚嫩与不羁。林伟超也是H大资管系的，只是低了陆帆一届。两人初次见面却惺惺相惜的笑了起来。
　　晚上7点十分，202室的室友，还有几位陆帆不认识的女孩子和男孩子提着一个偌大的生日蛋糕一起来了。没有多久李智也来了，精神好多了，时间果真是最好的疗伤工具，眼前的李智也恢复了以往自信的模样。向楠作为林茜的好友也被邀请来了，望北则身为向楠的男朋友又是陆帆的兄弟也跟着来蹭饭吃。

　　陆帆感到有些不适，不知道怎么搞的就上了林茜的贼船，自己俨然成了现场的男主人。想下船却发现四面都是海，只得硬着头皮接受。

　　十几个人围着大圆桌，还是显得有些拥挤，气氛很热烈。正主林茜穿着一身米色的连衣裙，扎着马尾辫，清新自然，宛若天使。
　　林茜弯腰吹灭蜡烛，双手放在胸前握紧，轻轻闭上双眼，许下了20岁生日的愿望。接下来大家纷纷拿出生日礼物，林茜乐呵呵的统统笑纳，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陆帆看着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纷繁而精致的包装，就知道里面的礼物都是价值不菲。微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陆帆，我的生日礼物呢？”还没有收到陆帆礼物的林茜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送什么好。”陆帆一副认真的样儿，面对大家精致的礼物心底很不自信。
　　林茜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帆，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了……
　　“陆帆，你别闹了，还不赶快拿出来。”望北打破了大家的沉默。
　　陆帆还是有些不愿拿出来，不是不想送林茜生日礼物，只是比起其他的礼物他的可能要轻微了许多。
　　虽然有古语云：礼轻情意重，但是又有古语云：礼多人不怪。可见对于礼物还是要越贵重人家越欢喜的。

　　陆帆慢慢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20厘米长，如手机般厚度和宽厚的无色玻璃盒，没有任何的包装。
　　大家还没有看清楚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林茜就冲上来顾不得陆帆愿不愿意一把抢了过去“拿来吧，你！”
　　“这也太霸道了吧。”不知道谁说到。
　　林茜拿在手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家一齐看向林茜的双手。
　　透过密封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是两株完整的绿色的草，一大一小。黄赤色的根，茎成方形，茎上生有细小的倒刺，绿色的叶子，由下往上轮生，成心脏形。同时盒子里也密封着一张很小的纸条，上面写着：林中有草，其名为茜。
　　“茜草？”除了陆帆在场的也只有林茜认识它吧。
　　陆帆点头。却满脸的难为情。
　　林茜拿在手里很喜欢的“哈哈，还说没有礼物，这个从哪弄来的？”
　　“问哪里来的干嘛，不喜欢就拿来？”陆帆伸手就准备去拿回来。
　　林茜立刻将拿着它的手往怀里缩躲开陆帆的大手，“喜欢喜欢，很喜欢。”脸上乐开了花。陆帆这才轻松了许多。

　　唐柔和欧阳将偌大的生日蛋糕切成很多的小块放在小纸碟子里，林茜站在凳子上大手一挥，“大家吃蛋糕啊，吃完等下还有好酒好菜，不要客气啊。”搞得好像围着圆桌的一圈人都是酒肉之徒一般。
　　林茜端起一盘蛋糕对着旁边的陆帆说，“阿帆！”
　　陆帆听的全身又在起鸡皮疙瘩了，看着林茜这张可爱的圆圆脸蛋，单纯的眼神温柔的样子，陆帆就知道这是林茜风雨欲来之前的征兆。
　　在林茜将盘子抬高的一瞬间陆帆早有防备的将手臂挡在了自己整个脸部前面。想象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阿帆”林茜又甜甜的喊着他。“你干嘛啦，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我请你吃蛋糕啦，你挡什么啊？”
　　陆帆还是不太相信的慢慢移开手臂，猥琐的露出双眼看着林茜，林茜甜美的站在那里，装满蛋糕的盘子被她高高端起，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
　　陆帆想起自己去大蜀山找茜草又去工艺品加工店制作玻璃盒的辛苦，也值得了。就在他移走手臂的下一刹那，他后悔了，他忘了自己曾经多少次告诫自己的“林茜每次甜美的背后都是危险爆发”的警言。
　　林茜嘴角很“阴险”的上扬，手臂轻轻滑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整盘蛋糕被她完整的扣在了陆帆的脸上。
　　“哈哈……”林茜笑得很猖狂。“我叫你骗我，还说没礼物……哈哈……哈哈……”

