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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粉丝探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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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儒错愕,瞪大眼睛看着嘉和,嘉和视线并未看过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很多年前,也有许多大佬在各种场合说“王一来给大家唱一段助助兴”,当时他还觉得荣幸,获得表现的机会,后来见的多了才知道自己被当作玩物,所谓助兴是屈辱的,后来为了得到某个角色,也有人指明让他唱或者表演些什么,这几年来,某些势力对他的压制没有那么大,跑了多年龙套的他也靠扎实演技混出一点名堂,且重心不在娱圈,已经很久没有人点名让他卖唱。
一直以来嘉和对他都是高高在上的骄矜态度,当然嘉和有这样的资本,他只是从未想过嘉和会以这样淡然的语气提出这样轻佻的要求,或许嘉和只是年轻,不谙世事,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也或许是酒醉了随心所欲,是他夜路走多了,多心。
看他长久不言,嘉和微微皱眉看过来,“怎么了?不愿意吗?”
王景儒看入他视线片刻,摇头,“陈少想听什么?”
嘉和笑,“我并不了解京剧的,偶尔听过两回,不觉得有丝毫美感,你肯定不会这样认为。”
王景儒思索一会,“我给陈少唱一段《锁麟囊》吧。”
嘉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双手枕到脑后,微微眯了眼睛,仰头看向夜空,“都行,开始吧。”
王景儒清了清嗓子,右手抬起,捏了个手势,低声吟唱,“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调平和,估计五步之外,就听不清他唱些什么,便是近在咫尺的嘉和,也没具体听清唱词,只觉得这慢悠悠的调子极为顺耳,别有一番意境,霎时间也忘了记忆里怀念着的歌剧,忍不住道:“唱完了吗?再来一段。”
王景儒微微一笑,再捏一个手势,“吉日良辰当欢笑,为什么鲛珠化泪抛?此时却又明白了,世上何尝尽富豪。也有饥寒悲怀抱,也有失意痛哭嚎啕。轿内的人儿弹别调,必有隐情在心潮。”
嘉和笑,“世上何尝尽富豪,这句我听懂了,倒是句实在话,还有吗?”
王景儒许久未唱,不觉也寻出点味儿来,声音里加了回忆的味道,“听薛良一语来相告,满腹骄矜顿雪消。分我一枝珊瑚宝,安她半世凤凰巢。忙把……”
王景儒的声音戛然而止,嘉和侧头来看,“怎么停了?”
王景儒十分尴尬的一清嗓子,“有人来了,陈少,我先走一步。”
王景儒跟两步外瞪了一双亮晶晶眼睛的小苏点头一笑,立即大步离开,跟后面有恶鬼追一样。
嘉和十分不满,瞪着小苏,“你这家伙,来得不是时候,人家唱正欢呢。”
小苏一吐舌,到跟前来,“感觉很好听啊,虽然没听几句,跟他唱歌的声音不是很一样呢。”
嘉和好奇,“他还唱过歌吗?”
小苏道:“唱过的,当年香城就是那样的风气,其实现在也是,演得好的就唱歌啊做主持人啊,总之多面发展,王景儒当年唱了不少歌呢,只是现在大多都找不着了。”
嘉和重新靠回座椅,一副享受姿态,小苏急了,“陈少,赵导他们都在找您呢,杨导还怕您喝高了,还好吗?”
嘉和道:“挺好,你看我像喝高的样子吗?”
小苏嘟嘟嘴,也不敢说实话,“赵导问,宴才走到一半,陈少还回不回来?陈少您说呢?”
嘉和一撇嘴,“回去被他们灌酒啊,傻子才回去,算了,在这坐着对着你也没意思,回房睡觉去。”
小苏赶紧扶起嘉和,看他走出两步脚步还算稳,也就没再扶。
嘉和回头道:“你赶走了王景儒,要不你给我唱一段?”
