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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陪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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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今慈:“不用等,现在就验吧。”
他转眼望着不远处的白影:“我很期待宋小姐,赔,礼,道,歉。”
这般不安好心,徽月不免心生警惕。
路今慈在玩什么把戏?
她侧头对鸢儿说:“过去盯着。”
不一会鸢儿给她传音:“小姐……他一直盯着你,要不要打晕他……”
徽月后颈的确发凉,余光看见路今慈贪婪地看着她,不禁心生恶寒。
可随后他目光恢复正常,就好像刚刚只是错觉。
徽月停顿了一下,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走上通往七焚台的台阶,下方缭绕着烈火,七条铁链与烈火上漂浮的高台相接,散发着红橙光芒,上边的咒符都是徽月没在书中见过的,排列在一起就好像七条巨龙。
她亲眼看着路今慈走到正中央,衣袍被底下蒸腾的热气撑得鼓起,冷视着众人,还不把七焚台当一回事是吧。
“往边上站一点。”回神大长老就要启动阵法。
徽月不想被待会业火波及,走到边缘,铁链上火光更胜。
好热。
她鬓角往下滴水,转头却见鸢儿和大长老完全不受影响。
路今慈也是一脸轻松,阵法启动的瞬间他脚底冒出紫蓝色的火焰,如蛇一般缭绕上路今慈小腿。
业火。
徽月一喜,就说路今慈是邪魔。
迫不及待看见路今慈被烧得狰狞的表情,不禁向前几步。
可下一秒,业火消失,丁点火星都没有留下。
怎么会这样?
徽月满怀杀意表情就这样凝固,看在路今慈眼中,他愣了许久。
她不死心:“再验一次。”
大长老欲言又止,要知道七焚台存在千年从未出错过。
“看清楚了?”
路今慈自顾自走下台,徽月拦住他,咬牙:“你不准走。”
守台的弟子异样的目光看过来。在仙山她是出了名的娴静,这么针对一个小弟子属实罕见。
“再来。”
七焚台烈火余温本就不是凡人能承受的,徽月拦他的力道都有些软绵绵的,手臂微颤。
“小姐!”
鸢儿意识到不对劲,三两步上前。
还是迟了。
随着台下的火焰暴动,七焚台剧烈摇晃阻拦了两人,徽月后退几步站稳,滚滚热气没入她鼻腔中,像是身体里有一把火再烧。
她剧烈咳嗽起来,难受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路今慈侧头看她,眼神冰冷如刀尖锋芒:“宋小姐,我劝你还是好好关照一下自己。”
徽月一直忍着,意识热得有些晕眩,火星飞溅眼皮上方,突如其来的刺激得她眼泪不受控制滑下。
泪珠折着晶莹的光,它一落地就蒸发殆尽。
路今慈试图在她身上寻找做作的痕迹,可她眼眸就像高山融化的雪水,懵懂干净。
他愣了愣:“你……这就哭了?”
徽月沉默,能不能把他眼睛戳了。
路今慈一时觉嘲笑也索然无味,不耐烦道:“换个地方哭行吗?别挡路。”
他边说边拽着她胳膊一路下七焚台。
发尾呼上宋徽月脸颊,徽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扎得快要睁不开眼,忍着怒火道:“路今慈,请你注意身份。”
长期习武他手掌粗糙,虽没刚刚那样热了,手上却宛若有千万条虫子在爬,浑身起鸡皮疙瘩。
重生后和他的所有接触她都觉得恶心。
她想把路今慈推下去,路今慈偏在这时松手,她差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鸢儿后脚跟上抓稳路今慈,另一只手指着路今慈呵斥:“大胆,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 ”
路今慈看都不看鸢儿一眼,转身就走。
不行,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若是他也重生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路今慈的反常,徽月挣脱鸢儿,自己去追路今慈。
“小姐这是……”鸢儿惊呼。
徽月咬牙:“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找他。”
得想办法他弄禁林里面去去。
那地方终年阴暗潮湿,魔气缭绕,偶尔有弟子误入就没见出来过。正道修士进这种地方,筋脉会被魔气所伤,五脏六腑也会跟着受损,修为低的还会丧命。
但邪魔不一样。
运的内功不同,魔气根本伤不到分毫。
七焚台验不出路今慈是吧,不是邪魔就死在那。
她一时没注意前面路今慈停下脚步,冷不防撞了上去,额头微疼。
“你回去可不是这个方向。 ”
路今慈目光落在她耳坠上,脸上阴晴不定。
徽月抬眸:“刚刚的事是我敏感了。”
台阶旁边就是禁林,黑雾缭绕,乌鸦落在枝头发出一两声凄厉的惨叫。
少年高她几级台阶,发尾在夜风中一翘一翘的,黑色衣几乎与周围相融。
路今慈冷笑:“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徽月话语平静:“并不只是来说这个,我说过会赔礼道歉并言而无信之人。说吧,想要什么赔礼。”
她瞥向左手边的禁林,他要是再近一点就好了。
路今慈赤裸裸的目光将宋徽月上下打量了个遍,笑了一声:“倒是差点忘了你们这些人最喜欢弄点赔礼来掩饰自己的虚伪,赔礼是吧?”
他目光移至宋徽月发间发簪上,抬手指向,徽月低眉,这发簪是件弥足珍贵的法器,爹爹特意挑在她生辰宴上送的,整个长衡仙山无人不晓,路今慈不可能不知道。
是故意的。
路今慈眼中顽劣一闪而过:“ 你给?”
