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缠》天时之翼

2、第 2 章

　　吕昭自那日回府，洗漱沐浴后，就躺在床上补眠。
　　结果这一睡，就是整整两日。
　　既然王宫里传来话，吕昭也懒得日日去早朝。
　　不能错过的事都被他错过，如今他是半步都不想踏及王宫。

　　饭后，吕昭徒步去了王陵，在先王的墓碑前沉默不语。
　　双手握拳的吕昭不甘心，有个被他深藏多年的疑问，再也来不及问先王。
　　同样作为先王的子嗣，能力出众的王子不在少数，为何先王唯独看重吕宿？

　　候在一旁的下属，将吕昭的落寞看在眼里，但不知如何安慰。
　　见吕昭握住手臂，才想起伤势。忙说：“王爷，可是伤口还疼？”

　　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吕昭瞥了眼手臂。
　　“属下立即去王宫请太医为王爷治伤。”
　　“不过破了点皮。”话音刚落，吕昭转念一想又改口：“这伤口两日未换药又闷着，还是要看大夫。”
　　“王爷不看太医吗？”

　　吕昭不言不语地从下属身旁绕过。
　　被其冷眼扫过的下属立即点头。“还是王爷想的周到，属下这就去--”
　　“我的手臂有伤,不是腿断了，我自行去就是。”

　　从药铺开张那日起，来的多是穷苦人家。
　　这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个自认为有脸面的人，自是不会来林希的药铺。
　　除了吕昭。

　　每日傍晚，药铺便空了，此时林希也闲着正喝茶。
　　这时药童一声惊呼，林希闻声望向门口。

　　“可否请大夫替我看看手臂的伤？”
　　今日吕昭未着战甲，穿的是常服。
　　林希当即起身上前迎，“王爷请入座。”
　　吕昭视线紧盯林希，嘴角带笑，“好，有劳大夫。”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吕昭注视林希的认真模样别不开眼，直到对方出声。
　　“伤势已有好转，王爷切记结痂之前不可沾水，会影响伤口愈合。”
　　“好。”呆愣地点了点头，吕昭开口：“多谢大夫。”
　　“能为王爷治伤是草民荣幸。”可林希说这样的话，面上却平平淡淡。
　　“结痂自己脱落前会有痒意，还请王爷不要抓破。”
　　吕昭还想和林希接触，就皱眉，“伤口还隐隐犯痛，有劳大夫再帮我看看。”

　　林希无法，但这些天吕昭日日来药铺，他不会再顺着吕昭。“王爷若还有不适，林某才疏学浅，还望王爷另请高明。太医院集结了全国的名医，定能为王爷治愈。”
　　眼看林希转身，吕昭一个箭步上前挡了他去路。“我只相信你！”

　　仲少离到了药铺，一看果然吕昭在。
　　天天如此，跟一尊大佛似的。
　　“你来做什么？”

　　面对吕昭的冷眼，仲少离硬着头皮上前，小声道：“王爷，属下收到消息，大京国派使臣来了，最迟明天会到王城。”
　　吕昭闻言蹙眉，与林希话别后离开药铺。

　　朝堂上。
　　吕昭冷眼扫向进入殿内的大京国使臣。
　　“……王上，我国公主容貌倾城、能歌善舞，且公主倾慕睿王爷已久--”
　　“休想！”吕昭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来求和亲？滚回大京国，再去跟京王还有那不知所谓的公主说清楚----”
　　“睿王慎言！”吕宿厉声打断。

　　大京国使臣低着头，用下巴贴脖子谁也不敢看。
　　吕昭黑脸上前：“王上，臣不接受大京国的和亲，请王上帮臣回绝。”
　　“此事容后再议……”
　　早朝结束前，吕宿对大京国使臣说和亲之事来的突然，会与吕昭商讨。

　　书房内。
　　吕宿直言：“朝堂上你不该失态，不论是在使臣面前，还是众臣面前，你的身份是睿王。”
　　“臣知错。”吕昭漫不经心地应声。
　　吕宿直言：“为何不考虑和亲？”

　　吕昭脑海瞬间浮现林希清冷的面容，他避开吕宿窥视的目光，坦然道：“两国之间已经签订百年不战，无需和亲。”
　　吕宿不反驳。
　　他这二弟自小就有主意，不接受所有的好意和关心。
　　年仅十二，就进了军营，养成这幅自我的性子。

　　他只得提醒：“重点是你对使臣的态度。”
　　“态度。”吕昭看向吕宿，“臣拒绝和亲的态度不明显吗？”
　　吕宿冷声提醒：“不和亲，也不必用发脾气来解决。”

　　吕昭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地说：“臣不会和亲。要和亲就请王上收了那大京国公主，反正王上才登基，后宫还空着。”
　　“倘若大京国选的是本王不是你，那本王就应下。若是他们愿意换人选，本王也可以应下。但是大京国指定了你。”吕宿刚要拿桌上的茶杯。
　　砰！地一声，吕昭狠狠砸向手下的木桌。
　　被震倒的茶杯流了满桌的水。
　　“睿王爷，您的手----”

