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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周显元竟然又是第一个冲过去,唐棣只道小看了这家伙的灵活。他挥舞着一对双锤如同两个长满尖刺的轮圈,嗖地一声就砸向那一群穿着黑斗篷的家伙,试图在阵法上撕一个口子。只见他招招狠辣,总是奔着取对方性命去,虽然过火,但也不是不可理解——毕竟刚才看着,这一群黑色身影,阵法都已经设置好,下一步就要引雷了。
      引雷,也不知道要几下,她想,但毕竟是天雷,元龟派的开山祖师再是厉害,恐怕也绝难造出扛得住天雷的东西吧?
      马晓舟和谢子城也冲了上去,双锏长剑,狂风也似就往上扫。尤其是马晓舟,哪里像是御剑跑了这么远的人,双臂恨不得打出四手的效果,竟然一时逼得那带头的女子只能格挡,不能还手。
      那女子想必就是黎黛了吧?她一看黎黛一个转身躲开马晓舟杀招的体态,立刻认出这就是当时打伤朱君豪抢走水晶球的人,一模一样的灵动而强韧。只见她黑衣上有道道金纹,四肢修长体态优雅,脸上的怒容,自刚才就不曾消退——但又和危落不同,危落的眼睛里有无限的攻击性,即便一眼看出是地府官差,也丝毫不畏惧,甚至有一种主动出击恨得牙痒的劲儿;而黎黛没有,她那有着浓厚黑色眼线的双眼里除了愤怒就是忧虑:如果危落是吞噬对手的火,她就是冰冷坚硬的钢。
      一个人有在乎的事与想要保护的东西,才会变成钢。
      她为什么这么做呢?妖,和人一样吗?
      原来,自己也没接触过几个妖。
      但无论如何,那三人撑不了多久,如欲此事平安解决,她必须出手。说时间,竹节鞭直接挡在了马晓舟的锏和黎黛的弯刀之间,生生将两人分开。
      “我来。”她低声对马晓舟说,并不转头。黎黛看她的那双眼睛里,现在还多出几分怀疑。然而怀疑转瞬即逝,她想,你现在怀疑我又如何,你不会记得的。等过一会儿,你还会更加怀疑。
      又或者,你会像危落一样,说一句我听不懂但会好奇的话?
      弯刀带着呼呼风声冲了过来。

      黎黛很聪明,凡她攻击,一扫,就是一挡。一挡,顺势就能反转手腕一勾——到底她是蛇妖,灵动远超人类,手腕竟可以圆转如轮——若非唐棣反应快,差点儿就要被她勾到面前去戳瞎眼睛了。
      唐棣本想放弃了扫改用劈的,总该不至于被人弯刀变镰刀了吧?结果还是低估了黎黛的柔韧。说真的,虽然她久在地府,无论是尸山血海,还是狰狞恶鬼,理应早已见过了无数可怕景象,但看见黎黛这扭曲弧度全不是人类能为、却又实实在在一副人形的样子,她毛骨悚然。
      别说手腕手肘,就是腰身,几乎都可以扭成不可能的弧度,这下黎黛又把她抓住了。就在差一点要被利爪划破眼睛之前,她下意识地抡起拳头,照黎黛脸上就是一拳,几乎把对手打得翻了过去。
      以往她从来不会使用拳脚,伸出手来只是施法的,这下打完,她不由得嘀咕,我跟谁学过这个?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劲儿?
      然而黎黛往后一翻,脚踩在沙丘上,接力一蹬,又奔着她来了。
      这一回,她改换策略,变成黎黛攻击而她闪躲,用竹节鞭格挡了两次,稍事观察,发现黎黛的弯刀内侧并无刃,左手立刻换出法力,准备控制弯刀。谁知青光所及,刀锋上射出一道红光,二者相抵,黎黛又把她剜了一眼。然后竟然把弯刀收起,长腿如鞭一般向她扫来。她狠命弯腰方才躲开,那双腿仿佛是蛇尾所化,若是打在身上,不知多疼,哪里是鞭子,根本是枪棒。念及如此,她把竹节鞭狠狠便往那腿上打去。
      其实她不想这么干,虽然说不清为何,有恻隐之心,也有恼羞成怒。
      咣的一声,二者分开,一番打斗算是平手,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只能重新来过。黎黛大概要重新估量眼前此人的确不是凡人,更要想想这个凡人把她牵制住了、阵法就无法运转,该如何是好。
      眼角余光里两耳嘈杂中,唐棣发现周围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除了黎黛还有四个蛇妖,那三人配合不错,轮流二打一,互相支援,也将对手牵制得死死的。再看那阵法,几乎被玉板完全包围、只有几个小缝的水晶球在阵中心安放着,里面依旧散发出光芒,一时极明,一时又暗,而周围不断落下天雷。
      诶,这黎黛不是要打开水晶球吗?
