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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一章 战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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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只停靠在幻云泽中的湖畔,盛天晴等人下得船来,海云天已经迎上前来,面容焦虑不堪,待看到盛天晴与司马铁刀俱是平安,这才云开雾散,也不言语,只微微颌首,天色已晚,让人领他们回营歇息,有事明日再商。
司马铁刀为求心中疑惑,不过片刻便来到盛天晴帐外求见,却只有盛天晴独坐其中。
“到底怎么回事,那把剑有什么问题?”盛天晴疑惑地问道:“我从未见过韩姐姐如此消沉过。”在她的心目中,韩昭无所不能,简直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存在,难道这世上也会有令她困惑的事情?
“直接问她便一切明了。”司马铁刀神色凝重地说道,剑无疑是危险的,那韩昭这个人的身份的确就十分可疑了。
盛天晴一抬头便看到他目光中的怀疑,不满道:“连你也怀疑她吗?她根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事到如今,我告诉你也不妨,她其实是韩氏铸剑师一族的人。”
司马铁刀微讶,如此一来,这一切便变得有迹可循,只是韩昭为何要将一把凶剑带在身边?
“如果不是铭衣恳求,她也不会随我来到木锦江。你不该指责她。”盛天晴愧疚地说道。
司马铁刀见状,温语道歉:“莲花儿,对不起,能够得你信赖,她必是不一般的人。”
他们一起出得帐来,寻找韩昭的踪迹。
幻云泽东南侧是一汪湖泊,名为幻湖,王军的船只便停泊在此处,他们终于在大营临近湖泊处找到了韩昭,她正立于水边,青山悠远,水波淼淼,橙红的火光将她的身影映得单薄。
听得脚步声,韩昭并未回头,只缓缓道来。
“‘凌羽’为鞘,其实是为了封赢赤魈’之剑,它由上古无数战魂凝聚,既是战神之剑,又是凶煞之剑,”
司马铁刀无意识地点头道:“我只听闻,多年前琉国永宁侯世袭的神剑无故失踪,原来在你这里。”
“幼年时我辗转到了琉国,因拥有驾御剑灵的能力,被杜家选作剑奴,‘凌羽’的封印并不完全,我才是这把剑真正的剑鞘。”
盛天晴脱口而出:“以人为鞘?那是什么意思?”
韩昭黯然一笑道:“一般人无法承受‘赤魈’的煞气,它会燃尽用剑者毕生的精力,‘赤魈’一出,必会引来杀戮。杜家人继承这把剑的人都活不过四十岁,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控制‘赤魈’的人,或者说是一个容器。”
听到这里,司马铁刀不禁语气加重道:“以你的说法,它会助涨战气,你更不应该带它到这里来!”
“铁刀!”盛天晴轻声唤道,她不愿意让韩昭为难。
“司马大人说的对,我毕竟是太过于自信了,只以为能驾御剑魂,却忘记了当初远离人世的初衷,一有机会,‘赤魈’便会诱惑人心,吸食血腥。”
司马铁刀放缓语气,劝慰道:“韩姑娘不必太过自责,你只需尽力保公主周全,只要不让它沾染杀戮战气便不会再次失控了吧!”
“公主的确应该尽快离开,看来有人并不想让公主回到显邑。”韩昭话锋一转,回过身来,面上已无忧色。
盛天晴闻言,赞同道:“他们的身法与我在乐丁遇到的极像,难道是同一伙人?”
韩昭无声地抬起手腕,青铜色的令牌在骤然变亮的火光中是盛天晴似曾相识的,她颤抖着双手接过令牌,一只飞鹤雕刻赫然其上。
终是来了,她从未被放过,犹如一只被猫戏弄的老鼠,让她充满希翼的同时,又给她沉重一击!她好不容易忘记了恐惧,想证明自己也能生存于那个世界中,却原来一切都在盛沐环的掌握之中!宏州她志在必得,那小小的莲花公主是不是也包含其中呢?
“公主,不要过早论断。”司马铁刀见状,忆起小岛上盛天晴说过的一番话,她的彷徨与疑惑,正是被人利用的弱点。
韩昭也点头道:“无论是哪一方派来的,公主只需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不被他人左右。”
盛天晴紧紧攥着手中令牌,要来的始终会来,她的畏惧只会自乱阵脚,江风吹拂中,她渐渐冷静下来。她不是一个人,是的,她不会轻易言败。
“大将军,木华擅改河道,按律当如何?”
两日后,盛天晴却再没见到司马铁刀,细问才知他已经与何一时受命出征,盛天晴在帅帐中向海云天提出这个问题。
海云天目光闪烁,并未正面回答:“司马大人与何将军已领军自陆路攻往州府,相信不日即能抵达汝埏水关,我们随后便能与他汇合。”
盛天晴追问道:“如果木华不这样做,军队是不是就不能取道水位升高的幻湖支流,加速战船的行程?”
