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受害者的背后灵缠上了》韩北继

69、真相其一 #67

　　“嘎吱——。”沉重的白色铁皮门扉被推开，强烈的旋风扑面而来，从衣服下摆向身体里灌风。从天空中被带起的灰尘蒙住了司夏川的眼睛，他只感到双眼一阵生疼，但还是竭尽所能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回忆起刚才，由余泰禾率先上去与李青彦交谈，没过多久司夏川便收到消息，李青彦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就是要求和司夏川交谈。

　　临上楼前，司夏川看见楼宇下方铺设了防摔气垫，足以见得顶层的情况不容乐观，望着高耸到似乎看不见尽头的大厦，司夏川一阵头晕目眩，不知道站在楼顶边缘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夏川。”一道声音轻轻发出，像一涓细流涌入心田，成功将司夏川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他回头看向紧握自己手掌的段星夜，他好像帮自己分担了一些紧张，使自己的情绪平复不少，他现在清晰的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包括身边，一直有人支撑着自己。

　　“司夏川。”余泰禾在两人面前喊道，他们抬头看去，平台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干净不少。

　　由于夜晚的关系，外加上天空被射下的一道道刺眼光线，使得周围的景象在眼中不太清晰，视线只能精准的锁定到人体身上，司夏川听见耳边隐隐约约响起风扇的声音，几个银金属色椭圆形的球形通风器上，每一片页子都反射了司夏川苍白的面孔。

　　余泰禾手里拿了一只扩音器，他将扩音器交在司夏川手中并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要小心行事，李青彦的情绪现在非常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司夏川点头紧握扩音器，感觉手心里的这份重量异常沉重，他穿越人群看见了李青彦，只是这一瞥，呼吸就刹时间屏住。

　　为了防止有人坠落，平台边缘围了一圈两米多高的围墙，普通的成年男性身高远不及围墙，因此无法看见远方的风景。李青彦却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站在围墙之上，他背对众人，衣着单薄，更凸显了瘦弱的身形，他的腰背从始至终都是挺直的，感觉有人在后面轻轻一推他就能直接从楼上掉下，更别提周围呼啸的风了。

　　噪音过大，必须用扩音器对方才能听见声音，因此司夏川手举扩音器对李青彦道，“我来了。”

　　李青彦缓慢回头，兴许是错觉，他的面容和司夏川记忆里的不太相似，可能是难得见到李青彦双眼红肿，脸上挂着泪痕的模样，他总是很可靠，帮了自己很多忙，司夏川什么时候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本以为听不清李青彦的声音，没想到李青彦开口便是吐字清晰，相隔甚远都能传进司夏川的耳朵，“来的太晚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会来？你把你在这里的线索告诉给新新，万一我没有碰见新新呢？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李青彦摇摇头，“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无数次设想过我们将以这样的场景见面。”

　　“有什么话你下来说，站那么高的地方你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李青彦一边说着一边再次看了眼和深渊一般的地面，“又不是没人站过这里，而且对于一个将死之人，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

　　“...你怎么了？”司夏川听着李青彦的话不对劲，他能看得出来李青彦现在完全没有求生的欲望，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察觉到了。

　　李青彦一个做事如此细心缜密的人不可能留下那么多痕迹被司夏川发现，其中包括李青彦的家和自己家里的那些石像，他多年前杀害了司绥，一年前杀害了段星河，期间有这么多时间能让他抹除这些痕迹，可他偏偏不这样做，会不会和他故意透露自己的位置有关？

　　“对了，一直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得了某种绝症，没多少时间了。”李青彦摸着自己的腹部道。

　　“你母亲也知道吗？”

　　“不知道。”

　　司夏川回想起明钰的模样，心里带入了一些她的感情所以闷痛着，“我今天见过你的母亲，你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态吗？她将所有的错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她还在帮你开脱。”