　　可怜的陆帆站在那里如同卓别林电影里的小丑，白色的脸上只露出两只黑色的眼睛眨呀眨的。

　　在场的几位无不被林茜的“阴险”与强悍所折服。就在小慧笑得合不笼嘴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一盘蛋糕无限放大，躲闪已经来不及只剩下满嘴的甜味。
　　下一刻大家已经乱作一团来了，谁想独善其身都已经不可能了。

　　正餐还没有开始气氛就已经相当热烈了。
　　大家顾忌到接下来还有安排而且晚上还要回学校，并没有敞开胸怀的喝。席间林茜还不时的挥手“大家吃好，喝好啊”，那形象像在激烈交火的前线指挥战士们冲杀的将军一般。

　　吃饱喝足一群人杀到了沙巴克，就在大家刚好摆起阵势准备开唱之时，林茜的电话响了。林茜和大家打过招呼走出KTV。

　　陆帆在唐柔的示意下跟了出去。

　　陆帆依着墙，看着林茜接着电话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林茜是一个属于快乐的女孩子。

　　“家里打来的”林茜接完电话对陆帆说。
　　“猜到了。”
　　“哦，怎么不唱歌，跑出来干什么？”
　　“唐柔说怕你丢了。”
　　“你就不怕？”
　　“我……”
　　林茜望着陆帆说“陆帆，陪我下去走走好吗?”
　　“好”

　　大学城的商业街尽头，是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马路中间有两条隔离带，上面载满了四季长青的树木，密不透风。在马路的这边永远看不到那边，也只有从十字路口处才能到达马路的对面。路两旁昏黄得有些苍白的路灯，让人微微沉醉。10点以后的夜，繁华渐渐退场，车辆少了，行人也少了。

　　陆帆与林茜并肩而走。
　　“阿帆！”
　　陆帆先是一惊立马又回答到，“嗯。”
　　“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林茜满脸笑意。
　　“我知道，这么多朋友来陪你过生日，又收到到那么多的礼物。当然都很开心了。”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林茜沉默不语。
　　“那是为什么？”陆帆问。
　　“因可以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过。”林茜脸上泛起了一抹桃红。
　　是个傻子也知道林茜在说谁，何况陆帆不傻。

　　陆帆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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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茜，我们回去好吗？”走到了人迹罕至处陆帆说。
　　林茜撅起嘴，“不急不急，还早呢！”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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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拉我手？”
　　“谁拉你手了，明明是你把手放我手上的。”
　　“谁把手放你手上了，明明是你拉住我的手的。”
　　“不对，是你把手放过来的。”
　　“没有，是你把手伸过来的。”
　　“我才没有放过去。”
　　“我也没有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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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还拉着我的手不放干嘛！”林茜说
　　“拉着了干嘛还要放，不放。”陆帆抓的更紧了。
　　“哎呀……”林茜神经质的喊到。
　　“你干嘛呀，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拐骗未成年少女呢。”陆帆紧张的看看林茜再看看四周。
　　“谁未成年了，手疼！”陆帆这才发现，自己握的太紧了，连他的手心都是汗。微微松力，并没有放开。

　　陆帆觉得很好奇，同样是手为什么他的手和林茜的差别那么大。林茜的手很软，没有骨头一般，握在手心暖融融的，直暖到心里。自己的手上却有薄薄的一层茧，手掌手指上都有。林茜的手似乎有魔力一般，牵上了他就不舍得放开，哪怕是一刻。只是穿过岁月，陆帆不知道，能牵着这双光滑细腻的手走多远，是一世情缘，三世不忘。还是青春路上彼此的过客。牵起了，陆帆就不会放开，一生一世。
　　林茜期待了这一刻好久了，真的好久，有时候她都感觉累了，无力坚持了。当陆帆紧紧握住她懂得手时，他握得是那么紧，自己却是那般的如痴如醉，竟忘了手上的痛，回过神才知道自己是如此迷恋他手心的温暖，沁人心脾的温暖。终生不忘，为何要忘，应该是终生不放。

