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月季[BE]》三叹三声

2、2016

　　越是临近中考班里的氛围就越是浮躁，任课老师大概也知道最后会考成什么样，后排几个男生旷课都不管了，回答问题也只叫几个认真学的。

　　很多都直接放弃了，等着以后好好学一门技术，不过也有一些平时不怎么学的开始慌起来。这天宋今词问完数学题回来，刚好看到钱江站在她座位那里跟陈锦之讲话。

　　“班长，你能带带我吗？”

　　钱江拿了一兜子零食放在陈锦之课桌上，语气哀求：“以后我有什么不会的问题能问你吗？就这样再坚持到最后，能混个最差的普高就行。”

　　下课的时候班里的学生基本都各玩各的，这会儿钱江拿了零食在陈锦之这里倒是引起了不少注意。

　　临州市第九中学能上普高的就没多少人，钱江这么讲就招来了交头接耳，后排的李骏还吹了声口哨：“钱江还想上二中啊。”

　　钱江涨得耳朵都红了，见陈锦之没有立刻回答，钱江硬着头皮继续说道：“班长，你给我讲的时候自己也在顺便巩固，算我求你了，中考完了不管考成啥样我都请你吃饭。”

　　宋今词对钱江的印象实在也算不上好，初一的时候这人还传过她和陈锦之的谣说他俩在一起了，后来被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反问回去，钱江就再也没跟她讲过话了。

　　钱江也看到了她，又往后了一点到陈锦之桌前。宋今词一声不吭地坐到自己位子上，钱江还在不停地求陈锦之，简直说尽了好话。

　　宋今词有些听不下去就转过去看了看他们两个，钱江注意到她马上噤若寒蝉。宋今词忽略掉他的紧张，反正她也复习的差不多了：“你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

　　钱江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笑起来，把原本给陈锦之的那袋子零食放到宋今词桌上：“谢谢啊。”

　　“不用，”宋今词没看陈锦之有些难看的脸色，对钱江说道，“我不吃零食，你有问题直接问好了。”

　　后来钱江还真的常来问问题，宋今词就给他解答，大部分都是她能答上的，有时候碰到不会的她就跑去问老师，自己也得到了巩固提升。

　　中考在六月中旬落下帷幕，出完成绩就是学校统一组织的志愿填报。

　　750的满分宋今词考了684，比平常模拟考高了三四十分，算是超常发挥了。她这个分数能上全市排名第二的高中，在九中已经非常不易。

　　“宋今词，”班主任站在门口叫她的名字，宋今词抬头就看到老师冲她招了招手，“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宋今词考得是班上最好的，往外走的时候能感受到班里同学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便不自然地加快脚步。

　　“今词考的不错。”

　　班主任是个胖胖的女老师，看见宋今词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喊你过来就是说高中的事，锦江中学德宏班670分以上的可以免三年学费杂费，并且再拿1万块的奖金，要是以后高考考上了重本还有奖金拿。”

　　“咱们学校就你一个670以上的，老师就问问你意见，你要是想去，老师就给他们招生办回个话。”

　　锦江中学宋今词是知道的，是临州市唯一的一家私立高中。里面的学生很多都是塞钱进来的，为了学校的综合实力每年都会花钱招一批学习好的，为了三年后的高考冲业绩。

　　“这三年是免除所有费用吗，”宋今词知道锦江中学费用高，“还有没有附加条件？”

　　“学杂费全免，”班主任乐呵呵地给她写了张便利贴，“这是锦江中学招生办张老师的电话，更细的事情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他。”

　　“好的，谢谢老师。”

　　“欸今词，”班主任又喊住她，“报考志愿有三天时间，你好好考虑。”

　　“好。”宋今词捏着那张便利贴，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老师跟你说啥了，”李念念马上走了过来，她考的也还不错，班里第二名，“学校不会有什么奖励吧？”

　　“不是，”宋今词摇摇头，“去锦江中学可以免学费。”

　　“那你要去吗？”陈锦之开口，“德宏班吧，前几年我一个亲戚的儿子去了，好像还有奖金。”

　　“我再想想。”

　　“那学校风气不好，”李念念多少也知道一点宋今词家里的情况，她想到这里又顿了下，“能省点也好。”

　　宋今词听到李念念一本正经说锦江中学风气不好忍不住笑出来：“再不好能有咱们九中不好？”

　　李念念也反应过来：“也是。”

