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番外 火枫 ...
-
“如果我死了，你会流眼泪吗？”
“妈妈等不到那一天啊……”
“不！妈妈会和小真守一起，很久很久。”
“好好，一起，很久很久。”
============================
我从小印象最深的，就是一身宝蓝色衣裙的她捧着一本书，静静地坐在我旁边，时不时的拍拍我的头，用那温暖的手掌。每每用软糯的声音扯出不成词语的音调唤她时，她便笑得开怀，把我拥入怀中，亲我的脸。
“真守乖，妈妈最喜欢真守了。”
作为拥有最为高贵的血液的我，虽是婴儿却还是牢牢记住了她的这句话。
细想来，我这十年都为了她的这句话而努力。成为，那个“最喜欢”而努力。
=========================
犹记得，窗外是一片血红的枫叶林，妈妈抱着才几个月大的我，笑的凄美。满地的尸体，满身的血液，我都不在乎。我只有一个感觉，她的绝望，已经刻进骨髓，满是悲戚。我伸出手臂，想要她的拥抱，她却似没有看到我一般，盯着门口，等待着。
我知道，她在等那个男人，我的父亲。
慌乱中被划破了脸颊，我忍不住失声痛哭，而待我止住哽咽再次睁开眼睛时，已被妈妈抱着飞入了夜空。越过她的肩膀，我看到了一个男子站在父亲身边，微抬着头，看着我们，居然露出了一抹微笑，倾国倾城。
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凉意，抬头，是母亲，微笑着，哭泣。
从此，我记住了，哪个将我的母亲逼出眼泪的绝色男子——卡莱尔。
一个下贱的吸血鬼……
我的胳膊里被植入了一个跟踪装置，我却没有怨过我的父亲，因为这个东西能让他知道我们在哪里，让我们不至于饿死。虽然有神秘人定时送钱来，却只能维持我们的日常生活，但在母亲庞大的医药费面前，这点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而终于，经过一夜的等待，我终于等到了那个送钱的人。我认得，是在卡莱尔来之前跟在父亲身边的一号。我问了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他叫桦，没有姓氏。
他知道我们的钱不够，却没有办法和父亲说。因为，父亲身边有一个男人，他将我母亲看做生孩子的工具，其他的，什么都不是……桦效忠的是父亲，没有父亲的命令他不能多做任何事。我也没有多奢求什么，却将这怨恨一点点积压在心里，等待着，爆发的一天。
于是，从我三岁起，我就断了人类的吃食，改吸食血液为生，让更多的钱用来医治我的母亲。
只有在这时，我才庆幸，我是个吸血鬼。
妈妈爱吃点心，我早便知晓。从懂事起，我便学会了利用孩童的皮相去哄骗那些个街坊四邻。桦说，我是迹部家的少爷，是最为高贵的血族，不应做这等下贱事。我笑，无妨，只愿母亲开心，就好。晚上，我将用一天的笑脸、一天的屈辱换来的点心摆在她面前，看她惊喜的把我窝进怀里，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值得。
“妈妈，我和爸爸，你更喜欢谁呢？”
你沉默，只是不住的摸我的头。知道结果，你的真守聪明得很，但我还是很开心，为，你那一瞬间的犹豫，值得。
转瞬之间，已是十年匆匆而过。纵然我用了最大的努力来护理你的身体，你最终，还是没有实现你的诺言，没有实现你要和我一起很久很久的诺言。
我恨我自己，不知是因为我的降生夺了你的生命，也是因为，我对你的别样心思，逼死了你……
谁都不知道，你的死因，我却明了，你哪里是因为生病疯狂而点燃房子烧死，分明是因为发觉了我爱上了你，我的母亲，你装作发了疯，用孩童一般的眼看着我，眸子清澈见底。然后，拿着蜡烛点燃了帘子。
当火蛇缠绕在你的身上时，我哭了，哭你的无悔，哭我的痴狂。
你回头看了我一眼，水蓝色的眼睛里，溢满的，是浓浓的爱。
母亲对孩子的爱。
大火，终于被扑灭，而你却连尸首都模糊不清。园子里，大片大片火红的枫叶，我取下一片放在怀里，抹掉脸上的泪水，安静微笑。
桦站在我旁边，满是歉疚。我没有怪他，因为，我能想到一心求死的妈妈在点燃帘子之前定是给桦下了命令。
不许救她，不要救她，不能救她。
为了我，这个怀着龌龊心思的孩子，为了一个该死的混蛋。