　　“闭嘴！”顾不得木屑倒插进血肉的痛，吕昭起身道：“臣府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闻着四溢的茶香，吕宿沉声问：“睿王这几日在王府，还是营中。”
　　陈华犹豫了一下，才说：“王爷都在一个药铺里，早出晚归的。听说是为了找大夫看手臂上的伤。”

　　虽清楚吕昭不喜欢王宫的一切，但王府有事，从来都是传唤宫里的太医。
　　吕宿不怀疑陈华的话，只是对那位大夫产生好奇。“大夫怎么说。”
　　“睿王爷的伤已经好了，可能是出于担心，每天都去找大夫看。”
　　“他看的不是伤。”
　　“啊？”陈华一时有点蒙。

　　吕宿无奈道：“就随他吧。”
　　陈华又说：“王上，王太后有事相商。在偏殿等候。”

　　一盏茶后，母子见面。
　　王太后直接开口：“王上可有跟大京国使臣提议，让他们换和亲人选？”
　　吕宿面不改色，“不曾。”

　　“睿王自在惯了。现在被害他见不到先王最后一面的大京国求和亲……”点到为止，王太后拿了手边刚添的热茶喝。
　　吕宿明说：“大京国再提及和亲的事，本王会跟他们谈谈。”
　　王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大京国求和亲，怕不是公主倾慕睿王。”

　　吕宿闻言顿了顿，追问：“大京国借和亲别有用心？”
　　王太后点头，“王上自今只有一个女儿，有多久没有见过王储妃和四位侧妃了？见了也没有侍寝记录，王上子嗣单薄，让我这个老太婆今后如何跟先王交代？”
　　吕宿随口说：“国务繁忙。”
　　“大京国看准了这点，想要利用睿王谋权。王上自小由先王一手培养，莫要让九泉之下的先王寒心才是。”

　　晚间，吕宿对给他更衣的宫女，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不，是对任何人都没有那档子念头。
　　面对镜中身姿挺拔的人，吕宿只觉得自己是一副驱壳。

　　林希在给病患清理腿伤，旁边几个病患就聊开了。
　　“大京国派来公主和亲？”
　　“听看见的人说，大京国的公主长得倾国倾城，身姿婀娜。”
　　“说大京国的公主倾慕睿王爷已久，想嫁给睿王爷。”

　　要真是吕昭和亲，定会受到诸多限制不会再来药铺。
　　林希觉得和亲也好，他不想和官场、王族的人有任何牵扯。
　　“你们在说大京国的公主是不是！”林靖怀抱一束花突然出现。
　　冲几人笑笑，林靖抱着花特意拿起放在林希眼前。

　　林希忙完，才问：“买的？”
　　“是啊，不然我还能偷吗。”林靖献宝似的递给林希，“喏，你这药铺一向满屋的药味儿，特意给你买来添香。”
　　“我不--”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林靖打断他，擅自摆在林希桌前，“我是想带二哥出去瞧瞧大京国的公主。”
　　林希扒拉开肩上的手，“没空。”
　　林靖强拉他，“你有空。现在没人看病都去看热闹了，咱们也看公主去！”

　　吕宿合上奏折，问：“睿王可有收到消息。”
　　“回王上的话，王府来话说王爷病重，不方便出行。”
　　毫不意外，吕宿猜到吕昭不会见。“王太后那边提前派人说睿王抱恙。”
　　“是。”

　　吕宿想到王太后得知吕昭不肯和亲，便试图让他接手的情形，只觉寒心。
　　“王上，王太后宫里的姑姑来问。眼下到了时辰，王上要召哪位后妃侍寝？”
　　吕宿随口说：“本王身体不适，需要静养。”把吕昭的借口是活学活用。

　　林希刚到家，被告知母亲远房表亲去世，只留下独女。
　　之后数日里，双亲便总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那位表妹。
　　林希只得每日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双亲的唠叨。
　　好在药铺清净，吕昭也因和亲不再现身。

　　下一刻，吕昭出现在药铺，林希疑惑。“王爷可是身体不适？”
　　吕昭关上隔间的门，转头握住林希的手。“你知道和亲的事了吧？你听我解----”
　　几乎在同时，林希挣脱了手远离吕昭，脸上的表情不解又惊慌，“王爷请回！”

　　“我只想亲口告诉你我不和亲。”
　　眼看吕昭靠近，林希惊呼道：“王爷！”

　　吕昭隔着几步说：“我不和亲，不娶我不喜欢的人，你信我。”
　　林希沉默着，视线时不时瞟向吕昭背后未上锁的门，担心会有人经过。
　　林希不想和吕昭耗。只好开口：“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