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破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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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悉叶头晕目眩，感觉全身都像是被大锤狠狠敲打着。
“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啊？”有人把他的身体扶正，急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悉叶的意识渐渐清明起来，他睁开眼，却只能看到眼前人暗暗的轮廓，这里实在太黑了。
“悉叶，你说话啊，你说话！”眼前人声音颤抖，按着他的肩膀摇晃，不停地问。
“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急。”悉叶连声道，只怕回答的再慢一点，自己就要被晃散架了。
得到回复后，面前的暗影安静了下来。黑暗的包裹中两人都沉默着，只能听见彼此的重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突然，斜上方白光一亮，刹那间照亮了这个小空间，悉叶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这是切原，是悉叶从没见过的切原，他盛满惊惧，苍白如纸的面庞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黑泥，通红的眼睛里像有水光闪动。
那是眼泪吗？悉叶没看清楚，因为下一秒，白光乍灭，眼前又变成一片黑暗，与此同时，只听见一声暴雷，“哗啦啦”的雨声响起，滂沱大雨如鞭炮般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
在震天的雨声里，悉叶突然被抱住了，是切原，切原猛地张开双臂环过他的身躯，发狠地把他箍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切原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头渐渐低垂，直到靠在了悉叶的肩膀上。
悉叶动了动身体，可是被抱紧的上半身一分一毫也移动不了。他想告诉切原让他放开，这样太难受了，但突然从肩膀处感觉到异样。
肩膀处的布料潮潮的，湿了一大片。悉叶一愣，瞬间明白了过来。他定定地往左肩看去，在如此黑暗的环境里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头型轮廓，但他还是静静地看着那片昏暗，将身体逐渐放软，不再抵抗。
在无边的昏暗中，悉叶的思维在空中游弋，这是切原第二次猝不及防的拥抱他，上一次切原请求他别不理自己，这一次是为了他的安危而担心。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没有什么能回报你的呀……
他愣愣出神，而切原似乎也已经平定了情绪，悉叶感觉按在自己背上的手松开，肩膀上的重量也消失了。只听见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切原想要站起，却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唔……疼……”他又重重地跌坐回地面。
“你怎么了？”悉叶着急发问，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朝自己周围触摸，在脚边摸到了背包，他打开背包，找出了一只手电筒，按下开关。
一束明亮的光束终于劈开黑暗，照亮一小片土地。悉叶拿着它照向切原用左手捂住的地方，大腿处有一条不小的伤口，血液从中不停地流出，将长裤浸湿。
悉叶连忙示意切原拿着手电筒照明，自己又从背包中拿出急救物品，棉签、碘伏、纱布、绷带。他把这些药品排列整齐，熟练地给伤口做紧急地消毒包扎。
切原看着他变魔术般从背包里掏出那么多东西，忍不住问：“你怎么会带这些？”
悉叶一边飞快的动作，一边反问道：“不然呢，带什么？零食吗？”
切原可疑的沉默了，没一会，他又问：“你怎么会那么熟练啊？”
悉叶顿了一下，自然而然地回答：“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以前想当医生来着。”
“哦。”切原不说话了，他不说话，悉叶有话要说，他手中动作不停，却扬起眉毛：“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
切原茫然地回答：“我都不知道啊，我光想着……”他往下看了看悉叶的头顶，声音渐小。
