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二很江湖》彼岸如诗

39、第三十八章 苦

　　大哥的脸很丑，大哥不会说话，大哥的脾气很差，平时总是对人漠不关心。这就小姝的大哥，几乎一无是处但是对她却是独一无二的大哥。
　　小姝知道，在很久以前，自己的大哥一定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她听人唱戏，总觉得自己大哥本应该就是那戏文里唱着的芝兰玉树般的谦谦君子，俊朗，温润，气质高雅。他一定是遇到什么顶顶不幸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大哥他……究竟遇到了什么，竟然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呢？

　　慕容小五横握着破执，场下掌声雷鸣，她有些不适应，只得不断地微笑回应。
　　“小五！”小雷在底下朝她奋力地挥手，“小五你变得更厉害了。”
　　慕容小五朝他笑着点了点头，二人目光对视，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样子有些腼腆。
　　而另一边，小雷的脸也是红得鲜艳。
　　两人怎么看，怎么像当着群众的面，眉来眼去的情侣。
　　而这一切，好巧不巧，全部落入了一旁某一位围观群众的眼里。

　　“大哥！”小姝奋力冲破人群来到他面前，却发现自家大哥已经不再继续看着比武台，而是眼神涣散，看着前方不知名处发呆。
　　“大哥？”小姝见他脸色惨白，以为他又犯了病，忙上去扶他，“大哥，你怎么了。”
　　“呵呵。”却听得他苦笑了两声，便甩开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大哥……等等我！”不知为何，小姝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那眼神冷得有些莫名其妙；亦或者那人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在看着……“大哥，你等等我呀！”

　　“小五，武林大会就要结束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大会后照例是宴请各大门派的武林大宴，虽然都不喜欢这种饭局，慕容小五和雷炯都是必须出席的。两人被安排到比较偏僻的一桌，躲着主桌远远的。旁人看来不免有怠慢之嫌，却是暗合了两人意。小雷见桌上有桌上有慕容小五爱吃的椰汁鸡，忙端了整盘到她面前，“你吃吃看这个。”
　　“嗯。”慕容小五一手托腮若有所思，筷子在椰汁鸡上戳了数下，鸡背都被她戳烂了，也没见她吃一口。
　　“怎么，不喜欢？还是身体不舒服。”小雷忙向她额头探去，“幸好，额头不是很烫。”
　　慕容小五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已经被自己戳得面目全非的鸡，歉疚道，“不是，方才比武有些累了，吃不下。”
　　“那便喝些粥吧。”小雷贴心地为她端了一小碗粳米粥，“待会你要是饿了，我再给你找点心，或者咱们回客栈，我给你煮面吃。”
　　雷炯笑起来，脸颊两边都各有一个深深的酒窝，他或许不是慕容小五所见过的最美丽的男子，却是她见过对自己笑得最真挚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人，大概便是可以值得托付一生的良人吧？
　　“小雷。”慕容小五没有结果雷炯手中的粥，而是握住了他的手，“有你，真好。”
　　“傻姑娘。”小雷脸涨得通红，反手也握紧了她的手，“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谁叫我……”他看着她晶晶亮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谁叫我这一辈子都稀里糊涂教你给骗了去的。”
　　“胡说，我怎么骗了你的。”慕容小五低头扭捏道。
　　“是了。”他轻轻牵过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五年前……自那以后，她的手总是很凉，他将她的手贴在胸口，据说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是真的想用自己的一颗心去温暖她。“是我心甘情愿。”
　　慕容小五感受着从小雷胸口传递到自己掌心的温度，滚烫滚烫，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流浪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小雷实在是一个太好太好的人，自己若真的再辜负，那真活该天打雷劈的。
　　“小雷……”
　　“两位，还真是一对璧人。”萧赜手里端着酒杯，不误讽刺的说道，“看来，慕容城很快就会有一场喜事了。”
　　“多谢萧庄主夸赞。”慕容小五起身，拦在欲出言反驳的雷炯面前，“慕容城近日以来的确喜事连连，下月初六便是我八妹慕容瑶的大喜之日；至于我和小雷……”她转身看着雷炯，双目饱含柔情，“他是我的未婚夫婿。”
　　慕容小五说话声音不大，却刚刚让好整个晚宴，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说：“我和小雷，终究是要走到一起的。”

