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变成了咸鱼》跃河

14、阵法

　　天色渐晚，阿七终于在河边找到了失踪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徐子倾，“徐子倾，家主命在下带你回去。”
　　见徐子倾没反应，阿七抱着剑走近，接着他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酒香，“你喝酒了？”阿七轻轻皱眉，然而面前的人看起来不太能交流。
　　听见后面的声响，抱膝靠树坐着的逢鱼疑惑地回头，“阿七？”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酡红。
　　只见那少年不甚清醒地晃了晃脑袋，嘟嘟囔囔地狡辩，“我……我是想喝、喝点酒来着，可那家店的老板娘不让，说什么我还不到喝酒的年纪。”
　　说到这里徐子倾好像变得有些气愤，一只手扶着树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修士即使是黑夜也能视物，因此阿七一眼就看见了徐子倾手背上的划伤，但那人还在浑然不觉地用手拍着树干，“真小气，明明是开店的，却不卖酒给我，于是我就偷偷顺走了她一坛桃花酿。”
　　阿七脸上的表情更冷了，但酒都喝了，他也不能再做什么，只能垂眸问道，“全都喝完了？”徐子倾浑然没觉得偷东西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些骄傲，“当然都喝完了，我以前可是号称千杯不醉，区区一坛桃花酿而已，根本不在话下。”
　　说着徐子倾又蹲下了，似乎想和阿七展示一下空了的酒坛子，可他已经不记得那酒坛子连带着里面的半坛桃花酿，都已经被喝醉的自己给打碎浪费了，于是他什么都没找到。
　　阿七原本是抱剑伫立在一旁，看着徐子倾蹲在地上摸索，结果那人摸着摸着就一动不动了，好半天没有动静，不由得走上前查看情况。他半蹲下身体，刚要开口，却在看见徐子倾正面的那一刻下意识收了声。
　　那衣裳单薄，身形瘦削的少年缩成了小小一团，低着头，下巴枕在抱在一起的胳膊上，冷冷的月光无声洒下，却唯有少年的身影被树叶遮蔽，那片黑暗之中，阿七看见，少年的脸上似有泪水无声滑落。
　　一片寂静之中，徐子倾的声音低低响起，平静之中藏着几分阿七分辨不出的情绪。
　　“你还是骗了我，师父。”
　　……
　　第二天中午，逢鱼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头痛欲裂，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发呆，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回到客房的，他拍了拍脑袋。
　　隐约记得自己从莫问阁出来以后貌似心情不太好，就想去酒馆喝酒，谁知道老板娘看他年纪小，不肯卖酒给他，只给了逢鱼一包糕点就把他打发出去了。于是他只好把钱放在桌上，然后趁老板娘不注意偷走了一坛桃花酿。
　　后来呢？逢鱼这才注意到自己右手上一圈一圈缠绕的纱布，纱布上还隐隐有些血迹。受伤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逢鱼满脸问号，自己昨晚居然喝醉断片，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恰好这时候白芨端着热水推门而入，看见逢鱼醒来眼睛一亮，“你醒啦？这里有热水，先洗洗脸吧。”
　　见逢鱼正洗脸，候在一旁的白芨忍不住絮叨，“昨晚我看见首领把你抱回来，脸色也有些奇怪，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幸好你只是喝醉了酒受了些小伤，这伤口还是我替你包扎的呢。”
　　逢鱼难得有些尴尬的情绪，他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喝了那么点酒，居然就醉成这样，也怪他忘记了，自己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千杯不醉的逢鱼了。
　　洗完脸吃完饭，因为宿醉而头疼的逢鱼恹恹地搬了把椅子躺在院里晒太阳，直到拍卖会开始之前的这几天他都不打算出门了，以免又惹上什么麻烦，他对自己的运气可没什么无谓的期待。
　　逢鱼让白芨拿了把扇子盖在脸上，遮住了刺目的阳光，微风和煦，有鸟雀声依稀传来，也算是惬意。
　　可时间一长，他就觉得被太阳晒得有些发昏，于是他收了扇子一骨碌坐了起来，却看见白芨背着光正在屋檐下坐着，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逢鱼背着手走近，弯着腰想要仔细瞧瞧，却见白芨手上拿着一块圆形铜盘，上面雕刻着尚未完成的复杂纹路，逢鱼当然认识这是什么，那赫然是一个阵法的雏形。
　　所谓阵法，是由修士利用灵力或携带有灵力的物品所刻画的具有特定形状和结构的复杂图形，根据其中的灵力走向会显现出五花八门的效果。
　　根据不同的分类方法，阵法被划分成不同的种类。若是根据用途进行区分，则可以分为防御型阵法、攻击型阵法、束缚型阵法、增益型阵法等等；而若是根据其触发的方法进行划分，则可以分为瞬发型、延迟触发型和条件触发型，所谓瞬发型是指在阵法成型的一瞬间就会发动效果，具有生效快、时效短，威力强的特点，而延迟触发型则顾名思义，可以根据预先设定好的时间发动效果，这类阵法则可以在战斗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条件触发型阵法的使用则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触发，最为常见的就是白芨手上这种，阵法事先刻录好，只需要注入一定量的灵力就可以触发，而且因为是预先就画好的，使用起来也非常方便。更重要的是，即使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只要在阵法盘上嵌入一颗灵石，也可以毫无阻碍的使用阵法。