他看出了她的迟疑,唇角的嘲笑才刚露出一点就听见她说:“我给。”
她声音像是在风中作响的铃铛,清越而笃定。
“你来拿。”
少年不解,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徽月反手取下簪子,乌发随风飘扬,短的鬓角被她随手捋到耳后,长的搭在她小巧的锁骨上,像瀑布一样泻下,黑而顺滑。她手腕一翻,对路今慈展开那只捏着簪子的手。手中的玉簪透出的月光不偏不倚照在她额头上,像是晚间的雾气一样朦胧。
不用任何的言语,她只是微微朝他的方向仰了下脸就是出尘的美。
路今慈鬼使神差没有拍落她手中的簪子而是伸手,徽月笑容瞬间收敛,猛地按住他肩膀往禁林推。
她边说:“ 路今慈,你小心啊!旁边是禁林。”
去死。
他身子挨上的瞬间被暴涨的黑雾缠上手腕,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一样贪婪,周围的风声似刀,徽月后退几步不让自己受他波及。
路今慈一刹那好似明白了什么,睁大的眼眸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圆溜溜的,荡漾着水色光泽。
很容易让人心生怜悯。
为什么这生来的坏种会有一副易碎的皮囊,她心生的只有厌恶。
讨厌他。
徽月默居高临下看着堕进黑雾中的少年,朱唇亲启:“你等等,我去找人帮忙。”
他不是可能重生嘛?
倒运个运邪魔内功看看啊,徽月冷笑。
路今慈听她话也不挣扎了,突然就安静下来,恶狠狠的目光让她心生不详的预感,她刚要回头留他自生自灭,下一秒胳膊被他拽住往里拉。
她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被被他拽入怀中,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修士入禁林都是九死一生,何况是凡人。
“路今慈,你在干什么!”
心中咒骂了他无数遍,她使劲推他。
可路今慈力道越来越大,硬生生拽着徽月一起摔落在地上翻滚几圈,疼。
她胸口很快就开始发闷,后知后觉意识到一切还没结束。
旁边是个斜坡,她滚落坡底还一直推着路今慈,可对方就是不想她好过,手掌放在后脑勺上按得她动弹不得,也阴差阳错没磕上碎石。
他又在犯什么病?
徽月转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停下来,气不打一出来。
周围都是黑雾,只能依稀分辨出一些枯枝,怪鸟在其中横冲直撞,她手臂多出几道血痕,如今就像一只从泥潭中打捞上来的小白雀,浑身都是泥。
路今慈还压在她身上,徽月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手用力推的同时用脚踹,就好像他是什么扫把星一样她恨不得远离。
清脆的巴掌声穿透林间的黑雾。
少年冷笑了一声,起身就坐她腰上压着,用力将她下巴捏得咯吱响:“你要不看看现在谁能弄死谁。不是和他们一样巴不得我死?行啊,你给我陪葬!”
他语气咄咄逼人。
她奋力掰他手,身下石头搁得手臂不一会就青了。
对方动作粗暴,下巴很疼很疼。
路今慈永远都是又凶又极端。
恐惧蔓延上心头,她吓得浑身发抖,使劲在心中安抚自己,不能怕他啊,想想爹爹,哥哥,娘亲,长衡仙山的一草一木。
路今慈死了,他们就能活。
少年察觉到她害怕的情绪动作一顿,他捂着心口喘着气,树上的黑影不住摇晃,徽月抓住时机推开他站起。
她仔细打量。
路今慈唇色发白,喘息越来越重。
没重生的幼年魔王,连运邪魔内功都不会。
或许这辈子路今慈的反常只是因她重生改变了一些事,他性格向来争强好胜,徽月咽下喉中的腥甜。
那正好,死在这。
见路今慈扶着树寻找出口,徽月强忍身上疼痛,上前拽他衣角,收紧,不让他走。
路今慈走几步都费劲,不禁怒道:“松开!”
他咳了几声,脸色越来越差,伸手就想推她,可看徽月面白如纸,鬼使神差收回手。
徽月声音很冷:“路今慈,你这是想要去哪?要找出口我跟你一起去找啊。”
说是这么说,她原地不动,也拉着路今慈不让走。
路今慈有些气急败坏:“宋徽月,你想死吗?”
魔气蔓延至四肢百骸后影响越来越大,少年的脸在她面前模糊,出现很多重影,徽月抓着他衣服的指尖开始颤抖。
她勾出一抹讽笑,虚弱道:“路今慈,难道你还会救我?”
狼心狗肺的东西。
路今慈身形一顿。
时间拖够了,他衣角被徽月抓出几道褶皱,这下都走不出去了。
禁林内越来越冷,降到冰点。
彻底失去意识时,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可惜没感觉到路今慈一身恶劣在她晕倒的那一刻尽敛。路今慈手从树上收回,每一步都很稳。
他伸手接住她,瞥了眼她不安分的手,口中默念了什么,随着黑雾从她口中飘出,怀中人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抓紧了他的衣领。
她脸颊贴他胸膛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很安静。
路今慈端详了一会,勾唇:“你说呢?”
他带着她朝出口走,霎时黑雾硬生生分出一条道,像是在忌惮什么。
血顺着徽月下垂的手臂掉到地上,她抓痕并未凝血,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血锈味。
怪鸟又被吸引过来,扑腾着翅膀抖落一地的羽毛。
路今慈眼中一戾,掐断它脖子,凄厉的惨叫声将外面巡山弟子提着的灯笼震得明明灭灭。
鲜血流了一地,瘆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