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贼眉鼠眼》夏有希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带来了，”白飞鸟从裤兜里掏出一小盒药递给冉鑫。
　　“谢谢，我会给他的，不过，你是怎么和周力认识的？”冉鑫接过药，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我、我们……碰巧遇上的。”白飞鸟低下头，脸上飘着红晕。
　　一想到他刚才和男神有过亲密接触，心里的激动就难以掩盖。
　　冉鑫听了他的话，心中的疑虑顿时消了下去。
　　果然是在路上遇见的。
　　他放下心，瞟了一眼支支吾吾的白飞鸟。
　　他就知道，白飞鸟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大明星周力有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事情也就好办了。
　　他假装惋惜的样子，对白飞鸟说道：
　　“飞鸟，刚才你没来，导演发了很大的火，我们跟他说你只是去拿药了，很快就会回来，可是怎么说导演都不听，硬是把你的戏份安排给了我和王畅坤，真是对不住啊，亏你还给他带了药。”
　　冉鑫提到王畅坤的时候声音突然变大。
　　王畅坤隔着两个人的距离，正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
　　一听到冉鑫提到自己，他立马假装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飞鸟，谢谢你帮我带药了。”
　　“没事。”
　　白飞鸟小声说着，他完全不在意被王畅坤和冉鑫两个人抢了戏份。
　　他来这里只是想要见到偶像周力，能和周力搭戏就能够近距离看到周力。
　　可是他现在已经和周力有了更近距离的接触，所以对和周力搭戏就没那么热情了。
　　反正他没有演戏的天赋，对演戏也不感兴趣，演不演都不重要。
　　冉鑫和王畅坤看到白飞鸟的态度，根本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两人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白飞鸟不愧是他们公司最白痴最好拿捏的练习生，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从来不争不抢，虽然很多人讨厌他，拿他当枪使的也不在少数。
　　就在这个时候，拍摄已经开始，工作人员将要参加演戏的王畅坤，冉鑫和其他几个群演叫到了镜头前，只剩下白飞鸟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浪仓村门口的河流从山林中蜿蜒而下，绕着村子转了一个湾，然后汇聚到当地的一条大江之中。
　　这条河哺育了村子里的好几代人，宛如时间的长河，见证村子的兴衰。
　　在《乡村故事》电影中，这条河从水流丰富，鱼虾满布的繁荣，一直到最后枯竭干裂，用了四五十年的时间，也正是在这几十年间，它见证了男主角柴俊的一生，从出生到最后死亡。
　　相反，柴俊的一生也象征着这条河流，就像这个小小的村落，连带着这条河，逐渐走向没落和消亡。
　　柴俊一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场景都与这条河有关，而现在要拍摄的，就是十七八岁的他在村子里被小孩欺负，推入了水中。
　　不识水性的他在水中挣扎，正好被路过的女主角婉春看见，将他救起，因而他对婉春产生了一种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这种感情一持续，就是一辈子。
　　婉春的扮演者是圈子里有名的女演员傅媛媛，内地实力派女演员，为人特别低调，无论演戏的条件多么艰难，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她都能豁出去，可以说是非常敬业了。她从不出席任何商业活动，也不参加任何电视节目，一心扑在演艺事业中，从出道到现在获得了无数的大奖，如果不是周力再三拜访，竭力劝说她来做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只怕凭楚程日一个人，怎么也请不动这么好的演员。
　　“媛媛姐，待会儿一定要记得救我，不然我可要溺死在河里了。”等在一旁的周力开玩笑地说着。
　　“你可别谦虚了，上次我们去葛兰溪，你一头扎进水里，打了两个猛子，捞了两条鱼出来，大家可都使劲叫好呢！”与他同排的傅媛媛笑着打趣道。
　　傅媛媛人美如画，虽然三十多岁了，可看上去就像二十几岁一样，笑起来的时候，两只弯弯的眼睛像含春的露水一样闪着微光。
　　“哈哈，那鱼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周力笑着说。
　　他在出道的时候就受到傅媛媛不少照顾，后面发现两人志趣相投，都对演戏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虽然他比傅媛媛小了七八岁，两人咖位相差也很大，可还是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
　　“确实不错，等这戏拍完了，咱们几个好友再约去那里玩几天。”傅媛媛笑着回答。
　　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力，这几天总觉得周力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
　　这几年周力在演技上的进步很快，似乎都快赶上她了，她和周力之前就合作过几次，而且私下里是好朋友，搭起戏来也游刃有余，非常有默契。
　　此刻两人都已经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每天收工也后也还会在一起对戏，对接下来的拍摄显得轻松。
　　在他们前面拍摄的是几个年轻群演骑着自行车追逐打闹的场景，也许是第一次演，看起来非常刻意，被导演叫了好几次停。
　　虽然拖延了些许时间，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恼怒，还是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前面的戏拍完了，这时候轮到周力出场了。
　　周力一大早到这里的时候就画好了妆换好了衣服，而且来回奔波了这么几遭，衣服头发早就乱得不成样子，现在都不用刻意将衣服弄得破烂，把脸画花，就已经很像是个备受欺凌、孤苦伶仃的傻子了。
　　周力在河堤旁慢慢地走着，他的腿一拐一拐的，身上好几处伤口，走走停停，不时看一眼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碧绿的河水中无忧无虑地游着的鱼儿。
　　柴俊的父亲是村子里有名的酒鬼，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是依旧每天外出买醉，回了家就动手打骂妻子，后来妻子忍受不了，丢下柴俊跑了，才几岁的柴俊就代替母亲，成了父亲的出气筒。