　　因此，虽然这种可以保存阵法的方式制作的阵法盘使用起来威力较弱，但仍旧广受不少修士和普通人的好评，被人称为随身阵法。
　　同时，根据阵法的生效强弱以及绘制阵法的难易程度，所有阵法还会被分为一到十阶，等阶越高越是少见。
　　逢鱼看着白芨右手稳稳地拿着一只灵刻笔在阵法盘上灵活地游走，有些惊奇，却没有贸然出声打扰，阵法师在画阵时最忌分心，阵法这种复杂又精妙的东西，即使只是微小的错误也可能导致其成品失效，因此在勾勒阵法时需要阵法师非常集中注意力。
　　白芨手上的灵刻笔和阵法盘材质都不算太好，看起来应该只是在练习，雕刻阵法所用的原料材质以及阵法师本身的熟练程度都会影响最终成品的效果，所以越是品质好的随身阵法所需要的阵法盘材料就越是珍稀，价格也会更昂贵。
　　某些大家族就习惯给外出历练但又不太成熟的子弟备上一些随身阵法作为保障，甚至一些背景深厚的人身上还会有极为少见的传送随身阵法，若是在遭遇危机时触发，几乎算得上是一张保命符了。
　　逢鱼看着阵法盘上剩下的空隙被一点点填补，等到白芨终于呼出一口气完成了雕刻，停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痛僵硬的手腕时，才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一名阵修？”。
　　白芨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仰头才发现，客人正双手抱胸倚在廊柱上，歪头看着他不知道多久了。
　　家主派他来照顾这位少年，然而自己却在这段时间里开起小差。
　　这么一想白芨顿时有些心虚，见对方还在等他的回答，白芨连忙把手里的工具和阵法都收起来销毁罪证，随后答道，“我其实是一名丹修啦，阿一哥哥才是阵修，我以前经常看他画阵法，看多了也就慢慢记住了一小部分。”
　　逢鱼之前只听过阿七草草提过阿四，还是第一次从他人嘴里听见别的暗卫的消息，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阿一？我只知道阿七这一个名字相似的暗卫，话说红玉应该也是暗卫吧，为什么取的名字不一样？”
　　听见徐子倾的疑问，白芨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黯然，他低声解释道，“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首领是家主身边最早的一批暗卫，跟在家主身边很久了。”
　　“和首领同一期最出色的七名暗卫，根据年龄大小分别代号阿一到阿七，当时家主的处境很困难，徐氏经营的产业触犯了很多人的利益，徐家内部也有不少矛盾，在层出不穷的明面和暗面的斗争之下，有很多人失去性命。”
　　“在这个世道，有的人若是想要混出个头来，就必须做出很多不得已的取舍。”
　　“时至今日，家主身边就只剩下阿四和代号阿七的首领了，他们也是家主的左膀右臂。”
　　逢鱼有些恍然，难怪之前阿七就只说过阿四有别的任务，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白芨抬起头来笑了笑。
　　“其实我也是家主的暗卫之一哦，看起来不像吗？我、碧青还有红玉姐姐都是之后培养出来的暗卫，不过我还远不及红玉姐姐啦。”
　　他并没有提及阿一的事，当然逢鱼也就不知道，白芨是被阿一亲手养大的孩子，在阿一去世后，便由红玉带着当时年仅七岁的白芨学习各种刺探情报方面的所需的技能。
　　逢鱼着实有些没想到，他其实先前有所察觉白芨不太像普通的下人，因为他知道的似乎太多了。但逢鱼却也没往暗卫这个方向想，因为白芨的性格似乎有些太活泼跳脱，不像是适合做暗卫这个工作的。
　　阿七作为逢鱼接触的第一个暗卫，让他下意识先入为主地以为，徐家的暗卫应该都像阿七一样寡言冷漠，或者是像红玉那样雷厉风行又十分沉稳。
　　话说回来，红玉、白芨、碧青这三个名字都在某处有所相似，他之前都没注意过。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逢鱼拍了拍白芨的肩膀，表情严肃故作深沉。
　　白芨本来情绪有些低落却一下被面前的少年给逗笑了，他从纳戒里拿出了另一个阵法盘，这个阵法盘的材质令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这个给你，这上面是一个五阶的防御型法阵，是我目前能做出来的等阶最高的阵法盘了，平时放在我这也没有使用的机会，由你保管你应该多少能起到一点作用。”
　　逢鱼接过被递过来的阵法盘，其上的阵法雕刻手法虽尚显稚嫩，但在五阶之中品质算得上上乘，对目前急需自保手段的逢鱼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就收下了。”逢鱼眼角一弯，面上勾勒出一个神采飞扬的笑来。
　　白芨一时被这个笑容摄住了心神，反应过来又立马把几块灵石放在对方手上。
　　这些漂亮的小石头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这、这些灵石也给你，万一你自身的灵力不够用，灵石激发阵法也是一样的效果。”
　　显然出于体贴徐子倾目前修为低微，所能调动的灵力不多的缘故。
　　逢鱼眨了眨眼睛，伸手接过。同时莫名觉得面前这个少年同他相仿的身躯更加伟岸了一点。
　　这简直是个单纯的小天使啊。
　　靓仔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