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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四章 旌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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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大海一听说苏然被当作琉国奸细囚禁,立即拍桌而起道:“就算苏大夫是琉国人,也不能就此断定他是奸细啊!这分明是在找替罪羊,真不知朝廷派的官员都在做什么!”他因伤没有到邑衙听审,所以不知道盛天晴当场公布了按察御史的身份。
从邑衙回来的药铺老板像看妖怪一样地看他,随即凑近,满脸堆笑,明显有讨好的意味。“汪爷莫动气,今后还要请您多多包涵啊!”汪大海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道:“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们回来了,我侄女呢?”
“御史大人还在邑衙与钦差岳大人商议要事,汪爷好生养伤,我定会吩咐他们照看您!”药铺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汪大海头更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御史钦差,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等等,你说什么御史大人?”汪大海拉住老板的袖子疑惑地问。
药铺老板再次露出震惊的表情:“汪爷莫不是伤到头了,这御史大人不就是您的侄女么,真是后生可畏!您真有福!”
汪大海张大嘴僵在原地,木华原来给他弄了个天大的包袱,随便哪一次稍有闪失,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哎哎,汪爷你这是要去哪,别动!”药铺老板转身见汪大海挣扎着起身就要往外面冲,忙作势拦着他。
“我要去邑衙,麻烦你给叫辆马车。”汪大海努力镇静地一笑,其实心里揣起了油锅。
又急又焦的汪大海最终扑了个空,他被告之盛天晴一行已经到江边去察看信使出事的地点。
今日江面风平浪静,又有谁能想到浑浊的江水下将掩藏着什么秘密,如那被害的信使,若未被人发现,便要与那江底暗沉的泥沙混为一体,再无踪迹。
盛天晴一时冲动当堂表明了身份,不料于今垂死挣扎,将苏然推了出来,导致河阳公找到了绝佳的拖延理由,同时又将于今打入监牢,她从未遇到过这样复杂的情况,只觉得胸中一团乱麻,搅得心神不宁,明知有疑点,却又不知从何解起。
“公主可是为那名琉国人担心?”岳子菁一切看在眼中,明白盛天晴与他早已结识。
盛天晴点头道:“我在灵渠时落水,被苏然所救,后来一名护卫被炸伤,也是他医治的,他为灾民无偿看病,又怎会是奸细?可是……”她似是自言自语,却十分矛盾,不能说服自己。
岳子菁却不赞同:“木大人定是察觉灵渠有变,才让公主到显邑来。我已着人查过这个琉国人,身世不详,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他的三族情况。”
“不错,此人看似亲切实则隐藏很深,举手投足间不似寻常人物,若说是什么邪佞之徒也不像,不过他尾随公主而来,确实有可疑之处。”韩昭在一旁将自己的看法说出来,早在灵渠时,她便对苏然怀有疑虑。
“不是的,他早已提到要离开灵渠!”盛天情下意识地为苏然辩解。
“他若果真无辜,我定会保他周全。”岳子菁出语让她安心,河阳公虽然下令捉捕于今,但于今私通飞星国的事是否与他有关还有待定夺,想必他也意识到这个琉国人关系到他自身的安危,才将他囚禁起来。
“不行,我总觉得河阳公会对苏然不利!”盛天晴站起来,目光闪动。“不管他是不是奸细,应该早作判定。”她不清楚河阳公的品性为人,但看于今的态度,他怎会任由于今派人与飞星国联系。
“我担心的是河阳公恐怕会以哮喘之症推托。”岳子菁微皱眉头,此事不解决,唯恐留下后患,大理寺卿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小小显邑竟牵涉到事关国家安危的事件,如果她没有奉旨前来,是否就此让于今得逞,让百姓对官员和朝廷失望?
她们在显邑属官陪同下沿着江岸修筑的高堤后的石板路而行,此时已近黄昏,炎热的空气中微微泛起一层水气,徐徐江风吹拂,却不能吹散萦绕在显邑上空的阴霾。
“咦,那是什么?”盛天晴不经意地侧首,发出惊呼。
隔江望去,无数旌旗飞扬,沿着山坡的轮廓布满,战争的气息迅速弥漫开来,盛天晴吃惊地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难道是宏州王……”宽阔的江面阻隔了她的视线,她认不出这是哪方的军队,南岸既离宏州的封地不远,她自然而然想到是宏州的军队。
岳子菁却平静地说道:“摄政王终于下定决心了,公主只管在此处坐等结局。”
“你说什么?”盛天晴脸色大变,
“大将军领五万大军攻宏州,势在必得。想必宏州王也早做好应战的准备了。”岳子菁并未将目光投外对岸,她本打算将显邑之事解决后便与他们会合,眼下看来是不能离开这里了,她必须时刻警惕河阳公的动作,若他真有二心,恐怕大军会腹背受敌!
“攻宏州?这个时候?”盛天晴不敢置信,盛沐环怎会在水患刚刚得到控制的现在出兵攻打宏州,晓是她并不精通兵法,也知道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同时,她又感到愤怒,治水眼见有了一些成效,战事一起,只会无端增加伤亡,增加百姓的负担。
属官们也一付忧心忡忡的模样,小声议论着:“不知会不会祸及临州?”“听说先前有两位封王也支持宏州王,幸好世子不懂这些,没去掺和……”
“你们难道就只等着观战?”盛天晴不可置信看着这些属官。“难道就不怕显邑被卷入?”
一个属官与同僚交换了眼色,无奈地回道:“御史大人有所不知,两岸百姓本就多少少同族,平日里也多有来往,光只发布禁令就不知要引起多少民愤,我们哪敢擅自管这事?何况,有河阳公在,宏州王也无瑕分心宁州……所以,大人尽管宽心,只需静候佳音便是。”他一篇长论,越说自己越宽心,面上竟露出几分笑意。
盛天晴简直哭笑不得,事不关己,还说什么同族,眼见着同族被战事祸及,却宁愿坐山观虎斗,而让她更为警惕的是河阳公在宁州的威望,虽然他只是代世子管理,但众人果然“只识河阳公,不识世子。”,她不知这会不会成为另一个隐患,但与河阳公的初次交锋让她感受到这个人是典型的绵里藏针,不声不响便会让人出乎意料。
对岸的旌旗如火如荼,映在水边犹如一簇簇火焰,晃得盛天晴眼睛发涩,她不喜欢这种宛如鲜血的颜色,这让她想到已经永远离她而去的义父、母亲、秦鸾、尤尚宫,这是一种死亡的气息,让她窒息,她能预感到战马肆虐下将会挣扎多少生命,她从来不曾如此深刻地体会到战争的可怕,尤其当它近在咫尺。
而你呢?盛天晴将目光投往远离旌旗的苍雾山峦,默默在心里问道。你会来吗?为着这样一场残酷的战争,毕竟你选择了这样一条策马疆场的道路。是的,你一定会来,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立功机会!
司马铁刀,你说过,你不喜欢血腥味,那么,我要当面问问你,这场战争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