      难道不能让天雷直接打开?难道——
      嘭的一声,她猛然回头,看见周显元被两个蛇妖合力打飞,口吐鲜血,若非谢子城去拉了一把,简直要摔出十余丈外。而救他的谢子城不但把他拉住,甚至还顺路撩了好几个又快又狠的剑花。这下好了,那贪心不足追上来的蛇妖的护身玉板掉了下来,一下子窘迫非常,差点就被天雷打中。谢子城则借力一踩,往前杀去,恰把那玉板反踢到了周显元的身边。
      唐棣看着周显元那痛苦的眼睛忽然闪出光彩、继而忍住疼痛向别的蛇妖打去,专打玉板,自叹还是低估了他的机灵和心眼。
      黎黛又打上来,逼着她步步后退,几乎退进众人的乱斗之中她才明白对方的意图:阻止周显元打掉蛇妖们的防护,同时效法,打掉他们的——就算近不了唐棣的身,打别人总该没问题吧?
      你试图打我的锁链而我躲开、我试图反手打你的锁链而你也闪躲的闪避游戏就这样在混乱中开始了。黎黛一路逼着她后退,她一路逼迫自己脑后长眼,不断向后张望,要么替背后的某人挡开黎黛的攻击,要么减弱其趋势,或者拉开目标,总之不曾反过去攻击蛇妖们,毕竟不屑于这样做。
      没有玉板的结果看上去是挨天雷,她可不认为在场除了她还有谁能受得住。
      咔擦!一声巨响,天雷落下,唐棣眼角看见半疯狂的周显元打得不亦乐乎,竟异常灵活地掏出刚才捡起的那块玉板,本来要挡,却拿反了——唐棣刚想喊一声,还来不及,那道天雷劈在玉板的内侧,照亮了上面奇奇怪怪的符文,竟然反射过来,恰好打中了一个蛇妖,对方应声而倒。
      那符文——唐棣在短暂的众人惊诧的极端沉寂中想起——那符文在自己这些玉板上也有,她记得,当时拿到玉板时她不但没有看懂、还觉得看了有点恶心,为什么会恶心?
      喀拉!天雷又至,此时周显元也好、剩余的蛇妖们也罢,都开始如法炮制,一下子蓝得发白的天雷四处飞散,众人不是躲之不及,就是杀了红眼,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安全自己的性命,一心只想消灭对方——她只觉得他们都疯了。
      难道因为地近魔界,人就容易发狂?妖也一样?还是妖性本就如此?
      一片混乱中,只有她和黎黛没有立刻行动。她觉得太危险,无论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危险,而黎黛眼里也有相似的忧虑。两人竟然在短暂地对视中于对方眼里找到了共同点——黎黛望着她时的眉头更皱了。
      她担心什么?唐棣眼见着黎黛往那水晶球又看了一眼。
      元龟派的确也不是多么值得同情,自己虽然需要他们的帮助,但是,或许……
      不,不能让她打开。就算她是蛇妖,不是危落,谁知道那里面打开会不会是下一个朱厌?自己勉强和黎黛打个平手,万一还有更厉害的出来,那就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了——上次也许只是侥幸呢?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在彼此反射天雷的混战,一个小蛇妖取下身上的玉板反射周显元反射来的天雷,二次反射不但成了,还迫使一束天雷化成好几束,向四面飞散,她和黎黛都只能躲开。没想到偏有一束雷光对准水晶球去了,还恰好从缝隙打进去一缕,精准地在水晶球的表面上打出一道丈余外都肉眼可见的裂痕。
      她看见黎黛的表情霎时惊恐万分,也看见水晶球里那团忽明忽暗的物质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甚至隐隐有了要从裂缝中飘逸出来的样子。
      原来闪烁五彩的那团东西,似乎正在逐步变成黑色,隐隐还有些许暗红。
      唐棣正盯着那团东西,半是好奇,半是担心它突然化形,想有所准备,否则以那三个人决计是打不过的。突然闪出几道红光,水晶球从缝隙处彻底碎裂,玉板也被撞得嘭嘭作响,向四面倒下。而那团东西算是彻底挣脱束缚,膨胀而出,宛若一朵黑色花朵般含苞,眼看就要放了。
      与此同时,天雷明显变得更加密集和剧烈。
      唐棣握紧了自己的竹节鞭,左手握在腰际,随时准备使用法力控制将要出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不管自己能否控制住。
      在地府干得久了,其实不概再有那许多“关隘”,许多牵挂,仙妖人魔,各有自己的道和数,到了日子谁也跑不掉。但唐棣似乎总有恻隐之心,哪怕是恶鬼中的恶鬼,在地府受苦受罪的时间比她的从业时间还长,有时她也能理解它们,同情它们——只是能把同情和支持分开,该打还打。
      对此,吕胜总是挖苦她不曾在人间好好受过七情六欲的荼毒,没有绝望,就还有信心。她知道自己不如吕胜那么爱憎分明,不如王普那么了然达观,将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的工作内容,总会觉得别有隐情,别有另一番解释,别有一段必须放在一起考虑的故事,就算考虑完了还是做出一样的判罚,也必须先考虑,否则,就是彻底的失职,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当然,有时放在一起就难以抉择,最难抉择的问题需要的也许不仅仅是强大的法力——比如,眼前可能需要的控制强大妖魔的法力——还有更强大的内心,比如,在场的三个人四个妖,还有这团东西,到底谁更重要?
