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海大的日子里》三花旎旎

42、越前

　　“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这个小山般的少年仰起头，得意道。

　　悉叶的神色丝毫不变：“哦，他看错了，他没出界。”

　　“你！”
　　“石田！”

　　两人同时开口，被称为石田的魁梧少年眼神凶戾，五指如鹰爪猛地拽住悉叶的领口，他身后的人伸出细瘦的胳膊，语气惊慌。

　　看着眼前人未露胆怯的表情，石田张张嘴，竟忘了要说什么。

　　他掩饰般的回头望去：“小松，你这个朋友还真是比你勇敢多了。”

　　“这样吧，”他阴阴地咧开嘴，“你既然那么会判断，那应该球技很不错吧，我们来比一场，输了的人跪下给对方道歉。”

　　“你确定？”悉叶皱起眉头，嘴角抽动。

　　“确定，谁输了谁就跪下叫对方爷爷！”石田涨红了脸，怒声道。

　　“那不用了……”悉叶嫌弃地小声说。

　　石田恶狠狠地看着他：“如果我赢了，我要狠狠揍你一顿。”

　　小松跑上前来，把悉叶拉到一边：“不要比了，不要比了。我都已经承认了，是我出界了。”

　　悉叶握住他颤抖的手，认真看向他的眼底：“你没出界，为什么要承认？”

　　这镇静的语气让小松渐渐平静下来，可他依旧担忧道：“别和他比，你不行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悉叶想要从小松手里拿过球拍，接触球拍的一瞬间，真田和切原的话却突然从脑海深处跳出来。

　　“到下次观众大赛前都不允许进行网球训练！”
　　“千万记住不能在关东大赛前和别人对打。”

　　“……”悉叶握着网球拍手柄，脸色难看起来，“这下糟了……”

　　小松看他面露难色，顺势劝说：“别为了我这样，放弃吧。”

　　石田看出了悉叶的迟疑，得意地笑了：“选择认输就要给我下跪道歉。”

　　“做什么梦呢。”

　　相比起悉叶的冷漠回应，小松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好……好，我一个人下跪可以吧……”

　　石田状作仁慈的点头：“都行。”

　　小松膝盖将将下弯，一股重力立刻把他一下拉起。

　　　“你干什么！”

　　悉叶大声怒斥，他好像吓了一跳，瞪大的乌黑眼珠中满是不可置信，手指用力紧箍着他的胳膊让他不能再向下。

　　“我……”小松茫然看去，好像不明白悉叶怎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怎么了，不愿意？”石田眯起眼。

　　“我愿意的。”小松怕石田又变卦，提出更苛刻的条件，连忙道。

　　“哈哈哈哈哈哈！”石田兴奋极了，“快，我已经等不及了。”

　　小松垂下眼，欲拨开悉叶的手，却发现完全拉不动。他低低哀求道：“放开吧，我只要按他说的去做，我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做个鬼！”

　　小松诧异地看向悉叶，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他说出的。

　　悉叶握紧拍柄，眯起眼定定地盯着石田狂妄的样子，小声嘟囔着：“天高皇帝远的，我在这里干了什么又有谁知道……”

　　他已下定决心，正要应战。倏然，一道黄色光束从场外射来，重重砸在石田面前。

　　好快……

　　这是悉叶下意识的反应，他惊疑的顺着球路望去。

　　网球场边，沿着一级级的台阶往上，最高处站着一个少年，体型偏瘦，并不高，看上去应该是六年级或者初一的年纪，黑色发尾之上是一顶白色鸭舌帽，垂着头，把五官全部隐没于帽檐阴影之下。

　　石田停止大笑，一瞬间绷紧全身的肌肉：“你是谁？”

　　少年抬起头来，被帽檐掩盖的五官逐渐显露，帽檐下，猫一样的眼睛盈满懒倦：“你太吵了。”

　　“？”石田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少年，半晌冷笑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吧，没事，都一样，你也可以代替他们来跟我比，一句定胜负，输了的人跪下道歉。”

　　悉叶皱起了眉，刚想说我们不认识他，却见这少年提着球拍走下台阶，走到场内。

　　“都可以，我无所谓。”他语气漫不经心，眼睛里却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味。

　　“行，小弟弟，等会可别哭。”石田嗤笑出声，走向另外的半场。

　　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发展成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要和石田进行对打了，小松来回看着他们，声音颤抖：“这怎么办……”

