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事业的进京乡女总是遇到感情线》颜一言

60、宴席风波

　　传棋看着喻言，他好像瘦了一些，两颊有些微微地陷了进去。

　　眼睛里透露出一丝疲惫，没有了往日那种肆意不羁的神采。

　　喻言道：“我，入了大理寺，做了评事……”

　　他顿了顿，接着道：“顶了柳博容的位子，他去了广陵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传棋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

　　即便她没有刻意去打听喻言的消息，女学馆的同窗们聊天时，也不免提及，她早知道了喻言考了状元，入了大理寺。

　　喻言心想：她在女学馆，是如何知道柳博容的事情？必定是，两人还有书信往来。

　　看来，即便是柳博容要成亲了，传棋依旧放不下啊。

　　喻言的眼中又暗淡了几分。

　　他微微垂下头，语气中有一丝寒意：“我偶尔会来此地，查一些书卷，馆长等人均知此事，望你不要介意。”

　　言毕，他转过身，脚步沉重，离开了。

　　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身影，传棋心想：他好像不快乐。可是，科举仕途，才是他的宿命，不是吗？

　　…………

　　转眼便是三日后，今日女学馆热热闹闹的，每个人都忙着准备冬假前的这最后一场酒席。

　　酒席在傍晚开席，可是姑娘们都在午后便来了。

　　往日，大家只顾着上课，课间时间又短，下了课，便急急回府。

　　今日，总算是有足够的闲暇，可以好好地逛逛女学馆了。

　　于是乎，本来是围坐在一起，吃着点心瓜果的小姐们，没坐一会儿，便纷纷按捺不住，都四周去逛了起来。

　　传棋并未与她们一起，她正忙着和先生们一起准备酒席。

　　她是住在女学馆的，如今又跟着馆长学着管理一些日常事务，便将自己当成了主人家。

　　今日，主人家宴请，那她必定是要尽心尽力，唯恐哪处出了差错。

　　天虽冷，酒席处早生起了暖暖的炭炉，因而也并不显得冷。

　　冷盘、热菜，炖的、煮的、炒的、烤的，可谓是丰富极了。

　　看着面前的一道道准备得七八分的佳肴，还有一壶壶的美酒，传棋微笑着擦了擦汗。

　　到了开席时，四处闲逛的小姐们已经回到了堂内，各个脸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被暖炉给热的，还是因为兴奋。

　　那佳肴美酒一道道地端上桌来。

　　馆长站起身，举起了一盏精致的酒杯。

　　“敬大家一杯，这半年来，诸位的表现，我很满意，希望来年继续保持，明年夏日，诸位皆能顺利毕业。”

　　姑娘们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那一杯暖酒落肚，也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馆长的话的缘故，大家忽然就有些感伤了。

　　入学时，觉得一年的时光实在漫长，夏日炎炎，冬日寒冷，每日都得出门，在女学馆读书写字，想想就觉得难捱。

　　可是，转眼间，竟然已经过了半年了。

　　等冬假结束，开了春，花开而盛，再到了夏日，就要结束女学馆的生活了。

　　到那个时候，有了女学馆这一层身份，她们便能在谈婚论嫁之时，多了一份筹码。

　　姑娘们思及此，有人欢喜，也有人愁。

　　欢喜的是那些在家族中过得不甚畅快的，就盼着嫁出去，能够当上当家主母。

　　愁的是那些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当小姐时，凡事有爹娘顶着，什么都不用去考虑，出嫁了，那便是凡事都要靠自己了。

　　而传棋显然并不用去考虑这些，那些同窗们瞧着像是主人家在张罗的传棋，不由得百感交集。

　　瞧不上她的，是多数。虽则明面上客气，也欣赏她的才华和才干，但由于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卑微低贱，贵女们心里总是会有一些隔阂。

　　而羡慕她的，也不是没有。就比如钱利儿，她家族是武将出身，对于文官那些看重身份等级那套，自然看得淡些，而钱利儿性格爽利，更不介意这些身份上的事情。

　　她正愁着，父母要给她择婿，而她一点儿这个心思都没有，想着要去伺候一个男子，就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她觉得传棋这样是最好的，守在女学馆，多自在。

　　憎恨传棋的，也有一人。那便是千金四人组的幕后操纵人，谢瑶影。

　　谢瑶影此时正站在馆长的左下方，眼睛认真地看着馆长，一脸真挚，并一副崇拜的样子。

　　她这样子的表现，徐先生很是受用，但馆长就淡然许多，既不表现得喜欢，也不表现出厌烦，就静静地由着谢瑶影。

　　馆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方的学子们，也跟着饮了一杯。

　　馆长略略浅尝了几口菜，发现自己若是在场，大家便很是拘谨，于是笑道：“今日是你们同窗相聚畅饮的日子，年轻人精神好，我就不行了，我便先行休息去了。”