      她紧紧盯着那团东西,未料视野里突然闪出一道黑影,竟是黎黛,一个飞身扑上去,把那团东西紧紧抱在怀中,像是母亲怀抱婴儿。她还来不及喊一声“躲开”,一道天雷降下,几乎是直挺挺地打在黎黛的脊背上。
      任是这蛇妖再有修为再能隐忍,连唐棣也看得出她已受重伤,伴随惨叫口中喷出的鲜血足足喷了丈余。远远地,唐棣看见黎黛睁开了双眼,那对眼眸几乎要变回蛇的样子,却充斥着并非冷血的情感——不,远非冷血,那里面是深深的忧伤与绝望。唐棣只在那些于人间还有许多眷恋热爱、却不得不去投胎、即将饮下孟婆汤的人脸上见过这样的情感。
      她猛然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像冰水一样,否则为何有一股极度酸涩的情感从心脏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只见口角流血的黎黛低下头,看着怀里那团黑色的东西。那东西还在奋力的膨胀,黎黛用手轻轻抚摸它,像抚摸一个人的额头,她的眼睛在笑,嘴角努力不哭,眼泪滑落,掉在黑色东西里,立刻蒸发成了水汽。那团东西虽然还在膨胀,已然没有刚才快了,碰见几滴眼泪,更是渐渐变得安静,好像一个人从狂躁恢复了理性。黎黛见了,笑了一声,便把自己的脑袋也埋进去,那团东西也将黎黛的头轻轻拢住。
      唐棣看着这一切,心里的悲伤无法抑制,甚至还有几分嫉妒,嫉妒又加深了伤感,堆在胸口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会这么伤心?又为什么会嫉妒?为什么我脑海里能有明晃晃的一行字,质问自己为何不能?
      若能以相拥告别,我死也不惧,可竟不能!
      天空中雷声滚滚,比刚才都响,恐怕将是一道极其强烈的天雷。唐棣看着跪在那里抱着黑雾几乎要蜷缩成一个球的黎黛,不觉眼泪满腮。就在天雷劈落的瞬间,她足尖一点,飞了过去,在黎黛的背脊上轻轻借力,右手握着竹节鞭直指苍穹,左手掌心向下虚拢护住下面的黎黛,奋力一接,把这天雷给接了下来。
      电流滑过身体的时候,除了轻微的刺痛,她还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是因为天雷,而是因为黎黛抬起头来看她的表情。那双眼睛里她看见了疑惑,看见了伤感,看见了感激,还像镜子般看见了自己,看见自己不知何时何地产生的强烈的悲伤和不舍。
      她想与它共死,毋宁说和自己比,是个好归宿。
      和自己比?
      唐棣接了雷之后,飘然而落,站在两眼婆娑的黎黛身边。周围众人都被震惊得沉默了,而天雷停止,唐棣抬头,看见天边飘来一朵乌云,闪烁雷电却无声,知是雷公。
      那些想不明白的念头都可以放一放了,新的麻烦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向雷公走过去,在地上单腿跪下,低着头,将竹节鞭放在背后,以告罪之姿等着雷公落地。当那一声轻微的云履踩在沙子上的声音传来时,她立刻朗声道:“地府无主冤魂司判官唐棣,拜见上仙。”说着,手上一捻,自己的官身文契就浮现空中,闪闪发光。
      也不知道是都吓傻了,还是如何,她只听见一声轻微的倒吸气的惊呼,似乎是谢子城。那两个男人呢?张着嘴呆了?