　　“没事，先看看吧。”悉叶走到场边，静观其变，他倒是觉得这个少年挺自信的。

　　小松急得冒出冷汗，但还是一咬牙也离开网球场。

　　石田握住手中的球拍，阴狠的眼睛如毒蛇般紧盯对面的少年：“帮人出头，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快点，我赶时间。”对面的少年不为所动，只是懒懒地催促。

　　石田一哽，气极反笑：“好，很好。”他死死咬着牙关，将网球高高抛起，刹那间，全身的力量被输送到强健的手臂之中，手臂肌肉块块隆起，重重挥拍。

　　急速的挥拍使拍心接触网球时轻轻后凸，网球便在这微不可察的停顿中集聚起所有的力，裹着雷霆向对面轰去。

　　小松的面色变得苍白了几分，却突然听到身边人的冷哼：“原来是个银样鑞枪头。”

　　那是什么意思？来不及让小松细想，对面少年的动作一下子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少年面对着凶猛的发球丝毫不惧，他随着球的落点轻移，风一般的迅速，两三步便来到了落点前。

　　“呵！”他发力挥拍，来势凶猛的网球被轻易击回，如鹰隼俯冲，惊啸扑越。

　　悉叶猛地扭头紧紧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这样的力道和速度，这样的节奏和挥拍，简直是个怪物。

　　“砰！”网球从石田的身后猛然落地。

　　石田僵立不动，额角滑下一滴冷汗，他居然做不出任何反应。

　　“哦？很简单嘛。”少年轻描淡写道。

　　“可恶！”石田被激怒了，更加猛烈地攻击，然而他每一个拼尽全力的发球在对面看来都是可以随意操纵的玩具，一一被轻松击回。

　　“好厉害啊，要赢了。”小松笑了起来。

　　石田越打越急，小松的笑容更是让他暴躁，他沉下面色，凶狠的挥拍，这一球朝着界外飞去。

　　出界了？少年看着这球的轨迹没有动作，他突然发觉不对，想要追上回击，但已错过最佳时机，网球向着场边的小松凶猛地扑来。

　　小松全身僵直，面色煞白，瞳孔中是极速扑来的网球，眨眼间到达面前。

　　石田得逞地狞笑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看向小松，他在等待欣赏痛苦的哀嚎。

　　突然，他的愉悦戛然而止。

　　一支球拍挡住了凶猛的攻击，横在了网球和小松之间。

　　是悉叶，他于千钧一发之际握柄抬拍，将这枚网球拦截，网球在拍网中猛烈的扭动，仍不肯放弃前进。悉叶眉头紧锁，猛然发力挥动球拍，网球调转方向，如一枚火炮原路射回。

　　石田瞳孔放大，同样势大力沉的网球，可现在的目标却是他自己，网球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精准的砸向底线，他一下子瘫软在地，冷汗涟涟。

　　石田对面的少年眼睛一亮，：“不错嘛。”他望向场边的悉叶，“要不要和我打一场，你更适合当我的对手。”

　　“不了。”悉叶摇摇头，他走到场内，站在石田面前，“你说的，道歉！”

　　石田狼狈地怒吼：“我又没有输给你！”

　　悉叶看着那个少年，少年点头道：“你输给我了，我就是跟他们一伙的。”

　　“你明明不是！”石田反驳道，他抬头，不经意间瞄到悉叶，却被他凉凉的眼神惊得一个瑟缩。

　　第六感在疯狂嘶吼，他终于垂下了头：“对不起……”

　　　“保证你以后不会再欺负小松了。”悉叶说。

　　石田眼睛飘来飘去：“我以后不会欺负……嗯……小松了。”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但悉叶没有戳破，他冷冷地说：“滚吧！”

　　石田的面色有一瞬的扭曲，但没有多说，攥紧球拍向外走去，他脚步沉沉，脸向下耷拉着，眼底爬愤恨的血丝。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方，面前的少年才问道：“怎么不让他下跪？”

　　悉叶耸耸肩：“我不太喜欢用这种方式，就算是面对一个我讨厌的人。”

　　“真是少见。”

　　“我叫越前龙马，你呢？”悉叶比他高半个头，他不得不微微抬头，用大大的猫眼注视着这个实力不凡的有趣家伙。

　　　“青木悉叶。”悉叶双眼弯弯，像蕴着一汪温温的泉“谢谢你了，越前。”

