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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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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等水碧波她们走后,对图灵说:“他们供奉我们也好,追随我们,成为我们部族也好,不外乎是恭敬些罢了。如果我们收了他们的供奉,往后他们只要有难处,都会来找我们,烦不胜烦。”
图灵对天女说:“供奉,地盘,他们的。追随,地盘,我们的。用地,不需,他们,同意。”
天女说:“莽莽山林,最不缺的就是地,要用地,知会声就是了。”
图灵心说:“那是你没听说过,瘦田无人争,耕开有人争。等到牧场建起来的时候,人家说地是他们的,要来抢牧场,可不是现在这么好说话的了。”她说话费劲,解释起来太吃力,于是说:“听我的。”
天女说:“我这不正在听你的么?”
图灵又给天女做了接下来的安排。
水碧波他们商议的结果也很快,几乎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在他们看来,追随天女跟供奉天女没什么区别,不外乎就是定期送些食物,遇到有毛质好的兽皮给她送过去,能够换来天女帮寨子度过这次难关,能够庇护他们,简单不要太划算。
水绿湖想得稍微远些,问水碧波:“不要供奉,要我们追随?你没问原由?”
水碧波知道天女特意提出来,那么供奉和追随,在天女那里一定有分别。
她对水绿湖说:“如果天女不帮我们,我们会死很多人,水湖寨很可能就此消失。如果能得到天女相助,怎么都会比眼前的情况好。”
水绿湖说:“走一步算一步,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吧。”
没一会儿,水碧波又带着阿丽婆婆、阿花婆婆,以及寨子里比较有威望的十几名青壮来到天女的院子外,齐齐跪地叩头,表示水湖寨上下以后愿意追随天女。
天女去到院子外,按照图灵所说,告诉他们:“你们追随了我,以后这块地盘就是我的了,无论鬼蛇也好,木陀寨的人也好,只要踏进我的地盘,我都不会不管,但同样,我在我的地盘上做什么,你们不能有异议和阻拦,否则你们会得到比鬼蛇围寨更恐怖的责罚。”
水碧波应道:“是。”
天女说:“待会儿,我把鬼蛇处理了,让你们每家每户都吃上蛇肉。你们歇息两日,把死去的寨民安葬了,每户可出一人,每日天亮后来找我,为我干活。每人干活一天,可换回两个巴掌大的肉。”
她比划了下肉的大小厚度。
水碧波身后的寨民们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阿丽婆婆和阿花婆婆的眼睛都亮了,可长久养成的警惕心让她们非常小心。她们怕被拿去献祭。阿花婆婆问:“不知道是做什么活?”
天女说:“到森林里捡柴、狩猎。为我干活者,如果出现伤残,家人无力抚养者,我会把孩子养大。”
捡柴、狩猎,这不是大伙儿一直要做的事吗?
水碧波警惕起来,这是天女放着好端端的天女不做,要抢她寨主的位置。
天女瞧见水碧波抬起头看她,在心里哼笑,心说:“还真让图灵说准了。”她对水碧波说:“放心,我不插手水湖寨内部的事。你们为我干活,除了能挣来食物,与水湖寨没有半点关系。”
水碧波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怀疑天女是想步步蚕食她的寨主权利,又觉得天女寿命长神通广大,不缺吃穿,想使唤谁就使唤谁,不抢寨主权利也能享受到的权事,不需要费这劲,且天女还说了不插手水湖寨内部的事情,出言反悔,可是会影响到天女威信的,往后再不会有人信她,既然说了,就不会插手。她不由得迷糊了。她不敢再惹天女不高兴,更不敢提出置疑,应道:“是。”
天女说:“把鬼蛇抬进院子。”她抱着图灵转身去到屋檐下的台基处,把图灵放上去。
鬼蛇的体表覆盖的鳞片,是岩石的六七倍重,它的重量比起寻常蛇类要重得多。水湖寨的人个个饿得手脚发软,力气不足,来到这里的只有十几人,根本搬不动鬼蛇,只能连推带拖往院子里搬。
天女见状,抬起右手,释放出一团风卷住鬼蛇,便将它搬到了院子中间,又释放出一团淡绿色的光笼罩住鬼蛇,便见冻僵的蛇躯缓缓地软化。
她去到鬼蛇面前,刚抬起右手,忽然觉察到森林里有异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靠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屋子里,将双手沾上火塘处的黑灰,涂抹在图灵的脸上,把白嫩嫩的小脸直接涂成了锅底色,胎记遮得都看不出来了。
图灵摸摸脸上的黑灰,无语地看着天女,问:“杀蛇,要抹灰,在脸上?”
