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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A不能标记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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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常识,A不能标记A。
三井寿将手里的某家内衣店广告页随手塞进垃圾桶。他当然知道A不能标记A,要是能他早就干了。
在他的人生中,认识的O并不多,严格说得上相识的只有三个:一个是早年队友赤木的妹妹,晴子,在分化为O之后辞去了篮球队经理的职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另一个是仙道本家的荒唐公子阿章;还有一个是某家酒吧的老板,很妖艳的男O。
今天,他要认识第四个了。他的生意伙伴加早年对手家的队长牧绅一,一个了不起啊A,早在他初次遇见他,牧就已经完成分化了,而彼时三井寿还在为自己究竟会分化成个什么而烦恼。
未来牧太太,和子,是O,大家闺秀,跟牧是标准男A女O搭配。牧出身相对和子家普通,但女方家里对牧非常满意,婚事谈得顺畅。
订婚宴安排在下月初,当然得先带出来给好朋友见见,于是牧特地约了这个局。
客人里花道和晴子是标准男A女O,他俩两情相悦,高中毕业结婚。婚后花道进入国家队成天不是训练就是满世界飞去打比赛,晴子则去念大学。
她毕业之时花道已成了著名球星,自此作为家属,晴子跟着花道一起当空中飞人,大半时间不在国内。这次能赶上牧请客,可以算意外之喜了。
跟花晴一起来的是赤木和木暮两人。两人情谊深厚,选择结婚并不令人意外,AB组合也是常规搭配。贯穿始终的还有赤木这么多年依然不肯给花道好脸色,还得木暮和晴子从中调和。
此外的客人,花形跟藤真不仅是球友也是伴侣,同样AB组合;应牧桑要求,仙道彰带了目前的伴侣,一位斯文美貌的男B,还是AB组合。
再来就是三井寿。他自己来的,他家铁男先生从来不参与他的社交活动,虽然牧邀请时候说过“携爱侣”这样的客气话。三井跟牧很熟,所以坏心眼地带了一份成套的情侣趣味内衣给牧跟和子。
感谢这世界没有当面拆礼物的传统。
最后一位也是单身前来,神宗一郎,跟三井一样,他也是高中快毕业才分化的A。
别人都出双入对,自然不能拆开来坐,于是三井和神一起坐在下手处。
牧桑给大家一一介绍过,和子温婉大方,看得出牧喜欢她喜欢得紧。花道闹着让牧说说恋爱经历,这次连赤木都没管,他其实也有一颗八卦心。
牧笑笑,拉过和子的手收到桌下,显然还牵着,惹得桌上人一阵起哄。
“你们还听不听。”牧佯怒,但还是把手收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我跟和子,是谈生意时候认识的。那时我还以为她是B,毕竟进入工作场合的O很少见,轻易不会往那方面想。”
花道笑道:“谁让你做社会调查呢?挑重点说!”作为篮球明星,他是很懂得挑重点的。
三井早知道来龙去脉,兴趣不大,也不管阿神想不想听,私下问道:“怎么你自己来的?你还单身呢?”
毕竟一个A三十出头还没伴侣是极少见的情况。虽然如牧所言,工作场合遇见O的可能少到约等于没有,但选择与B相恋组成家庭也是普遍状态。
通常A过了二十五岁,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家中长辈或者工作中的前辈来帮忙张罗婚事了。由于相对B来说A依然是稀缺品,还有一部分会被有O小孩的家庭早早相中订婚,在婚恋市场上A还是很抢手的。
“我么……”神客气地笑,“刚好空窗期,所以就……你呢?”他指着三井的戒指。
“我家那位不肯跟我来,他那人别扭,不用管他。”三井的婚礼办得过于低调以至于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他有些后悔听铁男的了,就算两个男A结婚极其罕见,但也不丢人啊,应该说“勇于突破传统”!正该大办婚宴让人开开眼界。
牧又牵和子的手,这次干脆放在桌上,深情望着她笑:“我约过和子几次,她给我的感觉非常特别,我也说不清,只是总想再见她。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O,所以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私下相处,还当她不喜欢我只是客气。”
O当然不会轻易跟A去私密场所,太危险了,毕竟人生处处有意外。和子这种大家闺秀更不可能,实际上,要不是她在家族企业上班,她也不会遇见牧桑,没机会谈一次算得上自由的恋爱。
像和子这样没有成为家族联姻的对象,又或像晴子这样跟高中同学相恋还能结成伴侣的O太少见了。有包容、开明、宠她的父母(还有大哥),她俩真的很幸运。
几乎所有的O在分化之后,最多到高中毕业,就被家人安排结婚了。由于O太少见,通常都会嫁到门第更高的家族,但也有一些特别不幸的O会沦为玩物。
神好奇地问三井:“你爱人是?”