　　柴俊一边走一边看着河里又大又肥的鱼，他舔舔干涩的嘴唇，要是能抓一条来吃就好了。
　　父亲抢了他卖柴火的钱去喝酒，他一天没吃饭，等父亲醉酒回来，他又免不了一顿毒打。
　　为了避免挨打，顺便出来找找吃的，他只好来到河边。
　　柴俊看着河里的慢悠悠地摆动尾巴的鱼，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
　　可是刚抬手，手臂上就传来阵阵痛楚，疼得他收回了手。
　　他侧头看了一眼伤口，青的青肿的肿，不忍直视。
　　他又看了一眼河水，可是河里的鱼受了惊，早就藏起来，不见了踪影。
　　他定睛看着河里的水草，顺着水流一路飘摇，流向不知名的远方。
　　他渴望的目光望向河的尽头，却发现这条河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这时候，身后一群嘻嘻哈哈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来到他身边。
　　“哈哈哈，看那个傻子！”王畅坤饰演的男孩A蹬着自行车，大声喊道。
　　这一喊，引起了其他几个小孩的注意。
　　一个奔跑的群演小男孩捡起地上的鹅卵石，恶狠狠地朝周力扔去：
　　“我妈说不能跟傻子一起玩，会变得跟他一样傻的！”
　　“哈哈哈……”其他人都哄然大笑。
　　“嘿，傻子，你在干嘛！”坐在自行车后座的男孩B冉鑫跳下车，在周力的后脑勺轻轻一拍。
　　“卡！”楚程日突然叫道。
　　众人纷纷停下。
　　“你，这个这个，男孩B，你要拍重一点，要使劲些，狠狠地拍下去！懂吗？”楚程日握着冉鑫的手，重重的在空中一挥。
　　“可……”冉鑫犹豫地望着周力。
　　“没关系，周力是实力派演员，为了艺术献身，是吧，周力？”楚程日粗眉一横，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望着周力。
　　明眼人都知道楚程日是在打击报复，这只是个不重要动作，明明可以借位演出很好的效果，可楚程日却要假戏真做。
　　“嗯，没关系，导演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周力微笑着点点头。
　　他刚开始演戏的时候，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导演要他做什么都得照做，别说只是被拍头这点小事，他甚至因为骑马从马背上摔下来，伤到了内脏，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好、好的……周老师，对不住了。”冉鑫低头向周力道歉，悄悄在心里抹了一把汗。
　　楚程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导演，周力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明星，两人一比较，冉鑫自然知道该向着哪一边，可是如果在这么多人面前违背导演，后果也很严重。
　　“没事，表演效果最重要，加油。”周力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冉鑫的肩膀。
　　“嗯！”得到了周力的鼓励，冉鑫微笑着点头，可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周力看起来和传闻中一样，谦虚敬业，一点都不打压后辈，可是他心里真的不介意吗？
　　拍摄再度开始。
　　冉鑫从自行车后座跳了下来，跑到周力身后，在周力的后脑勺上重重一拍：
　　“嘿，傻子，你在干嘛呢？”
　　周力后脑勺遭到重击，全身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他吃痛地用双手扶着泥地，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侧过身子，微微颤抖的双手抱着肩，深怕面前的小混混又要打他，一双躲闪着的眼睛里流露着害怕，可是却掩盖不住里面底下燃烧着的愤怒。
　　如果前一秒冉鑫还在为得罪了周力而懊恼，后一秒的他已经被周力的表现给深深折服。
　　前一刻，周力还是那个安慰他的演员前辈，当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摄像头对上他的脸，就变成了那个受尽欺辱的傻子柴俊，看着他的眼神中混杂着不安，恐惧，和愤怒。
　　原本冉鑫只是按照剧本里写的动作和台词，规规矩矩地演一个小混混，可是现在，当他看着周力躲闪畏缩的样子，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欺凌的快感。
　　尤其是当他看到周力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伤痕，他竟然更加地想要推倒眼前的这个木讷呆板的傻子，看他在自己面前打滚求饶。
　　冉鑫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想法时，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就是真正的演员的实力吗？
　　连他这种没有演过戏的外行都能轻易地被带入戏中。
　　这时，王畅坤已经等不及要在镜头前表现一番，他将自行车往地上一扔，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对着周力的脸啐了一口，“这傻子，八成是被他老子打了，出来散心呢！哈哈哈哈……”
　　“看看他，脸都被打肿了！真可怜哪！”冉鑫回过神来，按着剧本写的捏住周力的脸。
　　“你、你们放开我……”周力扭开头，他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可是越挣扎，围着的几个人就越猖狂。
　　尽管柴俊长得人高马大，可是从小就被父亲打怕了的他，并不知道怎么发挥自己的优势，竟然被几个小孩子给围着欺负。
　　“哈哈哈，要不然我帮你洗把脸，把脸洗一洗？”王畅坤笑得无比邪恶，一张大嘴此时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小混混的凶恶。
　　说着，他不顾柴俊的挣扎，一把将他的头按入河水中。
　　河里的水冰凉刺骨，被按进水里的柴俊突然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一个人高马大的傻子突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几个小混混被他用蛮力打到，摔倒在了地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
　　肚子吃了柴俊一脚的冉鑫愤怒至极，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后的黄泥，一脚将柴俊踹进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