天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放低声音说:“你现在跟寻常奶娃儿一样。”她说完,到旁边的陶盆处打水洗了手,然后扬声说:“阿姐,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森林里,一团夹杂着大量雪花的龙卷风刮过来,在院门口处停下,化成一个身穿白色狼裘的年轻女子。她的头上戴着华丽的鸟羽冠,脖子上的兽牙项链挂满了兽牙,绕着脖子转了一两圈。
以前图灵不懂,现在看到这兽牙项链便知道来的女人,至少活了三百岁。
天女的兽牙才一百多颗,项链上的兽牙还没来人的一半多。
两人的气势也大不一样。那女人站在风雪中,身上似有层屏障般,把风雪隔阻在外。
在她的身后出现一只像眼镜蛇般高高立起的巨大鬼蛇。这鬼蛇不像是活的,看起来像是灵体,可它跟魔鬼窟里那些鬼灵化成的鬼蛇极不一样。它的气势极其威猛,浑身煞气腾腾,仿佛积蓄着强大的力量,随便一记甩尾都能把旁边的大树拦腰斩断。
院子里的鬼蛇,在这条大鬼蛇面前,大概就是成年人跟两三岁孩子的区别。
水碧波见到来人身后的鬼蛇,明明觉得自己是不怕的,可是心跳剧烈跳动,手脚发软,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不需要动手就知道自己的攻击力量落在它的身上,会跟初春时的毛毛雨落在它身上没什么区别。
来人的视线在鬼蛇和被诅咒的寨民身上扫过,又看向天女,说:“擅杀鬼蛇者死!你守护水湖寨,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寒冬时节进入蛇窟,偷杀鬼蛇,罪当同诛。”
天女语气轻飘飘的,“逮蛇时失手了而已。”
来人盯着鬼蛇颈下鳞片的伤口,“一击直中要害,你管这叫失手?逮蛇?阿雾,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条守护灵蛇,你的灵蛇已死,你逮蛇做什么?”
天女面无表情地转身抱起图灵,直接放在死去鬼蛇的脑袋上,轻轻地摸着图灵的脑袋,对来人说:“这孩子生在水湖寨,她有我们天族血脉但没有觉醒。今日天气不错,是个觉醒血脉的好日子,恰逢水湖寨的人要从魔鬼窟外路过,我去捉条鬼蛇,让他们帮忙抬回来,有什么不对吗?寨民无知,见到鬼蛇醒了,惊吓之中不小心失手杀了鬼蛇,我回头再去捉一头便是了。至于这条鬼蛇,我取蛇鳞做几身护身甲衣,不过分吧?”
来人见到图灵满脸黑灰,抬手在空中凝聚出一团水便朝她的脸飞去。
天女挥手射出一道水箭打散水团,冷声说:“这孩子是我收养的。我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天赋神通,你看不出来吗?”