海云天仰首叹息:“俱是用心良苦,长痛不如短痛,公主将来会明白的。”
盛天晴愠怒,指着悬挂在帅帐中的地图上道:“大将军要置这千里沃野于不顾了吗?”
“公主,此战不可避免。本将相信木大人自有分寸!”海云天的情绪却依旧稳定,不为所动,目光也落于地图上。
宏州地形由低矮丘陵和平原水网交错排列,东有洄湖隔绝陆地,北临木锦江,南面则与飞星国毗邻,有直通南海海域的大陆架,与木锦江的入海口紧紧相临。
所以陶国王军如果想攻下州府和王宫,都不能避免水战,相较之下,幻湖与洄湖之间有一条河道,平时水位不足以通大船,但水流平缓,路程较短,更利于小型战船行进,再加上于今引水,令江岸一片混乱,暴涨的水位冲垮了原本的港口,并不适合展开水战,虽有汝埏水关在前,宏州的核心地带将会面临水陆夹攻,战机即到,此时不开战更待何时。
接连五日,海云天坐镇帅帐中,似乎胸有成竹。王军连破城郭的消息不断传到帅帐中,司马铁刀率领的步兵和骑兵正在逐渐逼近汝埏水关南侧的丘陵地带,海云天这才下令只留补给军队在营中,自领亲兵与慕容岫霞登上战船,从幻湖出发顺流快行而下。
盛天晴静静立在高台上,目送海云天一行离去。一场战争就要开始,兴许比她之前所见更残酷,她为所有将士们向神灵祈祷,愿他们的灵魂永归苍雾山脉。司马铁刀的话犹在耳畔:在自身变得强大之前,必须借助他人之力。也许是吧,但他的本意绝不是随波逐流,任人驱使!
“天有不详异象,为黎民百姓着想,不应再生战事。”
盛金麟冷笑着将手中昂贵的金箔纸扔在一边,其他三州封王见王军来势凶猛,突然纹丝不动,她早已料到他们会有这种反应,从未有过的诚意,她也不会感到失望。
战报不断,胜败参半,但毫无疑问,陶国王军正在悄无声息地逼近,水军也称没有见到丝毫从水路而来的敌军。但盛金麟不会太过于乐观,引水南岸,一切天衣无缝,难道不是欲将宏州作为囊中之物?这也是她先前派遣先锋以探虚实的原因,只有先发制人,才能弥补宏州兵力不足的劣势。但是不日前那道布满天空的怪异红光和突然降临的暴雨,让军中惊恐不已,谣言四起,都言逆天而行必遭天谴,最终耽误了最佳的进攻时机,身为宏州的王,她不能不顾百姓安危,修补防洪工事也耗去了一些兵力。
兵临城下,唯有与王军一决死战。
盛金麟双手按上太阳穴,仰身靠在王座上,她不眠不休整整三日,她要从头至尾亲眼见到两军对决。
逆天而行吗?宏州王淡漠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真实的微笑,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如果这是逆天而行,又有何不可?
盛金麟眼前仿佛又见到多年前那位清丽如兰的碧穹女帝,她满面病容地斜靠在绣满华美图纹的软榻上,没有不可一世的逼人气势,只是处之泰然地对她说出:
“金麟,你本是人中龙凤,只可惜一国不容二主,别怪联偏心。联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想把最好的留给她,如果你能同意辅佐她,这便是联最想看到的结果了。”
陶国皇室人丁调零,连御医也无法说出确切原因,所以才有长亡次继、母逝女继等多种继承方式,但碧穹女帝却是因为太过痴情,她的心里永远只有已经不在人间的岳凌霄,再不能接受其他男子。
盛金麟的父王与碧穹女帝最为亲厚,甚至为了她设计废黜了皇长女,助她登上帝位,碧穹女帝想旧事重演却是失算了,盛金麟不是定珠亲王,注定要违背碧穹女帝,好意也罢,希望也罢,她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禀王上,洄湖以东出现大量战船!大都督已命人布列船阵,只待开战!”汝埏水关守关副将元功在侍卫官的引领下跪于地下禀告道。
盛金麟放下双手,落于王座上的兽首,目光如炬,丝毫不见疲惫。
“很好,本王已经等这一刻很久了。”
元功仰首不禁有些失神,面前的女子高束的玳瑁发冠上一粒月光石灼灼生辉,玉带环腰,云靴引风,美貌与威仪并存的宏州王在他们的眼中宛如神衹,他们崇拜仰慕着她,就算舍弃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