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与行刑者》不知方圆

5、第 5 章

　　“希律师，好久不见。”

　　“你好，达琳小姐。”希繁认出这是第一次会见时遇到的工作人员。

　　未曾设想，最后一次在稻都城会见赤乌，也是达琳帮忙安排。

　　缘分，妙不可言。

　　希繁今天穿了套黑色的西装，一颗小小的、代表律师身份的徽章别在胸前。她将额前的刘海捋到耳后，眉眼弯弯，打招呼道：“好久不见。”

　　达琳很高兴希繁能够接受自己的建议，圆圆的脸盘上藏不住笑意。

　　但凡进监狱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没有一个是值得同情的。

　　在这里工作几年，达琳自认为认清了罪犯的本质。

　　什么行刑者、蝙蝠侠……，本质就是个杀人犯，是个变态。

　　谁家正常人能眼都不眨地连续虐杀数人？杀坏人只不过是赤乌为自己的变态行为披了一层看似正义的外衣。

　　就像屎上插花，再怎么装饰也不能掩盖一坨屎的事实。

　　赤乌的脑子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样，他大概就是贝什么卡说的天生犯罪人。

　　生来就是个变态，生来就难以控制杀人的欲望。

　　想到赤乌在监狱内引起的骚乱，达琳都替狱警头疼。

　　瘟神一个。

　　达琳看向希繁的眼神不禁带着几分同情。

　　美女真倒霉，摊上这么个法律援助对象。自己工作压力已经够大了，还要被挂到网上辱骂。

　　赤乌的支持者认为希繁资历浅，办案不够用心；而反对者则认为希繁不应该给这么个变态杀人犯辩护。

　　他们不会以为美女愿意吧？八成是有点资历、有点背景的律师都不愿意接，才落到希繁身上。

　　希繁在达琳眼里，已经成了柔弱、可怜、无辜的代名词。所以达琳在工作过程中，不自觉地对希繁多了几分耐心和偏爱。尽管今天会见的人很多，但达琳还是帮希繁安排了最快的会见。

　　进入会见室，赤乌已经等候在内。

　　希繁走到座位前，居高临下俯视玻璃窗内的男人。

　　“联邦裁判署已经决定提审你的案子，开庭时间在下周二。”

　　不出意外的话，监狱已经在安排押送的事宜。

　　赤乌粗糙的手指点了下贴着纱布的额头：“希望路上能安全点，别让我死在半道。”

　　“你不怕自己先死在监狱里？”希繁的视线随之落在赤乌被开瓢的伤口处。

　　又失败了，不愧是是阴沟里的废物，为什么不用点力，掀开恶魔的头骨，看看他的脑子与常人有何不同。

　　“怕，但我更怕不能让希律师在法庭上发光发亮。”赤乌还有闲心同希繁玩笑，表现地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但希繁知道他的内心不会如此淡定气闲：“联邦裁判署审理此案会对你更有利，”希繁挑眉笑道：“最多蹲一辈子监狱。”

　　“一辈子监狱？”赤乌控制不住地大笑，浑身的肌肉跟着颤抖，椅子仿佛承受不住般“吱呀”作响。

　　赤乌凑近，笔尖贴上玻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你要名，我要命。”

　　希繁轻轻俯身，仿佛恶魔低语般凑近赤乌说道：“终身监禁也没要你的命。”

　　两人相隔不过几厘米，姿态亲昵缠绵。

　　赤乌伸出手仿佛想要触碰对面之人的脸颊却苦于玻璃阻隔。手指划过玻璃，留下模糊的痕迹。

　　“终身监禁怎么能提现你超凡出众的能力，你一定要帮我打动法官，让我重拾自由。”

　　赤乌盯着希繁，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我是个除暴安良的好人。”

　　哈？好人？

　　希繁放在桌下的手指甲嵌在掌心。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狂妄自大、厚颜无耻的人渣？

　　希繁面上不显，微笑着说：“我会尽力让大裁判长相信的。”

　　“希望下周二，我们能在联邦裁判署准时相见。”希繁离开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看着女人聘婷摇曳的背影，赤乌攥紧拳头。

　　差一点，他就要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欲望。

　　女人接近高潮、濒临窒息的画面在他的脑海浮现。赤乌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愈发粗重。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离开牢笼，他一定会好好回报亲爱的律师小姐。

　　她那张漂亮的小脸布满恐惧的模样一定非常动人，能让他冷寂的内心重新火热。

　　希繁的第一次露面就在赤乌原本平静的内心抛下颗石头。

　　赤乌承认，他被希繁深深地吸引，是女人对男人的性吸引，是猎物对猎人的致命吸引。

　　希繁的表现出的倾慕让赤乌很受用。但赤乌认为，这是假象。

　　兔子以为对方是强壮的同类时，会表露出乖巧讨好的姿态。一旦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是凶残的食肉者，会立刻桃之夭夭。

　　赤乌不相信希繁的仰慕，轻视她的信仰，贬低她的职业素养。

　　赤乌不相信希繁会因为职业操守和信仰而鞠躬尽瘁。

　　他认为人都污浊不堪，被欲望和贪婪操纵。只有利益才会让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所以在希繁告诉赤乌，她代理这个案子的目的是为了出名，以便能提升身价，赚更多的钱时，赤乌欣然接受了这个答案，这是符合他设想的答案。

　　这也符合赤乌给自己预设的猎杀标准。

　　让赤乌可以在未来，心安理得地捕获希繁。

　　眼下，最紧要的是彻底解决皮埃迪斯这个老不死的。

　　不过是死了个废物儿子，就像条疯狗似的紧追不放。

　　如果不是皮埃迪斯的高额悬赏，赤乌可能已经完成了新一轮的狩猎。

　　无能的警察根本侦破不了赤乌的伪装。

　　想到深红的鲜血沾满双手的感觉，赤乌忍不住心潮澎拜。

　　快了。

　　赤乌明白，去往联邦裁判署的路途充满危险。他可能会丧命，但也是破局的关键。

　　狗急跳墙的皮埃迪斯一定会暴露出他买凶杀人的证据。

　　皮埃迪斯雇人调查及买凶杀人的行为都在暗地里进行。尽管所有人都能猜到发布悬赏的人是皮埃迪斯，因为只有皮埃迪斯有这个财力。但警察的消极怠工、尸位素餐使得证据难寻。

　　赤乌与皮埃迪斯先前的交锋中，赤乌步步败退，被逼无奈只能向警察寻求庇护。

　　监狱也不安宁，在这里的每一天晚上，他都未曾深睡，生怕有人会趁机要了他的性命。

　　这次的行程是赤乌与皮埃迪斯的新一轮博弈，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博弈。

　　要么赤乌死，要么皮埃迪斯因证据暴露而锒铛入狱，皮埃迪斯集团股价暴跌，就此崩溃。

　　赌桌上的双方都压上了底牌。

　　丛林中的猛兽有着极强的的第六感，它们不仅能预知危险，有时甚至能感知自己的生死。

　　赤乌一直认为自己就像只生活在钢筋混凝铸成的高楼丛林之中的野兽，直觉敏锐。

　　他预感自己会赢，幸运之神会与自己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