“啊,是我高中认识的,嗯……他是个A。”三井说完,立即觉得阿神看他的眼神饱含惊讶与不解,非常明显。果然,几乎所有初次听说他婚姻状况的人都这副表情。神还算含蓄的。当初花道掐着腰大笑隔壁街都听见了。
这世上最多的还是AB或双B组合,双A很稀罕,双男A的情况,三井寿除了他自己还没遇上过,估计他的朋友们也没遇上过。
阿神毕竟不是花道,没那么大大咧咧、跟三井也没那么熟,很快收起过于直白的眼神,垂下眸子笑道:“我确实很意外,我以为你的话,一定会选择O,你那么信赖你的直觉,很难想象你能抵抗O信息素。”
听见这话,三井寿打量了神几圈,但并没得到回应。他跟阿神只是认识,从无深交,没想过从阿神口中听见对自己的考评。相信直觉吗?倒也没说错。O信息素的确难以抵抗,可是他是个人好吗!又不是信息素的奴隶。
他想说,他们真心相爱,但又觉得太肉麻,不足与外人道,只好耸耸肩膀,收敛心神听牧讲他的浪漫情史。
“后来,我鼓足了勇气去求婚。你们知道,我出生于普通家庭,那时我真的很担心,怕和子家看不上我。我倒不担心羞辱,只怕失去了这么好的爱人。”牧深情款款,一桌子人直掉鸡皮疙瘩。
牧吻过和子手背,“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跟我说,让大家做个证。”
和子脸颊微红,倒不怯,笑答:“我说是一见钟情你信不信?”
牧还没答,花道先抢过话题,搂住晴子凑到她身边,“这个我懂,我对晴子就是一见钟情。”旁边赤木很重地哼了一声,对花道的孟浪表示不满。
看着花道,三井忽地想起清田,“神,你们队也有个皮猴来着,他怎么没来?”
“你说清田啊,他,”神轻轻叹了一声,“他一直很喜欢牧桑,但牧桑对他没有队友以外的感情。那年清田告白失败,离开了霓虹,到现在都没回来。”神犹豫片刻,对三井举杯,“一会儿要不要去泡酒吧聊聊天,我看他们大约没空搭理咱俩。”
三井寿举杯碰过,一饮而尽,偏被花道看见,说他们俩喝私房酒,要再罚一杯才肯罢休。至此起,大家又祝贺牧,牧又回敬,来来回回都喝了几杯。眼看酒过三巡,众人分分告辞,果然如阿神所说,人家一对对地各回各家。
神再次邀请,拉开椅子,搭了把手,接住有些打晃的三井,“去聊聊,我知道好地方。”
三井寿酒量一般,此时有些晕,可还有几分兴奋,正处于酒精壮胆之后豪气万丈地拍着自己胸脯表示“再来一箱劳资也行”的阶段,所以欣然答应。
他胳膊勾住阿神肩膀,乐呵呵跟牧道别,挤眉弄眼让他回家一定要两人一起拆礼物,那可是他精心挑选的。牧本想说点什么,但显然三井寿不想再听,已经跟阿神走了。
夜已深,霓虹闪烁。三井要去开车,被神拉着往反方向走。“喂,我车……在那边。”他脚下飘忽,嘴巴说话也有些不稳。
神指了个方向,“不开车,走几步,我请你喝酒。”
“唔,那好,呵,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好相处。”三井寿嘟囔着,脑袋倚在阿神肩膀处。大约是神瘦吧,他嫌弃地“嗯”了一声。
神笑道:“是啊,我从前也不知道。”将三井拉进了一家自唱酒吧,问服务生要了一个离舞台很远的角落位置。
街上,牧牵着和子准备压一会儿马路,可牧有些心不在焉。
和子捏了捏牧的手,“怎么了?”
“我寻思是不是该叫三井的爱人来接他,我有些担心。”
“怎么?你担心三井君的安全?还是担心那位神先生?两个人都是A,不会遇上危险才对。”
“说的也是,我们去吃冰淇淋怎么样?有些渴。”牧笑着,牵着和子往另一边逛过去。
阿神叫了一打苏打水,跟三井慢慢喝。他并不打算彻底灌醉他。他们坐在同一侧,并肩,对面墙壁的玻璃装饰刚好映出他们两人的倒影。
倒影,总是有些变形。
“你这些年做什么?”三井寿喝了一大口,气泡爽口,但,“什么酒?太淡了。”
“我倒觉得不错,慢慢品,喝酒又不是灌。”神不慌不忙,端着杯慢慢呷,透过倒影盯着三井那张表情多种多样的脸。“我在第六行动队供职,普通探员。我听牧说过些你的事。你,没打听过我?”