　　奶奶知道她的成绩后特地杀了只鸡，学着酒席上的炒鸡倒了许多的油配上洋葱和青椒生炒，宋今词还去村口小卖部买了大瓶的可乐和雪碧。

　　这天刚好是宋今词的16岁，虽然没有蛋糕，但是奶奶给她下了长寿面，上面还卧了煎鸡蛋。

　　“我们小词争气啊，”罗爱珍心里熨帖，小老太太精神头好得很，她给宋今词夹了鸡腿，倒是凑近些又压低了声音讲，“咱们村考上高中的都没几个，都读不出。”

　　宋今词也就跟着笑，她忽然很想给顾河洲回信，告诉他自己考上高中了，而且也已经满16岁，暑假她就可以出去做兼职。

　　她有钱了，就可以给他买礼物。

　　“这个分数可以去一中了吧？说不定还能去好班。”

　　“奶奶，”宋今词拿筷子的手顿了下，“我可能不去一中了，去锦江中学的话可以免学费，还能拿奖金，那个私立高中要升学率。”

　　罗爱珍愣了神，回过味来沉默了好一会：“这个奶奶也不太懂，小词长大了，慢慢的要靠自己拿主意。”

　　宋今词还是填了锦江中学。

　　她给顾河洲写了封信，用她最漂亮那本小玫瑰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写的。她跟他讲自己的成绩和决定，还有暑假去打工的打算。

　　【今天十六岁啦，日料店或者奶茶店都不能再因为年龄拒绝我。顾叔叔的巧克力也没有化，我拿到马上放到冰箱里了。】

　　宋今词知道顾河洲很忙，所以回信的次数不多。寄出的时候宋今词还顺带放了一瓶子星星，那是她这两年折的，每天折一颗。

　　锦江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和顾河洲的信是同一天到的，奶奶说又有EMS的时候宋今词还有些诧异，她把录取通知书和新学校送的开学大礼包放到边上，先打开了顾河洲的信。

　　信中顾河洲好像是生气的，笔锋比平时要凌厉许多，语气也似是怒其不争，可写到后面却变得温和，显得颇为无奈，隔着信纸仿佛都能听到一声叹息。

　　【在新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135XXXXXX02】

　　那是顾河洲的私人号码，宋今词把那个号码抄写了好几遍，又将信纸放进那个抽屉保管。她记性很好，写了几遍就烂熟于心。

　　这次与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束蓝色的满天星，包装得很漂亮，花束里还夹着张小卡片，是顾河洲的字迹。

　　【16岁生日快乐。】

　　宋今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天是最后一次去学校，之后大家都将各奔东西，临走前陈锦之提议大家晚上吃一顿散伙饭。最后讨论决定去小镇上那个阿八大酒店聚餐，每个人交100块的班费，到时候几个任课老师也会来。

　　班费是陈锦之收，宋今词拿出钱包正要给的时候钱江抢先把两张100元放到陈锦之的桌子上：“宋今词那份也我给了。”

　　宋今词抬头看他，钱江就笑嘻嘻道：“我前两天收到二中的录取通知书了，卡着线进的。”

　　“那挺好，”宋今词也真心替他高兴，“钱不用了，大家都是同学。”

　　“欸别别别，”钱江伸手去挡，“我爸给了我两千块当奖励，就当我请你吃饭了，咱上次说好的。”

　　见钱江那么热情，宋今词也没再推：“那谢谢了。”

　　“不谢不谢，是我要谢你。”

　　阿八大酒店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的菜实惠好吃，老板娘知道是毕业生吃散伙饭还播放了类似《匆匆那年》、《同桌的你》这些歌。

　　有男生端了两箱啤酒上来，有会喝的喝到上脸，拿了手机的女生挨个儿跟班里每一个同学合影，宋今词看他们闹，在杯子里倒了满满的橙汁。

　　“今词，这个好吃，”李念念夹了块油炸冰淇淋，“外面烫，里面冰。”

　　“宋今词。”

　　宋今词转过脸就看到喝到上脸的陈锦之，他拿了个半旧的vivo冲她扬了扬，“咱俩加个企鹅好友吧。”

　　“我还没手机，”宋今词想到还没问他学校，“你考到哪儿了？”

　　“锦江中学，”陈锦之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机，“我没考好，只能上那个学费两万多的普通班。”

　　宋今词忽然不知道怎么安慰，陈锦之平时成绩跟她差不多，好一会才憋出句：“那我们还能当三年校友。”

　　“欸今词，”李念念点她，“最后一个春卷你要不要啊？不要我吃了。”

　　“你吃呗，”宋今词看她吃得嘴上亮亮的就顺手扯了张纸巾给她，“我吃过一个了。”

　　那是2016年，宋今词从九中初中毕业，那阵子《栀子花开》和《匆匆那年》还在学生圈里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