小苏吓一跳,连摆手,“陈少我不会啊,天生五音不全的。”
嘉和停一步,抓住小苏肩膀,扶着他肩膀前行,轻吟,“啊,美酒驱散我内心的忧伤吧,给我沉醉的沉睡和虚幻的欢乐……哈哈哈哈,果然是学不会呢,怎么唱都不好听。”
小苏道:“没有,我觉得陈少唱的很好啊。”
嘉和叹道:“少捧我,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吗?真是有点想念给我唱歌剧的那个人了。”
第二天晨起,嘉和承认昨晚上是喝醉了的,但也没那么醉,记得他提到了歌剧,也记得为他唱京剧的王景儒,印象里,捏了兰花指低声吟唱的王景儒,眼睛、乃至于整张脸,都是会发光的,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王景儒的另一面。
本来还想见面夸一夸呢,却一直没见着人,大概王景儒是特意避开他,嘉和也便知趣的不再提这茬,倒是听杨博说王景儒本来已经快杀青了,但跟蒋楚楚的戏又开始不顺,拍摄进度缓慢,但事情可一不可再,没可能再请人吃顿饭化解恩怨,杨博倒是也不着急,笑呵呵道:“他拍完拍拍屁股走人我往哪里逮人去?拍慢点就慢点呗。”
嘉和送他白眼,那部民国戏能拍就拍,不拍拉倒,嘉和又不靠拍戏赚钱,甚至都算不上乐趣,他乐的消闲,到时候论文通过了,去爬几座山玩玩也挺好。
那是以后的事,当下是,论文需耗他脑细胞,赵怀声却高标准高要求,拍戏一条NG个五六回都算少的,导致拍摄进度缓慢,就比如说现在,一场以往基本一条过的骑马戏,到赵怀声这愣是NG三回,恰好今日还是粉丝探班日,给嘉和搞得有些心烦,拍摄完成后,嘉和直接骑着马走出十几步,把一众助理和道具师傅急得够呛,小苏几乎是用请的将嘉和从马上扶下来。
嘉和倒也利索,一把甩开马缰,撇嘴道:“就这马,跑的速度赶得上老弱病残了,跟我养的比起来差太多,剧组是没给马准备好伙食吗?”
小苏跟上,“这马就是个道具,跟陈少的马能比吗?陈少的马是纯种马,娇生惯养的……”
嘉和瞥他,“你说什么?”
小苏立即改口,“啊呸,精心喂养的,都是宝贝,刚才通电话粉丝已经进来了,陈少换不换戏服?”
嘉和道:“不换,这身衣服很帅是不是?腰带束的刚刚好,显瘦显高。”
小苏道:“陈少身材好颜值高,穿什么都好看啦,就算好看,待会陈少也许留神点,别让粉丝在这上面涂颜料写字什么的,尤其不能拍照,赵导会发飙的。”
嘉和道:“不是都收了手机吗?”
小苏道:“也难保有私生拿了手机乱拍啊,虽然能进来的粉丝都是经过仔细筛选的大粉,但也难保有伪装的私生,陈少还是小心些吧。”
嘉和不悦,“这么麻烦干嘛让他们进来?我又不喜欢这些人对着我流口水,搞得我跟蛋糕似的。”
小苏道:“我的少爷,这话可别让粉丝听见,会炸的,人已经来了,陈少不想应付的话,微笑就好啦,我来跟他们说。”
粉丝有剧务和助理陪着,很快到了跟前,左右还有安保人员陪同,大约十几个人,也都算是熟脸了,嘉和得体微笑打招呼,在本子上或T恤上签名,粉丝一直在夸戏服好看、脸部状态好、仪态好看之类,受用是受用,听得多了也觉无趣。
小苏及时道:“说好了有半个小时探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陈少说了,大家想看什么,不违规的,都可以尽力满足。”
粉丝吵吵一会,提供了统一意见,想看陈嘉和现场拍戏。
小苏道:“这不行,剧组拍摄有安排的,陈少本来是照顾大家,特意空出时间来陪大家的,还有什么想法?”
粉丝意见是,在剧组转转,熟悉一下嘉和拍戏的场景。
这要求一点也不困难,小苏充当解说,嘉和负责回答一些能回答的问题,不算小的队伍观摩一会A组拍摄,又移步去看B组,B组在拍的是女一蒋楚楚的戏份,有粉丝捂着嘴巴小声欢呼“蒋楚楚长得好Q,超喜欢她”,嘉和心中一动。
蒋楚楚作为女一,跟他的对手戏最多,对手戏第二多的就是王景儒了,这场戏王景儒有参与吗?好几天没见他了,竟然还有点想。
还没靠近,便听见黄导的吼声,“王景儒,注意力度,悠着点,不是拍蚊子,也不是拍大象,那是我们女一号的脸蛋儿哎,给打肿了你赔的了吗?”