　　“大哥……”小姝半夜听到隔壁房内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担心他半夜又犯病，起身披了衣服过去。
　　“大哥？”大哥他没有歇息，而是在桌前忙碌着，不断摆弄着几个瓶瓶罐罐。她仔细闻了闻，说不出那是什么味道，依稀是甘草味。
　　甘草？她心中疑惑，大哥他的房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大哥他懂医理？不对啊，自己大哥不是平日里最讨厌这些草药了么？
　　“谁？”那边传来的声音残破嘶哑，像是风中破裂的皮鼓，教人听了心里发酸。
　　“大哥，是我。”小姝努力吸回方才流出的泪水，“你怎么还没休息？”
　　大哥见来的是自己，便再也不出声。他的声音实在难以入耳，一来二去，大哥他便不再常说话。所以常常被人误会为不能说话，而他自己也不急于澄清这个事实，像是巴不得自己真是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而小姝也不得不为他圆谎。久而久之，似乎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忘了，其实他是会说好的。
　　“这是……”小姝走上前，桌案上零零散散摆了几个罐子，罐子的周围有几颗蜜饯一样的东西散落。小姝捡了一颗放在鼻尖闻了闻，“梅子？”她随即将那颗蜜饯都进嘴里，却又立刻吐了出来，“苦！”
　　“苦？”他闻言也丢了颗进嘴里，才嚼了一下，大哥的眉毛立即扭成一团。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蜜饯了！”小姝拿起罐子上下瞧着，“该不会都坏了吧？”
　　说着，不留神她手里一滑，盛满蜜饯的陶罐摔碎在地，里面的梅子撒了一地。
　　“苦了，坏了。”大哥的满是伤痕的脸上弥漫着化不开的忧伤，“五年了，是该坏了啊。”　　他抓起一把已经掉在地上的梅子，不由分说全部塞进嘴里，边嚼，边流着泪，“我却又为何要一厢情愿做着痴梦？”
　　“她本就是那万人之上，天地精华。我本就配不起她，如今与她更是有着云泥之别。”
　　“她身边的那人，才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好儿郎。”
　　“我算得了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最后，他索性坐在地上埋头大哭起来，边哭边不断地往嘴里塞着梅子，“苦……真苦。”
　　他流着泪嚼完了地上的最后一刻梅子，“哭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她又怎么会受得了？这般，便叫我一个人将这苦都尝尽了吧！”
　　他仰头靠在桌腿上，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顺着脸上交错的疤痕滚落，打湿了衣襟。“得之吾幸，失之吾命。吾命，吾命……桓阳，这一切都是你的命啊，你还能怨谁？”
　　小姝沉默地立在一边。桓阳，她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与大哥相处至今，自己还是到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
　　桓阳，你的名字里带着阳光，你本该有着光辉灿烂的人生；却又是谁，毁了你？
　　是她么？
　　小姝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一人倨傲冷漠的脸庞，右手在不知不觉中，紧握成拳。

　　桓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地道中。昏迷时最后的记忆是刺耳的爆炸声，还有那阵阵袭来的热浪。
　　他以为自己死了，但是身上的刺痛不断一阵阵袭来，提醒着自己还活着。刺痛以脸上的为甚。桓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张脸是毁了。
　　他挣扎地想要出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这便是，天要亡我么？”他在心中苦笑，自己身上的骨头已经被砸碎地七七八八，完全不能动弹，又无法呼救，剩下的，便只能是等死了么？
　　“死吧！”心里有个声音这样对自己说，“反正你现在这副模样，即便是活下来，也是人不人，鬼不鬼。倒不如死了干净！”
　　“不能死！”又有一个声音这样对自己说，“你还要很多事情没有做，你还有心愿，你还有在乎的人。”
　　“那人是谁呢？她么？”那个声音是这样讥笑着自己，“你在乎又如何，凭你现在这样，她还能一样在乎你？死心吧，她不会再看你一眼。”
　　陷入绝境的桓阳逐渐失去知觉，恍惚中，他听到一个人甜甜的呼唤，“大叔。”她笑得比她的声音还要甜上好多倍，“你在做什么呢？”
　　“等……”他本想说“等死。”却在最后一刻改变了心意，“我在找一个能去你那里的地方。”
　　“好呀！那我着你。”她如花的笑靥逐渐在眼前消散。
　　“好，你等我。”他咬牙，奋力地朝外面爬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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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鼠一天不灭，我一天就不会不虐- =　
要怪，怪老鼠去。
PS：怎么办，我发现我爱上小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