　　凉风习习，阑珊尽展，随风飘杨的是青春，太多的美好充实记忆。同个场景同一马路同一片天空，共同走过的你和我，你会发现仿佛记忆并没有走远也未曾消失，只是悄悄隐藏了。偶尔也会蹿出，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滋长。生成了美好还是烦恼，只有你自己知道。而故事依稀昨日，依稀眼前。

　　灯光拉长两个身影，身影连成了一片。道路两旁都有鞋子般窄的路沿石，林茜很调皮，走上去，一只手拉着陆帆的，另一只空着的手向外伸出来维持身体平衡。不知疲倦的向前走着。
　　“陆帆，我们从马路那边回去好不好？”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林茜指着马路对面。
　　陆帆点头，绿灯亮起，刚起脚。
　　“停”
　　陆帆看着林茜“……”
　　“走斑马线，只可以踩着白线过哦！”
　　“为什么?”
　　“电视上说踩白线会交好运。”
　　“不是吧……”
　　“你踩着白线过去就是啦。”
　　“……”
　　林茜拉起陆帆像两只觅食被发现的袋鼠一般踩着白色的线条蹦蹦跳跳的到了马路对面。陆帆记得那个夜晚，那个风很静，月很淡，手心却很温暖的夜晚。

　　转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只是牵起的手不曾放下。

　　“你们到哪里去了？”唐柔问。
　　“我们出去随便走了走。”林茜脱口而出却不知道你和我已变成我们。
　　KTV的大包厢里一片狼藉，茶几上东倒西歪的都是饮料瓶子，空的满的都有，沙发上有的坐着有的躺着，麦霸小慧拿着话筒痴迷的唱着王菲的歌，鸭儿跟在后面附和着。小慧虽是麦霸但唱起王菲的歌还真有些神似。“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留不住算不出流年，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王菲的《流年》小慧唱的很动情，安静了全场。
　　流年之中哪一年让一生改变？陆帆听出了神，林茜、李智…又何尝不是！
　　小慧唱完，全场鼓掌。
　　小慧在掌声中朝林茜招着手喊到“林茜赶快来唱一个”。林茜也不客气跑到小慧边上搂住小慧“我要点《暖暖》，你陪我一起唱。”
　　音乐声想起，小慧和林茜个人拿起一个麦克风“……回忆里满足的旋律，你手掌的厚实感，什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和小慧比起来林茜的声音差了不少。其他几个女孩子也过来帮忙，“我哼着歌，你自然的就接下一段，我知道暖暖就在胸膛，从来都很低调，自信心不高，你比自己更重要，我也希望变更好……”轻快的歌声里只林茜和陆帆知道，今天谁暖了谁的手心，谁又暖了谁的心房。
　　《暖暖》为你为我而唱！

　　KTV的散场大家学起了一套点了一首《难忘今宵》。熟悉的旋律每人一句，都拉起了喉咙，学起了美声，男高音，好不吓人。

　　一群人回到H大的时候已经12点。男生还好，翻墙而入。女生就不得不惊扰了看管阿姨的美梦，才极不情愿的起来开门，得益于202女孩子平时和她都已混的很熟，也就没有过问什么放她们进去后，急切的关上大门后又去酣然大睡。

　　林茜刚回到宿舍便接到了陆帆的电话，也是第一次让林茜出其意外的在自己想到给陆帆打电话前陆帆就打过来了。林茜很满足，她是个知足而乐的女孩子。她相信用她的天长会换来陆帆的地久。

　　也许是喝了些酒，陆帆上床便进入了梦乡，可是这一夜他并没有睡好，凌晨3点的时候陆帆从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他独自一人坐在家乡的石板桥上，黄昏时分太阳从长河的东方落下，长河的水自东向西逆流，他一个人迷失在一片荒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