“我果然，才是应该去死的那个啊。”抬头，冲桦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被桦安慰似的抱进怀里，无声哭泣。
妈妈，你最大的愿望我是知道的，你想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让他爱惜。那么，我就回到他的身边，夺走他的心，把他葬在你的旁边，好不好？
“桦，我和你回去。”
“小主人……”
“帮我一个忙。”
“是。”
那一夜，我杀光了所有的邻里。看着当我露出獠牙时他们惊恐到狰狞的脸，我笑的欢欣。
死吧，死吧！为了一点点吃食让本少爷承受屈辱，本少爷恨不能将你们碎尸万段！
当我时隔十年再次看到我的父亲时，我扑到他的怀里，冰冷的怀抱。
爱上我吧，让我用我们的死亡，去陪伴我的母亲……
我用我孩童的天真皮相和父子天性软化了我的父亲，他会在我取得进步时给一个鼓励的拥抱，会在我别扭时微笑着把我抱到膝上微笑安抚。
我看着父亲依旧年轻帅气的脸，都会呼吸加剧。
妈妈，您看到了吗？他还是您当初喜欢的样子，等到他死后看到您时，您是否会欢喜？
我佩服卡莱尔识人的本领，他很轻易的就看透了我的伪装。我却也不甚在意，反正每次我们起冲突时，父亲都是站在我一边的。
卡莱尔，你可知道，我恨不能把你拆骨剥皮……
“少爷，不要再熬夜了。”桦每天都跟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什么不要吃得那么少，什么不要学习到深夜，什么爱惜自己……本少爷才没有感动！绝没有！
“不要管我。”看着一脸无奈的桦，我挥挥手，继续投入书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完了资本论。满足的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更让我惊讶的，桦，已经年近四十的男人，一直笔直的站在我身后，微笑着看着我。
“少爷，用早餐吧。”
讨厌，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肮脏的自己。
==============
终于，我还是用手，扎进了父亲的胸口。
血液，涓涓流出，但我看到，父亲的眼睛里，竟没有任何惊讶，甚至，有一种解脱。
他一直知道，我别有目的，但却一直容忍着。
他的观察力，才是最锐利的那个。
卡莱尔毫不犹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小瓶。倒出，一颗药丸。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说到做到。你的痛苦，让我承担。”
谁都听得出，他要将伤害转嫁到自己身上……
“啪！”
从来不知道，桦有这么快的速度。他抢过瓶一扬头，将药倒进了自己嘴里。
“桦……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那样的痛苦。
痛到麻木。
桦微笑着，一如往昔的温柔：“我为了迹部家牺牲，是我的职责，是，份内……之事……”
父亲的伤口，一点点愈和。他的呼吸也趋近平稳。
而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桦，胸口慢慢的裂开了一个洞。我冲过去捂住他的伤口，却止不住血液的流失。可以看到他跳动的血红的心脏，一点点的，破裂，粉碎。
“不要熬夜，记得……吃饭……爱惜……自……”他，没有说完，就微笑着看着我，双眼失了神采，呼吸，也不见了。
为什么……最应该死的那个，是我，是我啊！
你为什么是人类，吸血鬼被抓碎心脏不会死的，可是，你会啊……
“啊啊啊！！！”
爱惜自己，呵呵，爱惜……自己……
目送卡莱尔抱着依旧昏迷的父亲展翅离开，我抚摸着床头的墙壁，将脸贴在上面，缓缓微笑。
里面，镶嵌的，是桦的尸体。
桦，我会爱惜自己，我会把迹部家变成第一大家族。
你就在这里，和我一起，看这世间繁华，可好？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番外 火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