　　众人忙挽留一番，馆长推辞而去。

　　待馆长走远，剩下的学子们相视而笑——有酒有菜，还没有长辈在，今儿可得好好乐一乐了。

　　传棋懂大家的意思，便让几个年轻的先生也都先行散去休息，说：“这儿有我呢，而且明日再收拾也不打紧。”

　　等先生们也散去，留下的便只有本届女学馆的学子，和一些贴身侍女了。

　　有人提议行酒令，有人提议划拳，还有人提议拿个彩头来做赌局。

　　几波人争论不休，到底要玩哪样。

　　小孩子的世界才有选择，成年人的世界就是，我都要。

　　于是大家最终决定，一样一样依次玩。

　　少女们日常拘着，难得放纵一次，此时又喝了酒，更是玩乐得酣畅淋漓。

　　不知不觉，天色已沉。

　　谢瑶影斜睨一眼正笑得畅快的传棋，眉头一紧，忽而又一松。

　　她站起身，对身旁一个女子轻轻道了声：“我乏了，先回府休息了，你要同我一起吗？”

　　那女子犹豫片刻，心里虽不想走，但不敢拒绝谢瑶影，只得点点头。

　　谢瑶影笑道：“你若是想玩，便留下来，我顺路经过你家，派人同你家里人说一声便好。”

　　那女子喜道：“好啊！”

　　谢瑶影便出了学馆，上了马车。

　　马车还没出发，侍女却突然下来了，走到一旁的马车边，从袖子里掏出点银子给了马车夫，也不知交代了几句什么，便回了马车里。

　　到了戌时上下，大家都已经醉得睡眼惺忪，东倒西歪。

　　却还是玩在兴头儿上，不愿意散去。

　　传棋因为上一次醉过，后来便不敢再喝酒，于是今日悄悄地倒了许多杯，并没有喝下去，此时正清醒着。

　　她让众人的侍女赶紧扶着自家小姐，上马车回府，要仔细交代：“一定要将马车的车帘垂下来，千万别让外面人瞧见了，中途不要下车，马车到了府外后，让轿子出来，主子们下了马车，立即上轿。”

　　传棋如今很懂京中贵女们的规矩礼教，她深知，若是被外面人瞧见，小姐们在外醉得这样厉害，必定是万分不妥的。

　　刚才那站着谢瑶影身边的女子，名唤景韵，父亲在刑部就职，是谢瑶影父亲的部下。

　　她醉得很是厉害，满脸通红，不分东西。

　　侍女紧紧扶着她，出了学馆，上了马车。

　　可是，被这冷风一吹，人又喝多了酒，不免有些内急。

　　马车里本是有方便的器具，侍女却怎么也找不到，只能唤马车夫赶紧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一下。

　　马车夫停了下来，却是停在了闹市。

　　侍女觉得不妥，忙唤马车夫赶紧走。

　　可是景韵醉得厉害，肚子又一直翻滚，实在是忍不住，便硬是下了马车，找到一处酒楼后的茅厕。

　　也是凑巧，从茅厕出来后，竟碰到了认识的人。

　　那人竟是正在与景家谈亲事的少爷，两人此前见过几次，互相也都满意。

　　那少爷见到景韵，发髻也乱了，浑身酒气，狼狈不堪，哪里像是一个知书达理的贵人，简直像是街边的不吃廉耻的窑姐，心里一怒，挥手而去。

　　而景韵真是醉得不像样，竟然拉着那少爷的衣袖，胡言乱语。

　　侍女忙拉住小姐，小姐又拉着少爷，在街上拉拉扯扯，引得众人围观嘲笑。

　　那少爷只觉得羞愧难当，一把将景韵推开，景韵坐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就吐了一地。

　　那侍女好不容易将小姐扶回马车，却不知道马车夫在车外亮起来景家的灯笼，这下子，众人皆知，刚才出丑的，是景家的小姐。

　　第二日，这事情便传了出去，景家的亲事也泡汤了，景韵躲在家中，几次想要一根白绫自我了断，被母亲劝了下来。

　　景韵母亲去女学馆找馆长讨说法，好好的姑娘去参加宴席，怎么变成了这样？

　　传棋站在一旁，心中觉得蹊跷。

　　她道：“景韵虽然喝了一些酒，但离开之时，并没有醉得很厉害，言谈举止还是得体的，只是有些头晕，需要扶着罢了。”

　　景夫人抹泪道：“韵儿性子一向怯弱，我也不相信她敢当街拉着男子，那样……那样胡言乱语，可是，许多人见到了，我们现在是百口莫辩！我们韵儿的名声，这下子完全毁了，谈成的亲事也没了……”

　　馆长道：“若景韵的名声毁了，那么，参加我学馆宴席的姑娘们，名声也一并毁了，我女学馆的名声，也逃不开干系。”

　　景夫人一听，哭得更加厉害。

　　传棋道：“夫人，馆长的意思是，她不会看着景韵的名声被毁，你放心。”

　　馆长看向传棋：“我虽不会坐视不理，但却毫无头绪，你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