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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花星移是从护城河港口出发的,未出显都前,尚且还压着速度,在岸上的行人看来,这也只是个稳稳当当的大行船。

      而出了显都最后的漕运口岸,跟着护城河的水流汇入靖江,大船便似蛟龙入海,放开了行驶。船帆完全张开,像蛟龙的角,刺破夜风,带船上的人浩浩荡荡向前去。

      花星移躲在主舱的茶室里煮着茶。

      花阳早早地把窗子合上,以免夜里的江风灌入,将主子吹冷,得了风寒便不好了。

      花星移没让花阳侍候,自己对着咕咚咕咚冒泡的小水壶愣着神,花阳和花小刀则用棋盘下着花星移教给他们的五子棋,静默且温馨。

      门外想起了敲门声,花阳去应门,是巡夜归来的成风。一切无虞,他向花星移报了,便要退下去。花星移体谅夜风凉,待会儿他还要去守夜,便叫进来饮一杯热茶。

      成风刚坐下,未饮完一杯茶,门外响起另一道敲门声。花阳刚连成了四子,马上要赢了花小刀,被这门声一扰,最后一子落偏了格子,被花小刀给反败为胜了。

      花阳不郁道:“你去开门。”

      花小刀因着得胜高兴,开门就开门,答应得痛快极了。这回是孙不落,剃了胡子的孙不落脱去了刽子手的气质,变成了个面目和气的中年人,但唯有眼神仍是锋利坚毅,花小刀把人让了进来。

      花星移又向炉子里添了炭,他笑着点点头,将孙不落也招呼来一同喝茶。

      孙不落行走多年,遇见过形形色色的雇主,他原以为在显都中都能横着走的小侯爷,会多难伺候,没想到却这般没有架子。

      他与成风对视一眼,两人算是打了招呼。

      虽说都是护卫,可毕竟镖队受命于侯夫人,成风与孙不落便默契的各管一边,一个负责底层,另一个则负责上层,如此,两队人马也不会因官与民的差异而生了冲突。

      故而孙不落对成风多了几分敬重。

      花小侯爷给两人分了茶,因着对父母找来的人放心,便没有问其他,只道:“若是兄弟们缺了什么,与花阳说便是。”

      跟着小侯爷下江南,兄弟们不仅分到了披风,伙食也都不差,干起活来心里也熨帖,自然没有什么少的缺的。

      成风和孙不落一同对小侯爷道了谢,心里对小侯爷的尊敬比之前更多。

      武人饮茶从不细品,再香的茶,在这夜里,也不过起一个暖身的作用,趁热饮了,两位与花星移告辞,便回了各自的区域。

      花阳将杯子收了,心里还在为花小刀趁人之危的赢棋行为耿耿于怀着,花星移招了招手,将人叫到身边来,小声道:“一会儿我教你个新的招式,保准让他发现不了。”

      花阳高兴极了,对花小刀露出了“你等着瞧”的神色,而花小刀拍拍屁股,冲他得意一笑,拿起了刀,顺了窗子翻出去了。

      花阳生气:“主子,你管管小刀,有门不走,偏走窗子。”

      花星移看了眼那窗子,无奈道:“快去救人吧,那窗子是我叫人专门开了赏景用的,临江。”

      花阳差点把手中的茶具扔了,赶紧跑去打开窗,果然见江面上,花小刀在沉沉浮浮地扑腾着,而船工们已经有人紧急驾了艘小船前去营救。

      花阳松了一口气,同时想到,这件事,他能拿着嘲笑花小刀许久。

      ·

      顺安侯在大理寺的死囚牢门口站定,大理寺卿陪在一旁,有些不大高兴,他不喜顺安侯,这是朝堂上下皆知的。

      顺安侯办事不讲规矩,只求结果满意,却往往将大理寺或是刑部的条例置之不理,导致堂堂大理寺卿要带着手下连夜做文书,给他善后,可多次提醒侯爷,下回照犯。

      是故大理寺与刑部不欢迎顺安侯。可峥国公马上致仕,武官中的年轻一派还未接上,君王办事也无他人可用,故两司平日还是不免与这位侯爷打交道。

      大理寺卿暗中白了顺安侯一眼,出言提醒:“死牢潮湿阴冷,侯爷问完早些出来。”

      顺安侯转过身对大理寺卿恭敬行了个礼:“大人帮了花某大忙,改日定备上好酒答谢。”

      大理寺卿哼了一声,因着顺安侯的客气服软,脸色好了一分,看着顺安侯跟着狱卒进了死牢。他召来少卿嘱咐道:“你去盯着些,别让平宣王死了。”

      大理寺少卿应下,当即跟着进去了死牢。

      大理寺卿揉了揉眉心,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平宣王若见到花盛,万一激动而死,这挂落便又要落在大理寺头上,大理寺卿觉得自己官路一向顺风顺水,平安无虞,而花盛便是他此路上最大的磕绊。