　　越前两颊染上红晕，他压了压帽檐，遮盖住面庞，“没事，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悉叶轻轻挥手，越前三两步跨上台阶消失不见了。

　　这件事结束之后就要处理……悉叶看着身旁的小松，小松紧抿着唇，石田的道歉没有为他带来丝毫的喜悦。

　　悉叶没有开口，而且拉他到场边台阶上坐下。
　　“你不开心吗？”悉叶问。

　　小松语气颤抖，缩手缩脚“没用的，等到了学校，我就完蛋了……”

　　他的语气透露出茫然和巨大的恐慌，以及心如死灰的无奈。

　　悉叶握住他的双手，企图让他冷静一下。他回忆着记忆中的小松，和原主一样，是个处处被欺负的小可怜。

　　“你还在冰帝吗？”悉叶问。

　　“不，知道你转学的时候，我也转学了。”小松落寞地说。

　　“所以石田他是在新学校欺负你的人？”

　　“是的……”小松蜷缩起身体，把头垂下，闷闷道：“为什么我走到哪都要受欺负。”

　　悉叶叹了口气，他明白原主和小松这类人受欺负的原因，太软弱了，被欺负了就默默忍着，稍稍一被威胁就谁也不敢告诉。

　　这样善良且软弱的人，如果一路上遇见的都是好人那会过得很好，但只要成长道路上有一个坏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悉叶轻轻拍着小松的背，斟酌着说：“小松，你受了那么多年欺负，就没有想过要反抗吗？”

　　“反抗？”小松抬起头，眼角湿润，他茫然道：“怎么反抗？如果和别人说，会被打的更惨，其他同学也帮不了我。”

　　“那你有跟老师说过吗？”悉叶轻轻问。

　　小松点点头：“有过，不过老师也只是训诫了他，并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后来又变本加厉……”

　　说到这里，小松的瞳孔染上恐惧，好像又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也不能放弃啊。”

　　“我能怎么做……我……没有办法……”小松带着哭腔说。

　　悉叶抹去他的眼泪，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想听听我的办法吗？”

　　小松下意识点头，悉叶的眼神有种让他信服的力量。

　　“其实并不难的，从自身来说的话，去练空手道之类的吧，只要自己强到把他们都打倒就不会被欺负了。”

　　“我……我不行……”小松看着自己瘦弱的四肢，否定道。

　　“也是，这个周期毕竟太长了，”悉叶一哂，继续道：“那就去告状吧，老师不管就找校长。校长不管就再叫上爸妈去学校施加压力，再找个记者之类的。”

　　“啊？”看着悉叶一本正经的分析，小松只觉得一阵眩晕，“这也太过了吧。”

　　“不，一点也不过。这样做中途可能会多挨几次打，但是最后肯定不会再有人不关注你的问题了。”

　　看着小松还是一副不认同的表情，悉叶无奈地摇头：“我发现日本人总有不愿意去麻烦别人的想法，以及见鬼的上下级观念。不要总想着不去麻烦别人啊，况且这就是学校老师校长该解决的问题。”

　　“如果你依旧保持现状，保持着现在做事的观念，那我保证，不仅你的小学，现在的初中，以后的高中，甚至最后走入社会工作，你的一辈子，会全部笼罩在霸凌的阴影下。”

　　悉叶哼笑道：“到时候你可以写一本书了，就叫《小松被霸凌的一生》好了。”

　　即使悉叶是用调笑的语气说出的这句话，小松依旧脑中嗡嗡作响，被惊地一声冷汗。

　　他感觉他一直以来坚守的观念被撬开了一条缝，他守着自己岌岌可危的人生观，面色纠结，挣扎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切方法都没有用，那时我该怎么办？”

　　悉叶认真想了想，说：“放在我身上，如果我真就是那个倒霉蛋，试过了一切方法都没有用的话，我就会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然后……。”

　　“然后？”小松愣愣地重复，悉叶狠狠的眼神让他明白了什么，他打了个寒颤，“你，你要……”

　　“就算同归于尽，也比一直像狗一样生活要更有希望吧。”

　　悉叶语气凉凉，眼底闪过如刀锋般的寒光，小松看着他一怔，心中也被那寒光照的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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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过了改过了T^T，应该可以过审了吧，不过可能有些语焉不详，情感也没有那么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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