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伴侣》风奉玄

9、这可是民政局！

　　九
　　钟离拿着签好的离婚契约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自家儿子正在以一种人类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冲刺。钟离伸手一捞就拎住了儿子的衣后领，魈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发现是他后，乖乖不动了。
　　“怎么跑这么急？”钟离问，“看见你妹妹了吗？”
　　“胡桃在和……”和……和一条恐怖大恶龙在一起。魈才想到这一点，脸色有些发白。
　　这绝对是他做兄长的失职——他怎么能因为老爸在场就抛下妹妹自己使性子离开？胡桃还那么小，老爸又被外面来的大恶龙抢走了注意力……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回到蒙德！
　　钟离看他脸色发白呆立在原地的模样也有点被他唬到，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毛：“胡桃没和你在一起？”
　　“之前是在的——”
　　“胡桃现在跟我家特瓦林待在一起呢。”从天而降的人悠然道，“哇，你填好啦？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办离婚！”
　　一件事没解决又冒出第二件，魈的脸更白了。结果他老爹和颜悦色地说好，甚至温声问他：“魈要不要一起来？”
　　一起？一起去干什么？看我自己家长办离婚吗？
　　“…不用了。”魈说，“我要回去找胡桃……”
　　“来嘛，别那么拘谨。”温迪说，“人生嘛，就是要什么事都经历一下。”
　　那也没有必要经历这种事！！
　　魈看着这两个人自顾自地就走上了前往璃月民政局的道路，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先行一步去蒙德。毕竟，他对一条完全不认识的龙实在不太放心。
　　温迪没回头都知道这孩子走了。他拿胳膊肘碰了碰钟离的胳膊：“魈这孩子就是太不爱玩了，这要是胡桃肯定跟咱俩一起走。”
　　“他性格确实不太像你。”钟离说，“不喜欢？”
　　“哪能呢，那是我的孩子呀。”温迪笑道。笑完了又有点发愣：“唔……说实话，我不是很能代入这个……怎么说呢，突如其来的父亲身份？”
　　“无妨。”钟离说，“你可以代入母亲。”
　　“…听上去一点都不好笑，摩拉克斯。”温迪叹了口气，“哎，当初先和你认识一下就好啰。我本来是想来拜访你的，连蒲公英酒都准备好了，岂料战事忽起，我留下特瓦林他们看家，匆匆忙忙地就跟着你们打仗去了。”
　　“听闻北方的蒙德终于有了自由的神明与令人眼前一亮的制度，我亦心向往之。”钟离道，“我曾想，作为邻居，两国合该友好相处，我也迟早要与建立如此自由国度的神明相见。日后如有需要，必倾力相助。”
　　“你可没找我说过话。”温迪说，“七神见面时，先和我搭话的是真哦。”
　　钟离轻轻叹了口气。
　　“与你见面一事应是由两国信使传信起始，安排会面，一同尝尝璃月蒙德的地方菜，聊聊各自对国家未来的展望。相谈甚欢便是推杯换盏秉烛夜谈的挚友，话不投机也最好能做公事公办互不相扰的同事。而在那种紧急的时刻，主动与哪位同僚搭话似乎都不合理。”
　　…………这套步骤怎么听着还有点熟悉呢？
　　温迪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钟离继续道：“事实亦是如此——还未等我们互通姓名，灾厄已至，我们不得不一致对敌。在那之后，躯体的伤痛与失去同伴的悲哀令人不愿久留，我便回到璃月，等到伤势渐缓，才携礼前往蒙德看望你。”
　　温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但你不会真的一眼都没看过我的脸吧？从一开始到分别，我们在一起待了好些天呢。”
　　“那时只是打了个照面，你不太理我，穿着亦有不同。”钟离道，“而你受伤时，我抓紧时机反击，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你伤势。”
　　“听上去咱俩关系真差啊……”
　　“我一直都是想与你缔结良好关系的，莫要误会。”
　　两个人转过街角，有小孩子举着糖葫芦乱跑，正撞在温迪膝前。风神习惯性地摸摸小孩的脑袋将人哄走，回头正撞见钟离盯着他的目光。
　　那双眼睛相较平时有些暗，但也或许是光线导致的错觉。温迪微微挑起了眉：“你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
　　“我其实并不觉得神明的职责是什么难以处理的问题。”钟离道，“我一年之中只有一个月工作，你想要搬回蒙德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事。”
　　“但你还是签了离婚契约？”
　　“我尊重你的决定。”
　　“你说的对，我逐渐想起来了……”温迪说，“我能和你过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谢谢。”钟离微微颔首，“对此，我也一样。”
　　这就是在毫不隐晦地夸他也一直很尊重自己了。不过，第一层意思可能还是夸，至于第二层意思……那便是暗示他提出离婚的举动不够尊重人？温迪眨着眼睛笑起来：“我只是对于这两千年来的记忆都没有什么实感，觉得还是不要辜负同事比较好。”
　　“你的记忆有所缺失？”
　　“不，不能说是有所缺失，只是……一切都不像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了。”温迪道，“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一点代入感，这样要怎么一起生活并且养育孩子呢？比起让你们努力接受一个生疏的我，不如就将这件事从此斩断，总要比让孩子们忍受长久的冷漠最后感到绝望要好吧？哎，记忆这种东西真的很烦人。”
　　“原来如此。”钟离颔首表示理解，“但这对于孩子们来说是一场相当严重的意外，我想，或许你该保证他们见自己另一位父亲的机会。”
　　“那是自然，我不是都写在离婚契约里了么。”温迪说，“话说我们真的要跑一趟民政局吗？明明你自己就可以直接让契约生效了。”
　　“我早已把契约的力量分散给了璃月七星，璃月人要办事，找的就该是各个负责的部门，而不是契约之神本人。”钟离道，“不过……”
　　他脚步顿住，转向了温迪：
　　“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