嘉和一愣,偷偷问小苏,“这拍的什么戏份?”
小苏想了想,“要打脸的,哦哦想起来了,高进怀疑朱小湾背叛,就命人将她捉回去拷问,大概是这个。”
嘉和眼前一亮,高进面对可能背叛的奴才,那不得耍狠吗?他倒挺想看王景儒耍威风的,也就加快脚步到拍摄现场,让小苏照护一众粉丝。
朱小湾是跪着的姿态,是狼狈的倔强的,高进宽松衣袍,完全散开的白发,微微弯着的腰表现出的是内敛,一张紧绷了嘴角的脸表现出的是阴沉,那双眼睛,锋利如刀,阴狠的仿佛下一秒能将人给生吞了。
高进正走到朱小湾身前三步,微微侧头来看,漫不经心的念台词,“小湾,咱们爷俩认识也有十七八年了吧?”
朱小湾倔强一哼,不做答话。
高进缓慢踱步到她右侧,“十七年九个月零三天,我还记得,捡你回来的时候是一个大雪天的傍晚,那雪下得大呦,有铜钱那么大,到现在我都忘不了那个雪,也记得你雪白雪白的小脸蛋儿。”
朱小湾:“义父,到底平白无故捉我回来干什么?时间长了,燕王会起疑的。”
高进缓步走到朱小湾跟前,微微弯下腰,“你说呢?最近有几回了,我让你干的事回回都给我搞砸喽,你是当我老糊涂了,还是以为有燕王给你撑腰,想把我一脚给踢了啊?”
朱小湾瑟缩一下肩膀,垂下头,“我、女儿不敢。”
高进抬手捏住朱小湾下巴,靠近再靠近,在朱小湾瞪大了眼睛露出恐惧神色的时候,猛然一巴掌朝她右脸扇了过去,朱小湾被扇的偏过半个身子,一丝鲜血从嘴角滑落。
高进直起身体,眯起眼睛,冷冷道:“嘴上说不敢不管用,心里不敢才行,小湾,你是懂事的孩子,别忘了那些不听话的同伴是什么下场。”
黄导喊“卡”,王景儒立即变了脸,却拦不住站起来一手捂着脸恶狠狠瞪着他的蒋楚楚,蒋楚楚以哭腔道:“你、你是要公报私仇趁机打我巴掌吗?王景儒,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王景儒连道歉都来不及的,蒋楚楚一把推开助理,捂着脸跑了,现场一片混乱。
一众粉丝叽叽喳喳,嘉和这才想起还有粉丝探班这回事。
黄导直报怨,“景儒你怎么搞的?你还敢真打啊,那么凶猛的一下子,这会估计脸都肿了,看你怎么跟赵导交代。”
王景儒试图解释,“只是那么个动作,落到她脸上应该是没多大力度的,事情轻重我知道,怎么可能真打?再说了,我从不打女人。”
黄导摆手走人,“这话你跟黄导说去吧,蒋楚楚本来就事多,人跑了,后面怎么拍?还是得把人给劝回来,唉,我怎么那么倒霉被钉牢到你们这组呢。”
王景儒视线一转,恰好看到陈嘉和,以及嘉和身后的一大批粉丝,陈嘉和朝他竖了竖大拇指,立即转身带着粉丝离开。
陈嘉和跟粉丝专门交代一遍方才的事故只是特殊情况,且因拍摄内容及进度保密,不要外传或私下讨论,又让小苏再送别粉丝时候又强调一遍,才算放心,他的粉丝向来算是安分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倒是那王景儒,也真的是倒霉,回回的狼狈,或许,当初第一次拍戏遇到问题,杨博也不劝,他直接走人是最好的,现在俩人摩擦不断,吃亏的肯定是王景儒。
不过说到底王景儒跟他也没什么相关,这些想法在他心里也就是一闪念,过去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