　　“我知道，她肯定认为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她的错，只是她胆小，根本不敢设计这一切，我一直告诉她，结局已定，再追究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了，就算我母亲说是自己干的，可证据也不会指向她。...她只是个蒙在鼓里的人。”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司绥和段星河？”

　　“其实原因很简单，”李青彦如释重负的沿着墙壁边缘坐下，“都是因为你。”

　　“我？”司夏川愣住了，包括后面在听两人对话的段星夜和余泰禾，“可是你杀司绥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吧？还有段星河，我和他根本就是陌生人。”

　　“我和你认识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长，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母亲和你母亲的关系很好，她们两个人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所以连气质喜好都有点相似，这也导致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

　　最先认识司绥的是我母亲，后来经我母亲介绍，司绥和林琪相遇了，我外公去世的早，我母亲家里比较贫苦，林琪家则完全不同，司绥本来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人，他盯上了林琪家的工厂，他明知道我母亲的心意可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林琪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母亲对司绥的感情，她只知道她和司绥在一起没多久后，我母亲就突然和我父亲结婚了。我父亲常年待在部队，和我母亲聚少离多，再加上我母亲年轻漂亮，因此我父亲的疑心越来越重，后来他托人调查知道了司绥，外加上我是早产儿，模样和他不像，他更觉得我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经常和母亲因为此事爆发争吵，母亲不在的时候对我非打即骂，这也是我后来要出国留学的原因。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司绥欺骗林琪生下你后消失了一段时间，过了几年他因为某个原因偷偷回到临海市，那时候我父亲沉迷赌博，正值我母亲最脆弱的时刻，他趁虚而入骗了我母亲的房子。”

　　原来李青彦家里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更让司夏川震惊的，司绥原来最开始是和明钰认识的，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明钰会如此盲目的相信司绥了，原来她对司绥本来就有感情。

　　“...到底为什么因为我？”司夏川深吸一口气问。

　　“我刚才说了司绥偷偷回到临海市一段时间，后来我和他当面对质时他说出了回来的原因，他说他为了见他儿子，也就是你。”

　　“他离开家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说见我难道不是一个借口吗？”

　　李青彦轻笑一声，“那时候你年龄小，不了解太过复杂的感情，在和你父亲说这些之前我一直认为他天生冷漠，不会对任何人付出真心，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却不同。

　　他以前为了让你得到更好的生活做了些违法的事情，因此被人追杀迫不得已离开临海市，他不敢和临海市的家人有任何接触，只能定期以匿名的方式邮寄一些石像，里面藏着钱和他的书信，你爷爷则给他寄过去了一张你的照片，就是因为那张照片，他迫不及待的回来想看你一眼。

　　我此生最怨恨的就是司绥，恨到想要杀了他，要不是因为这个男人，我家根本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我从很早之前就和司绥借的那家借贷公司老板的儿子结识，为了有朝一日复仇，没想到司绥竟然傻到再来招惹我家，给了我报仇的机会。”

　　“你口中提到的借贷公司老板的儿子是吕一佟吗？”司夏川在脑内筛选片刻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是，那天我偶然间在礼品店碰见司绥，于是我立马联系吕一佟，本来我只是想给司绥一点教训，我虽然想杀他可我没有傻到放弃自己的前途。没想到司绥竟然那般胆小，他一听会牵连到你，就跪下来哭着求我们饶过他，吕一佟说‘如果你留下自己一条胳膊，我就放过你’，没想到他真的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右臂砍下。

　　吕一佟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人，他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我当时心里也很膈应，我们两个就直接走了，第二天我放心不下过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司绥已经失血过多没有呼吸。对了，他死了之后我看过他的存款，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在外面到底混了个什么，竟然连住院看病的钱都没有。
　　吕一佟胆小怕事，他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硬逼着我和他把司绥分尸凝固在水泥里。”

　　回想起第一次处理尸体时的场景，李青彦只觉得这是一场噩梦，一场没有休止的噩梦，他从这一步开始就走错了。

　　他第一次和旁人提起事情的真相，对此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