三井寿觉得眼皮沉,手肘柱在桌子上,手握拳托住脑袋,歪斜看阿神,“你在看什么?牧那人不爱说闲话,怎么会跟你说我的?再见他我得骂他。”
阿神的眼睛从玻璃上收回到现实的三井脸上,伸手搭上三井后脖颈,轻轻摩挲,当然,不可能有腺体,三井寿是A,他知道。“我的前任是个B,我还从没遇见过可以标记的O,三井君遇上过吗?”
“我啊,”三井寿稍微晃晃脑袋,没能摆脱神的手。可他也不怎么想摆脱,那只手是细腻的,柔软、温暖、舒适,他还挺喜欢的。他又喝了口水,这次气泡不如刚才足了,他却觉得味道不错很解渴,“我也没遇见过,呵,也许我该说当然有只是我看不上,嗯~”他合上眼睛哼了一声,趴到桌上,像只懒散的猫。
神捏着三井的脖颈,三井寿竟翘了翘嘴角,这样更像猫了。他心里一乐,也趴到桌上,“你不想问问第六行动队是什么吗?每个人都会问的。”
“是什么?你很甜啊。”三井寿睁开眼睛,正对上阿神那双好奇的圆眼睛,在幽暗的酒吧角落里,眼珠乌溜溜的闪亮着,“你怎么像猫似的?”
“非常规现象调查科。呵,我这样讲你也不会知道。从前,很多人跟我说,我在篮球方面缺少一些天分。我本来不信的,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可以成为不可或缺的那个。直到我遇见了你。”
“天分?呵,天分误我。”三井寿讥笑一声,又合上眼睛。
神贴着三井耳朵,笑得几乎无法察觉,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我的前任,剑眉星目很漂亮,栗色短发,偏瘦,但没这么高。他一定要跟我分手,啊,真可惜。刚遇见你那年,我以为你和我最终都会分化成B,没想到再见你,我们都成了A。你还记得我吗?高中时候。”
“啊,记得。我很羡慕你的精准度,跟机器一样。我那时很不服气,明明我更早出名。”三井寿觉得不舒服了,脑后的手有些重,他撑着桌子坐起来,又找水喝,“也许我不该喝了,我是有些醉了。”
阿神也坐回去,再开一罐,气泡立即涌出来,“本来就是苏打水,喏。”
“你刚才说什么?”三井寿接过来喝了半罐,清醒多了,刚才他俩聊了什么?怎么一点记不起来。
“没什么,随便聊聊。很晚了,想回家吗?我送你。”神刚起身,却见牧走过来,抬手跟他打过招呼便去拉三井。
三井寿揉了揉太阳穴,起身看表,“确实很晚了,牧,你怎么来了?”
牧在阿神要杀人的眼神里笑道:“不放心你,你喝太多了今天。阿神也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我想还是送你们各回各家更放心些。走吧,和子在车里等咱们呢。”
“阿牧你可真多事。”神抱怨道。整了整领带结,率先走出酒吧。
三井寿也觉得牧的关心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第一次喝多,从没见过牧这么紧张。此时酒劲散了,他边走边问:“你在担心什么?牧,”他想了想,搂着牧的肩膀咬耳朵揶揄:“哎,你标记和子了吗?告诉我呗,咱俩这么熟。”
“少八卦!赶紧走,我还想早点回家呢。”
一路无话。三井寿回家时候铁男还没睡,洗过澡躺在床上看电影。三井寿匆忙冲过,关了电视猴上去,在夜灯的温柔里搂住铁男贴着他问:“你有没有标记过O?是什么感觉的?告诉我。”
铁男回手按开大灯,推开三井一些,好奇地看他,“这话从哪儿说起来的?你是喝什么酒去了?”他摸上三井额头,“不是发烧吧?”
“发什么烧。我肯定没有,你跟我说说,”三井寿往上蹿,按灭了灯,这个行动让他把铁男压得更死,双臂都缠上去,手在铁男后脖颈来回摩挲,“我好奇不行吗?牧的未婚妻是O。”
铁男的脖颈光滑、结实、有弹性,手感很好但是没有腺体。当然没有啊,他是A。三井寿收回右手挠了两下脑袋,为什么突然想摸铁男的后颈?
也许很舒服吧,铁男把他抱紧了,在他耳边低声说话:“没遇见过可以永久标记的。临时的有过,没感觉,跟咬破果汁软糖一样。信息素的味道会涌进口腔,通常是甜的,仅此而已。”
“那你是怎么学会临时标记的?”
“不用学,是本能。”
此时三井寿已经处于下风,他却没有特别的反馈,还在纳闷,“我从没试过。我记得你认识一个开酒吧O,他好像对你很好来着?”
铁男的声音更低,嗓音沙哑,“你在吃醋吗?能开酒吧的O背后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我可不敢碰。三井,你今天很甜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