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贼眉鼠眼》夏有希

23、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白飞鸟收拾东西的声音和周力打字的声音。
　　社死的尴尬渐渐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像洪水一样奔涌而来的悲伤。
　　白飞鸟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又变坏起来，眼泪随时都能掉出来。
　　不管他怎么否认，奶奶都已经去世了，他已经没有办法补救。
　　可是……如果周力也离他而去。
　　他身边就没有一个人了。
　　本来就得不到的东西他不会肖想，得到又失去的感觉才是最痛苦的。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是周力的死忠粉，但是在此之前，周力对他来说只是聚光灯下闪耀的明星，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陌生人。
　　最开始他迷恋的只是周力的颜值，后面当他了解了更多关于周力的事情，看了很多周力的影片，跟着粉丝一起追逐周力的背影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着了魔般地喜欢上了他。
　　他从来没有机会和周力讲过一句话，周力也从来没正眼瞧过他，甚至不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只会默默跟在周力的身后，当他的忠实粉丝。
　　可没想到周力突然有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对他分外照顾，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不，哪怕做梦都没有这么真实。
　　他鼓起勇气跟周力告白，可是周力委婉地拒绝了他。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周力在一起，周力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天他只是出于感动脑子抽了，才冒这么大的风险和周力告白。
　　从那天以来，他决心要让自己戒掉周力，可是今天周力却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他发现他不仅没有成功戒掉周力，反而对周力更加地迷恋了。
　　一想到周力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白飞鸟心脏的位置就开始抽痛起来。
　　他发现自己比之前更加害怕周力的离开。
　　白飞鸟突然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眼眶发红，“男神，谢、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他本不是那种容易落泪的人。
　　在学校被人欺负没有落过泪，在当练习生的时候被人排挤也没有伤心过，奶奶生病了他也没有绝望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动不动就落下眼泪来，泪腺自己不受控制地就制造出眼泪来。
　　这应该就和在演唱会听到偶像的歌声时激动得尖叫落泪是同一种原理吧。
　　“不客气，不过感谢的话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你是我的粉丝，我自然要多照顾你一些。”
　　周力虽然耳朵在听，但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打字的对话框上，没有意识到白飞鸟的情绪变化。
　　周力的话术和他在医院的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说什么他是他的粉丝，才会多照顾他。
　　只有小孩子会相信这样的话。
　　男神像是在隐瞒什么似的。
　　白飞鸟知道，不论他怎么问，周力似乎都不会告诉他真实原因。
　　不过，他只要能待在周力的身边，就非常满足了，他不会再笨到和之前一样傻乎乎地就去和周力表白，自取其辱。
　　实在是没有地方堆放了，白飞鸟把从床上收拾出来的杂物搬到床尾拢成一个小山丘，空出一小块稍微干净整洁的地方，放上一个枕头。
　　白飞鸟转过身来，支支吾吾地开口：“男、男神，那天……我、我在医院说的话，其实……”
　　他害怕如果周力和他对视，一定会发现他在撒谎。
　　周力正在飞快的打字，根本没听见白飞鸟的话，他抬起头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周力这么一反问，白飞鸟窘迫的脸上更是呈现出猪肝色。