      啊,这往下要解释的可就多了。
      “唐棣……”雷公那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抬头起来,我看看。”她于是抬起头,任由雷公打量她坦荡的表情,自己也不动神色地看这完全是人形的雷公。剑眉星目,一股顶天立地的英气,鼻直口方,一张轮廓分明的方脸;除了紫色的瞳孔,就是那一把颜色偏浅几乎发红的大胡子,可谓主人脾气的暗示。
      “还真是你……”雷公道,环顾四周,“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上仙的话,下官自地府告假,到人间来,原欲借助元龟派之力,解开下官的身世之谜。不料上山之后,恰逢蛇妖黎黛,率众伙同元龟派内奸,强抢元龟派法阵之宝。下官遂与元龟派三位弟子一路寻至此地。打斗之中,因——”
      因为什么呢?她想。
      “因见蛇妖有凄楚之态,又念及上苍好生之德,不忍其受天雷后形神俱灭,遂以地府判官之力,强接天雷,惊动上仙,请上仙责罚!”
      说着,更低了低头。虽姿态如此,她倒自信这一番说辞能够打动雷公。以前,她因为公务和雷公有过一次往来,虽然是书面的。那是一个妖的冤魂,确实是劈死的,也确实是天雷劈死,但非渡劫,则按理肯定了造了孽要还;谁知那妖抵死不认,非要说自己是冤死,不然自己怎么会来唐棣这里?她无奈只好找雷公去确认。她本以为雷公脾气暴虐,大概根本不会理会,为此都准备好了去找东岳的说辞,没想到雷公很快就查验好了给她复文,文字客客气气,流程规规矩矩,比地府有些行动不快的同僚还要可靠——事实证明,雷公没劈错,有错的是地府自己,这妖前世的罪孽没完就放下去再来一回,又忘记记下来了,这才导致查验错误。她又复信去感谢,雷公也报以善意。
      要是那次都能如此,这一次……
      “你说你,见她样子心有不忍,”雷公指着一旁跪在地上,还紧紧抱着那团黑色东西、整个身形都缩小了一圈的黎黛,“所以硬接天雷?”
      “是。下官看此妖神色,并非图什么修为什么内丹的样子,而是别有一番——一番伤感痛楚,可见有隐情,所以不忍。”
      “怪道呢,我说这雷击之野,每天不过打些凡人和小妖,谁知道今天居然说打了个——”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雷公突然住了嘴。唐棣以为他生气发怒,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刚刚想好的说辞,什么元龟派失了至宝自然着急,什么但是这水晶球来历不明无妨问清楚黎黛为何要抢夺此物,什么千错万错这里都是自己的错,请雷公要罚罚她自己,不要罚这些与此事不相干的人——合着雷公这里只需要罚她一个地府鬼仙擅自使用法力,然后把此案交给地府去管,至于旁的事,都可以放过。
      他会听吧?应该会吧?
      雷公沉默不语,大胡子仿佛掩盖了唇线一向平直的嘴。他沉默得越久,唐棣越担心,搜肠刮肚地思考到底雷公到底有没有权限责罚自己以外的人——万一他觉得黎黛横竖是个妖,这就要劈了呢?还是他经过刚才那一劈,已经知道了黎黛这一番行动的隐情?那些东西自己不知道,就无从辨白,岂不是由他处置了?
      “上仙,下官以为,为弄明白此事,无妨让这蛇妖说清楚缘由动机,才好处置。”
      她回头看一眼黎黛,黎黛两眼朦胧,尽是一片伤感茫然。
      “上仙——”
      “这倒不是因为她,这,”雷公打断她,“不不,我并没说……”
      眼看这人形便是虬髯丈夫、兽形便是咆哮巨龙的上仙竟然变得磕磕巴巴,一句整话说不出来,唐棣看愣了,难道这水晶球还能是仙界的东西?那打碎了也不能赖她们啊。
      “我并没有说,一定是处罚她,倒是你,你——”越是说不出,越是接近气急败坏,雷公几乎用手指着她鼻子,转瞬又收回去,大概觉得太不礼貌有失身份,但又说不清楚,“你”不出个所以然。唐棣更是迷惑,自己触犯什么了不得的天条了?还是自己这一接碍着他什么事了?
      真要如此,自己就一力承担好了。自己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让别人可以远离这番是非。
      “上仙,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下官愿意受罚,只是——”
      “雷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唐棣与众人仰头看去,那身影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凤冠霞披,自然端庄气;善眉慈笑,天生慈悲心。凝脂玉手中总是握着拂尘一柄,轻轻一扫,扫除一切苦难,拯救痛苦的信众——被拯救者中,也包括她自己。
      只见雷公转过身去作揖,而她干脆改成双膝跪下——这下彻底是戴罪了。
      “拜见碧霞元君。”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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