来人冷笑道:“水湖寨没了猎物,所有人都快饿死了,他们妄想拿鬼蛇充饥裹腹,再顶着满身血腥味到我木陀寨地界,意图把鬼蛇引到木陀寨,你随便抱个奶娃儿过来,一句为孩子觉醒血脉就想遮掩过去?阿雾,你没长脑子,别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她说话间,再次抬手,释放出一团龙卷风朝着图灵卷去,同时空中的雪花突然融化成水,又化成数十只锋利的冰锥径直朝着天女射去。
天女一个迈步上前,用自己挡在图灵的身前,同时抬手凝聚出一块冰盾挡在前面。
冰锥跟冰盾撞在一起,同时碎裂开,但碎掉的冰锥去势不减,噼里啪啦地打在天女身上,打得她身上的兽皮都凹陷下去,痛得她发声闷哼。
这时龙卷风刮于,她想再挡住风已经来不及。
旁边的水碧波想都没想,扑上前去,一把抱住图灵,就地一滚,躲开刮到蛇头处的风。
那风像长了眼睛般,追着被水碧波抱着的图灵,把院子里长的花花草草都卷了进去,原本春意盎然的院子顿时一片狼藉。
来人见到水碧波护着孩子满院跑,冷笑一声,龙卷风突然加速,直接把水碧波和图灵一起卷了进去。
天女抬手一扬,地上升起一堵土墙,意图挡住风,但龙卷风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开土墙到了来人面前,瞬间消失。
风消失,被风卷走的一大一小两人,以及众多碎掉的花草叶子也都落到了地上。
图灵被卷进风里,像被卷进了洗衣机般来回轮不说,风撕扯她,叶子杂物呼啦啦地打在脸上、身上,弄得阵阵难受。她刚坐在地上,还在晕头转向,忽然被人提着后背的兽皮衣服揪了起来,然后目光就跟隔壁木陀寨来的天女对上。
她看出来了,阿雾天女是真的弱。
突然,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开,死亡气息在弥漫。
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异样涌现的方向望去,阿雾天女站在院子里,她的额头处浮现起跟鬼蛇鳞片一样的光芒,冷冽坚毅的目光盯着霜雪天女,一字一句地说:“鬼蛇是我带村民去捉的,我需要蛇血用来给孩子觉醒天族血脉之力,这是族规所允许的。霜雪,你擅闯我守护的地界,阻扰我为孩子觉醒血脉力量,还不顾我意愿抓走孩子,如果现在我跟孩子死在这里,你受我诅咒,天灵族容不下你,百万重山之中再无你容身之所。”
霜雪叫道:“你疯了吗?血魂诅咒术不可逆。”
天女冷冷的看着她,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的纹路越来越鲜艳,且已经蔓延过额头,朝着脸上攀爬。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血腥味飘散开去,沾在在场每个人的身上,又顺着风,飘落在山石草木之中。
她冷声说:“你说是水湖寨猎杀鬼蛇,为什么不进魔鬼窟看看,到底是不是我挑的鬼蛇,到底是不是我叫他们抬出来的?你不去看,我今天让你逼死在这里,阿妈会去看,祖母会去看。”
霜雪看着以死相逼的阿雾,信了她的话。她意识到,面前这孩子绝不一般,否则阿雾怎么会给这么小的孩子觉醒血脉之力,为了不让她看到孩子的脸,往脸上抹黑灰。为了阻止她探查,甚至不惜拿拿自己的生命魂魄献祭结咒。
可她看到阿雾脸上的纹路已经到了眉毛处,知道再耽搁下去,阿雾会死,她也会因此遭到族里驱逐甚至追杀,当即把孩子放在地上,往后退了几步。
天女继续冷冷地看着她,额头的印记已经蔓延过眉毛,到了眼角处。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仿佛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脸上的纹路则发出血色红光,朝着周围弥漫大量血气。
霜雪只得继续后退,待出了院子,聚起一团风雪,朝着森林里疾奔而去。
天女额间的纹路猛然收回到体内,她则像突然间被抽空身体的力量,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她的双手撑地,抬起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的图灵,爬起来靠着鬼蛇坐着。
水碧波她们反应过来,对着阿雾天女深深地叩头膜拜。她们这才知道,如果不是阿雾天女为他们担下这一切,水湖寨的人都活不到春暖花开鬼蛇找过来,刚才来的天女会带着木陀寨先灭了他们。
魔鬼窟里的鬼蛇,竟然是天族族人的守护蛇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