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现》梅酒八两

57、真相

　　除夕夜当天，蒋复中搞突袭，晚上围炉的日子，他和沈婉特地赶去蒋君珩的别墅。无他，只因为许离消失那几年里，蒋君珩得知他当时威胁过许离，不让他进蒋家门后，蒋君珩就再也没回过老宅了。

　　两父子就这么犟着也不是办法，何况蒋君珩也早就把许离坐牢的真相告诉了他，他做父亲的，总不能跟儿子老死不相往来。

　　这会他俩杀到门口，蒋君珩就算再怎么不乐意，也不会把父母关在门外。

　　但，两人进了屋后，差点要怀疑自己见鬼。
　　活生生的许离就站在他们面前，而且好像要比从前更有精神气了。

　　好好的气氛随着两位长辈的到来变得尴尬起来，尤其是在蒋复中看到许离满脖子的红痕后，又是一脸不争气地瞪向自己的儿子。

　　一顿饭吃下来，饭桌上只有沈婉和许离交谈的声音，还有时不时插进蒋复中硬要找存在感的冷哼声。最后要走的时候，沈婉拉着许离的手，轻轻在上面拍打着，声音慈和：“有空和君珩多多回家。”

　　许离猜不透她这句话有几分真心，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说了声好。

　　蒋复中前脚刚走，蒋君珩后脚就带着许离出门了，春节这几天他们打算在市区的江景房里度过。

　　一个半小时车程过后，两人出现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超一线城市的夜景。

　　窗外高空是朵朵绽放的烟花，窗内是缠绵悱恻的情人。

　　蒋君珩咬着许离的耳朵厮磨，用那张冷冽的面容说出不入流的情话：“老婆，你好香，身上都是我的味道。”

　　玻璃窗上正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许离正跪在波斯地毯上，双腿被身后人的膝盖顶开着，胸前横亘着肌肉虬结的手臂，两具漂亮的酮体正严丝缝合地依偎在一起。

　　这个姿势让许离动弹不得，最大限度的容纳蒋君珩的一切。点点星火炸开之际，我们方可窥探许离仰起的脖颈。

　　事后，许离被抱着去浴室清理了一番，之后蒋君珩搂着他坐在床沿边，一同欣赏着零点时分这场盛大的烟花秀。

　　“老婆，以后每年都陪我看烟花吗？”蒋君珩低头去蹭许离的额头。
　　许离还有些累，勉强亲了下他喉咙，“每年，直到死去。”

　　蒋君珩对这个字异常敏感，心脏都漏掉了一拍，“你害怕吗？死亡。”
　　“不怕，我已经很幸福了，赚了。”

　　许离果然很容易满足，仅仅只是待在蒋君珩身边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觉得可以抵掉前半生所遭受的全部苦难。

　　“可是我伤害了你很多年，怎么这么快就说幸福了呢？”蒋君珩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平白无故坐了四年牢，一点都不难过吗？”

　　许离在他怀里坐直身子，语气惊疑：“你知道？”

　　“我后来去找过程素。”
　　“她说，人是她杀的，也是她求你去坐牢的。”

　　没错，许离根本就没杀许秋仁。那天他放学回到家中，看到的就已经是倒在血泊中的许秋仁和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程素，还有掉在她身前的一把水果刀。

　　原是她和附近服装店老板搞上的消息被邻里邻居传到许秋仁耳中，他气急败坏赶回家想等着程素回来好好教训她一顿时，却没想到程素已经在屋里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家。
　　他丧心病狂地又要抄起家伙殴打程素，而容忍了他十几年的程素这次为了保护腹中两个月大的孩子，她趁着求饶的时间偷偷拿起了刀对准了许秋仁，就这样在慌乱中连续捅了三刀过后，许秋仁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程素也后知后觉自己杀了人，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自己的儿子许离回来了。

　　她跪在许离面前，一遍遍地拉着他的手，企图用眼泪和所谓的母子关系绑架许离。

　　他也确实心软了，这个女人被许秋仁长年累月的家暴，好不容易脱离了这片苦海，许离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又进入另一座牢笼。

　　于是，他破坏了现场，水果刀上的指纹换成了自己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他拨打了120后，便去了当地公安局自首，口供和程素的说词以及警察走访后的情况基本一致，故案件也结束得很快，唯一一点耗时的还是因为许离的爷爷奶奶不服一审结果，认为四年判得太轻，后又提起上诉，但最终法院决定维持原判。

　　就这样，许离黄金宝贵的四年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送进了监狱。
　　他错失了高考，错过了大学，出狱后还要顶着杀人犯的头衔住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积攒着零钱过日子。

　　“都过去了，可能你觉得我傻吧，但，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很难做出其他的选择，”许离顿了顿，似乎又回到当时那个场景，嘴巴撅着，很为难的样子：“她哭得很惨，她以前也被打得很惨，即便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妈妈，我也狠不下心来。”

　　蒋君珩永远无法共情程素，他也不会理解许离的决定，就像许离说的，他确实觉得这种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的行为很愚蠢，但这并不妨碍他心疼许离。

　　许离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只讲付出，不求回报。

　　蒋君珩拨开许离额前的碎发，摸了摸依旧有些嫣红的眼尾，又去衔住饱满的红唇，“是很傻，不值得。”