　　“那天我在医院说的话都是误会，我的意思是……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对你的喜欢是粉丝对偶像那种喜欢……”
　　他想挽回那天在医院说过的话，希望能让周力觉得一切都是误会，这样他就能以粉丝的身份待在周力的身边了。
　　白飞鸟微微移开视线，不敢看周力的眼睛。
　　他害怕如果周力和他对视，一定会发现他在撒谎。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周力的眼睛，看着白飞鸟红透的耳根，他心下了然。
　　自从上次对白飞鸟说出那番话之后，周力也百般后悔，可是不知道怎么找补，也没有机会找白飞鸟解释。
　　他知道白飞鸟在撒谎，如果他没有亲眼目睹过前世的白飞鸟是怎么为他复仇的，他可能还会相信白飞鸟的说辞。
　　但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白飞鸟对他的痴迷和疯狂。
　　不过既然白飞鸟主动给了他台阶下，他岂有不下的道理？
　　周力给了白飞鸟一个笑容，云淡风轻地应了声：“嗯，我知道。”
　　“太好了！”周力竟然对他的谎话深信不疑，白飞鸟觉得自己又突然有希望了，“那男神现在你可以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了吗？”
　　你以前不也一直待在我身边？
　　不过就是以私生饭的身份，而且我不知道罢了。
　　周力默默地在心中吐槽，但是笑容却不知不觉挂在了脸上，“可以。”
　　白飞鸟没有了唯一的亲人，年纪小又无依无靠，他本来就想让白飞鸟待在他身边，也算是报答白飞鸟前世对他的恩情。
　　没想到白飞鸟自己提出来了。
　　“太好了！”白飞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不过在偶像面前还是得保持一些矜持，“男神你睡这里吧。”
　　白飞鸟向旁边侧了侧身，让周力能更好地看到收拾好的床铺。
　　“我睡这里，你睡哪？”周力站起来，看着眼前狭小的单人床。
　　原本勉强可以睡两个人的床铺被杂物占满，白飞鸟收拾出了可以容纳一个人睡觉的地方，将收拾出来的杂物堆在了床尾的一角。
　　这样这张床就只能睡下一个人了。
　　“我、我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就行了，马上要天亮了，也睡不了多久。”白飞鸟指了指身后的电脑桌，说话的语气像是经常这样睡。
　　周力皱眉，把手中的抱枕放到板凳上，走到床尾将那一堆杂物抱起来，扔到了电脑桌前。
　　桌子上本就堆了不少东西，这样一放，不仅压扁了桌子上的立牌和扭蛋，还掉下来许多其他杂物。
　　周力转过身，指了指白飞鸟：“你，和我睡床；这些东西，睡在电脑桌上就好了。”
　　“啊……”白飞鸟心疼地看着挤成一坨的周边和周力的各种同款杂物，说不出话来。
　　这些可是他求爷爷告奶奶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来的，就这么给毁了，不知道有多心疼。
　　可是弄坏的恰恰是他的正主本人，他也就没办法骂人了。
　　周力笑着把白飞鸟按在床上，“好了，本尊都在这了，你还这么关心这些纸片，难不成你的意思是我还不如这些纸片吗？”
　　“不不不，男神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白飞鸟对天发誓。
　　他突然反应过来，是啊，男神本人都在他面前，他还在乎这些纸片做什么？
　　“记住你的话，千万别让我发现你有二心！”周力扬起眉毛，露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宠溺的笑容。
　　他将枕头移到中间，这样两个人挤一挤，也能睡下。
　　也许是真的劳累过度，精神过于紧绷，得到了周力允诺的白飞鸟很快就睡着了。
　　周力在手机上交代完事情，等他扭过头看白飞鸟的时候，这才发现白飞鸟已经闭上了眼睛。
　　周力按下手机熄屏键，正打算躺下来睡一会儿。
　　这时白飞鸟突然转身，睡颜恰好进入周力的视线之内。
　　白飞鸟的眼睛闭成一条弯弯的曲线，眼尾微微翘起，眼睫毛像黑色刷子一样排布着，揉眼睛的时候不小心断了两根，粘在眼角。
　　周力轻轻用手把那两根处境悲惨的睫毛拂下，下意识地摸了摸白飞鸟的头发。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手已经悬停在空中。
　　他发现自己真的非常喜欢摸白飞鸟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手感非常好。
　　白飞鸟这时候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唇角那颗不起眼的小黑痣也跟着动了动。
　　如果他在遇上裴书知之前就遇上了白飞鸟，应该会回应白飞鸟的恋情吧。