      花盛还没走多远,便听见身后想起匆匆的脚步声,他回头,见是年轻的大理寺少卿气喘吁吁跟来。

      死牢中最常听见的只有两种声音,拷问声与囚犯挣扎的声音,此外,无人敢发出多余的声音。是故大理寺少卿宁愿自己跑得狼狈,也不会在此处喊一声“侯爷且慢”,恐怕会让周围的死囚误以为这里不是地狱反而是人间了。

      花盛笑道:“看来邢大人还是不放心,还让少卿专门过来。”

      少卿平复了下,行礼道:“本是下官职责。”

      花盛不反驳,只跟着引路的狱卒,来到最深处的死牢间,见到靠在黑暗的角落里,发丝凌乱、苍白无望的平宣王。

      锁链声响,牢门吱呀一声打开,花盛走近,半蹲下身,“王爷,好久不见。”

      平宣王睁开眼皮,看见了晦暗烛火下,那个曾将他打落马下,用大刀指向他脖颈的人,“你来做什么,催命吗?”

      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激动,大理寺少卿略微放了下心,却仍不敢松懈,仔细盯着这边。

      花盛轻笑一声,“王爷早走晚走,与花某无多大关系,此时前来,是有事想问王爷。”

      平宣王闭上眼:“该说的我都说了,有事去问邢开复。”

      花盛看了看大理寺少卿,打商量:“少卿大人,本侯有些家常话要与平宣王聊,能否请少卿大人回避下?”

      少卿担忧,不欲答应,便听花盛保证道:“本侯不会让平宣王这时候死,本侯答应过君王,若他死在本侯面前,本侯也逃不脱干系。”

      少卿还是犹豫,花盛道:“本侯也有妻儿和家人,不会冒险。”

      大理寺少卿这才答应,将狱卒带着走远了十余步,停在回头便能看见两人的位置。

      花盛这才低低开口道:“王爷,就你我二人,花某便说实话了,早年花某是跟着先帝打江山的人,那时候太子年轻,有些事不及了解,花某却知,先帝在离开江东时,江东的军队编制最多只有两万。而王爷起事之时,军队规模却有七万。”

      平宣王听花盛这般说时,面色已经微变,但他不知为何他不早问此事,却在他定罪之后来撬他这将死之人的嘴。

      只听花盛继续道:“新君还未反应过来此事,不如王爷先与我说说,那虎符是否真的一文不值?”

      这回,平宣王终于绷不住了,他是前朝归顺新朝的藩王,十五年筹谋,并不会孤注一掷,此间有多少势力暗中帮助自不必提,这些势力里定然是少不了前朝遗民的。

      他失败后认罪干脆,就是想以己身担了这谋反的罪名,就算新君多有追究,最多就查到他自为止了。

      花盛却已知晓虎符还在暗中起着作用,这件事一旦扩大,势必将他竭力隐藏的牵扯出来,到时候,一切真就是到了一败涂地的时候了。

      他曾想,若自己死去,不意味着失败,因为会有其他人继续走这条路,可是如果花盛顺着这线索追下去,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平宣王终于再度出声,有些急切:“旧国之物,能有什么用?”

      花盛从他的态度之中渐渐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平宣王现在什么也没有,本就该如一潭死水,若是他此时激动,只能说明,已经离他最后的秘密很近了。

      花盛谦虚说道:“让花某来推测一下,旧国覆亡之前,有人做了安排对不对?既然注定倾覆,不如将力量分散,混入大显的队伍中,虎符就是信物,它们能将这些力量汇集起来,再由持有人带领,最后把大显的统治推翻。”

      他靠近了平宣王一些,“所以王爷,你肚子里一定还有一个数字,那是目前大显军队中,残留的前朝遗民的数量,”他在他耳边低语,“王爷,你愿不愿意把这个数字告诉我呢?左右你也要死了。”

      平宣王抬头,他不想再经历一轮刑讯了,他如果咬死不说,那么之前所经历的一切还要再度上演,他恐惧地瑟缩后退,“花盛,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大可以继续诬陷我,我不知道的事你如何审的出来?”

      他大笑,声音却因为害怕而颤抖,花盛上前捏掉了平宣王的下巴,止住了他咬舌自尽的动作,不必再问了,兵不厌诈,他已经知道自己想知道的。

      定北王把靶子立在了江南,让君王与他都以为,若定北王举了反旗,江南将成为此人最大的后盾。殊不知,这时显都才真正是后方空虚。

      花盛将少卿叫了进来,将平宣王交给了大理寺少卿,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死牢。

      若花星移的梦为真,自己身边也并无可信之人,花盛停了去军中方向的脚步,改去了峥国公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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