　　但，如果许离不是这样一个心软，一个固执地认死理的人，他怎么会如此幸运地仅凭一把雨伞和微不足道的三百块钱就让这个人爱了自己这么多年。

　　“不过，谢谢你，宝宝，谢谢你爱我。”

　　“什么啊……，”许离趴到他肩膀上，不敢与他对视，心跳快得要命，“我都三十五了，才不是宝宝。”

　　“好吧，那就是老婆宝宝。”蒋君珩故意逗他。

　　许离扭过头去咬他的脖子，“你才是宝宝，你是做噩梦了要人抱的宝宝。”

　　“我经常在梦里失去你。”

　　“好啦，我游泳超厉害的，像鱼儿一样，就算再跳进海里也还是会活下来的。”

　　其实那晚许离也不知道自己在海里漂了多久，只知道后面是被路过的渔民给救起来的，他当时给自己备了现金，修养了不到半天的时间就一路坐车，兜兜转转往西南去了。

　　蒋君珩一听，手就不老实地探进许离松垮的睡裤里，指腹绕着秘辛小洞转圈，带着点惩罚的意味：“尾巴呢？鱼儿不是有尾巴吗？”

　　许离被他摸得动情，刚被开垦过的身体经不起爱人的一丝挑逗，他贴上蒋君珩唇舌示弱道：“尾巴在你那里。”

　　话音落地，许离又被拉入欲.望的漩涡。

　　*

　　六月三十号，许离的三十六岁生日。

　　他和蒋君珩再次进入民政局，拿到了新的一本结婚证。

　　当晚，蒋君珩带着许离去外地观看音乐节。
　　音乐节的嘉宾有一位老熟人：傅元旭。

　　许离在前段时间告知了几位好友他还活着的消息，今天就是受傅元旭的邀请来看他演出的。

　　原本许离是打算自己一个人来的，但蒋君珩早就安排好了行程，特地空出了今天的时间来陪他参加这种人山人海的节目。

　　尽管许离还不是很能习惯这种人多的环境，但现场的气氛很活跃，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台上的艺人身上，自然许离也就放松了下来。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种音乐节居然还有kiss cam环节，许离很不幸地与自己右手边的男子一同出现在大屏幕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名男子就在他戴着口罩的侧脸上轻轻留下了一个吻。

　　他愣了一会，随即立马去看左手边的蒋君珩。果然，对方的眼神是许离已经很久未曾见过的暴戾，他正想怎么哄人时，下一秒就感受到自己左耳的口罩被人拉了下来，蒋君珩利用口罩的遮挡，在众目睽睽下掐着他的下颌亲了好几秒，观众的呼声也在此刻达到今晚的最高潮。

　　而后蒋君珩又很迅速地给他把口罩戴回去，牵着他离开了现场。

　　两人回到车上，蒋君珩才原形毕露，直接摘掉他的帽子和口罩，压着他在后车座啃了好几分钟。

　　试问谁能忍受自己的老婆被别的男人当众亲了一口，就算别人能，但蒋君珩绝对不能。

　　“好啦，他亲的是口罩，没有碰到脸。”许离抱着他的脑袋，与他稍微拉开点距离。
　　蒋君珩扭过头去，胸口还在大力起伏，很明显还是在憋着气。

　　“宝宝，”许离凑过去亲他的眼睛，鼻子，脸颊，“你怎么这么小气呀？”

　　蒋君珩不说话，鼻子发出抗议声，“哼。”

　　“回家吧宝宝，我想喝你做的糖水了，我好渴呀。”许离最后亲了一口他的嘴巴，故意在他下唇咬了一下，邀请意味不言而喻。

　　蒋君珩依旧没说话，只是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紧着许离抱了许久才开车回家。

　　回到鹤江后，许离早就在副驾驶睡着了。
　　蒋君珩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过了一会，他下车把人抱回别墅。

　　许离在迷迷糊糊中醒来，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顺嘴问了一句：“到家了？”
　　“嗯，”蒋君珩又把他掂高了一点，亲了下他额头，“到家了。”

　　许离问完就又安心地躺了回去，后面洗澡什么的当然也是蒋君珩亲力亲为的。

　　到了床上睡觉时，蒋君珩一边拍着许离给他哄睡，一边拿着手机给人发消息：
　　“你的建议很不错，有空还是要多带许离出去走走，他今天很开心。”
　　“还有，他已经不会失眠了，家里也没有藏着药，也会跟我提要求了，还会撒娇，很可爱。”
　　“我觉得他已经快好了。”
　　“我觉得我也是。”

　　张咏周此时看着这个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十指相扣的照片，还有这密密麻麻的白色聊天框陷入了沉思。

　　他严重怀疑这位好友已经把他的微信当成备忘录了，因为他只要稍稍往上一拉，就能看到：
　　“许离今天喊我老公。”
　　“许离他去公司给我带饭了。”
　　“今天下雨，许离果然给我发消息了，他让我开车注意安全。”
　　“今天我和许离在院子里种花，他好像很喜欢花，他说以后要把我们的家变成大花房。”
　　“许离今天没给我分享日常，是不是不开心了？”
　　“昨晚我做噩梦把许离吵醒了，他亲了我好多下，我又安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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