　　周力看了看窗外，星星已经隐去，黑夜就要消失，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
　　第二天一早，手机震动的声音混合着敲门声把没睡多久的周力给叫醒了。
　　天已经大白，但是太阳还没有出来，窗户外可以看到晴朗的天空和天边的一道金光。
　　周力一边看着手机上熟悉的来电显示，一边穿上鞋子去开门。
　　周力打着哈欠打开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脸上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提着公文包，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个遍。
　　“周大明星，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这么落魄了？”来者盯着周力头顶的一撮呆毛，惊讶地笑道。
　　乱糟糟的头发，厚重的黑眼圈，皱巴巴的衬衫和西服裤，只有那条项链还好好地戴在脖子上，显示着主人的不凡。
　　周力向来注意自己的仪表，哪怕是当年混群演的时候也没见他像现在这么邋遢过。
　　“这不是在乡下呆久了，和农村浑然一体了。”周力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然后伸手去摸自己头上的呆毛，往下摁了摁。
　　“怕你在小山村受苦，周夫人前两天还特意让我给你送些补品过去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男子也友好地拍了拍周力的肩，算作打招呼。
　　他往外望了望，男子的身后跟着几个穿着殡仪馆制服的人员，院子外面还停了一辆白色的丧葬车。
　　“李特助，”周力收起笑容，向面前的青年男子点点头，然后让出一条道来，“麻烦了。”
　　“咱们之间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被叫做李特助的男子走了进来，瞬间就被一股异味冲得皱起了眉头，“人在哪里？”
　　“这边。”周力指了指房间。
　　李维是周力父亲的特别助理，大学一毕业就入职了周力家的公司，被周力父亲赏识，成为了父亲得力的助手。
　　周力家里是家族企业，他的父亲本打算让周力大学毕业后回家继承家业，可是周力执意要当演员，父子两个还大吵了一架。
　　父亲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家门，并有意把李维当作继承人来培养，还打算把女儿嫁给他。
　　周力也非常硬气地和家里断绝了关系，没有父亲的帮助，刚进入演艺圈的时候和所有草根演员一样，从群演做起，吃了不少苦。
　　幸好母亲和妹妹还经常和他联络，让他在外面不至于孤身一人。
　　后来有一次母亲偷偷和他见面被父亲发现了，父亲不准母亲再去见他，母亲就经常拜托李维来给他送东西。
　　两人年纪相仿，而且李维还极有可能成为他的妹夫，一来二去，也就成了好朋友。
　　等殡仪馆的人都进来了之后，周力进去把还在熟睡的白飞鸟叫了起来：
　　“飞鸟，快起来，是时候该和奶奶告别了。”
　　白飞鸟这几天真是累极了，一粘枕头就睡得特别沉。
　　可是一听到奶奶两个字，他唰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梦见小时候，奶奶坐在门前剥豆子，他就在院子里和村子里的同伴们玩闹，日光照在院子里的菜圃上。
　　他回过头来，刚好看见奶奶慈祥的笑容。
　　脑子里一阵空白。
　　白飞鸟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向周力。
　　周力严肃认真的脸就像海报里一样英俊帅气。
　　可是他再也看不到奶奶和蔼的笑容了。
　　他正在努力存钱，给奶奶治疗眼睛。
　　可是现在存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了。
　　“男神……”白飞鸟喃喃地喊道。
　　“嗯，我在，”周力理了理白飞鸟和他一样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我会陪着你的。”
　　他把白飞鸟从床上拉起来，洗漱完毕之后来到奶奶的房间。
　　当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入殓师已经帮奶奶穿上了崭新的衣服，画好了容光焕发的妆。
　　安静地躺在床上的老太太面色红润，看起来真的像是睡着了，一点儿都不像已经去世。
　　奶奶比生前还要精神，就像他在梦里看见的一样。
　　白飞鸟慢慢地靠近，眼泪落了下来。
　　一想到奶奶以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看着他渐渐长大，白飞鸟就觉得心中非常难受，一股窒息感侵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