悉叶明白他未尽的话，也沉默下来，加快动作，最后给纱布打结固定完成，终于抬起头来。
他拿过切原手中的手电筒，往四周照去，这是一个斜放的葫芦型坑洞，从他们所处的地方往前走是一个乱石堆放的陡坡，拿着手电筒往上往照去，陡坡尽头处是小小的穴口，坑洞外是倾盆大雨，穴口处也不停往里滴答滴答淌着雨水。
但好在坑洞底部是干燥的，坑洞并不深，陡坡角度也不很大，稍微手脚并用，就能爬上去。悉叶推测他当时是落叶堆积掩盖了洞口，他以为是平整的土地，这才不小心踩空摔了下来，不过……
他回答看向切原，皱起眉头。
“赤也，你怎么也掉下来了？我记得当时只有我踩空了呀？”
切原不自然地挪动着：“我也是不小心……”
他仰头看到悉叶置疑的目光，一闭眼，自暴自弃的大声说：“好了，就是我自己跳下来的！”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悉叶一下子冲到他的面前，“万一下面是万丈深渊呢，你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切原高声道，他狠狠喘了几口气，声音渐轻：“我没想那么多，我看见你掉下去了，我一急，就……”
他转过头，避开悉叶的目光，嘟囔道：“万丈深渊就万丈深渊吧，死就死喽。”
悉叶看着他发怔，切原恶狠狠道：“反正我不后悔！”
他话音未落，身前突然传来了轻柔的触感，他被轻轻地抱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悉叶便又松开了手。
“谢谢你，赤也。”
“哦。”切原心不在焉地回答，手指忍不住微微抽动，忍耐着心中不知从何而来的痒意。他回过神来，倏然挑起眉头：“所以你想跟我和好了？”
悉叶闻声一愣，随即释然地笑了：“嗯。”
“可以吗？”他轻轻地问。
他的手自然垂落，手中的电筒打开着，光束自然地向斜侧方射去，这让两人只笼罩在昏黄的余晕中。
悉叶的面庞在暗暗光晕中只能看清一半，鼻梁高挺，到左颧骨间形成一小片阴影，整张脸从鼻尖到唇峰到下颚全是尖利的角度，但一双眼睛却把这尖锐逼人的气质中和了。
他的眼睛认真看人时会微微睁大，长长密密的睫毛向两侧翩跹，眸光含水，给人特别认真柔和的感觉。
切原看着悉叶葡萄似的黑眼珠，看着他眼下细腻的皮肤，光晕下睫毛阴影投射在那里，像小扇子般轻轻扇动。
他张嘴，几乎要把答应的话语脱口而出，但这时，心中的阴影如同毒蝎的尾针，在他心头扎了一下。
“可是，”切原状做无意道：“你不是从来都很……讨厌……用网球伤人的人吗？”
悉叶曾说过的“痛恨”二字在他口中转了一圈，还是被咽回了喉咙里，光是想想，心中就开始抽痛起来。
“啊……”悉叶张张嘴说不出来话了，切原的心又寸寸生凉，沮丧地垂下头。
“没关系，”悉叶的声音传来，切原抬头看他，却见他面容严肃，像是下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但他的话却带着掩耳盗铃般的可笑，“大不了以后你的比赛我不去看了。”
切原有些失望：“那你要是听说了我比赛时打伤了别人，还会理我吗。”
悉叶沉默了，他避开切原的目光，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切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大方点头道：“好吧，那我同意了，我们和好吧。”
悉叶眼睛亮了起来，她点点头。
两个小伙伴关系破冰，却都像刚刚认识一样局促不安，彼此相互对视又躲闪，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悉叶提议道：“外面雨太大了，我们在这里等雨小了再走吧。”
切原点点头，两人席地而坐，将手电筒放在脚边，静静地听雨。
“哗啦哗啦”，洞穴外的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天空的水库打开了闸门。不时几道白光闪过照亮洞口，紧接着就是轰然的暴响。
洞穴外是铺天盖地的大雨，洞穴里却温暖干燥，手电筒的光晕照亮了两个小小的身影，这里像是于外界分离的另一个世界。
温暖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升腾，悉叶抱着双腿垂眼发呆，他想着自己为了一个人背弃了原则，却并不十分难过。但这种“不难过”才更让他无比的羞愧，让他陷入自我厌弃的怪圈。
切原不知道悉叶在想什么，他入神地看着悉叶的身影，只希望这场雨再下久一点吧，下到世界的终结，下到永远没有尽头。
“咕噜咕噜……”有人的肚子叫了。悉叶从背包里掏出两块压缩饼干，正要撕开，切原却打开拉链，把背包头向下倾倒。
“哗啦──”所有的物品倾泻到地面上，分别有：薯片、薯条、奶油面包、曲奇饼干、果冻、糖果、牛奶、游戏机……
悉叶手指颤抖着，他不可置信道：“这就是你带的所有东西？！”
切原面色有些红，却还是高仰着头：“你可以选择吃你的压缩饼干。”
悉叶沉默了，他屈服了，他把压缩饼干甩到一边，将罪恶的双手伸向奶油面包，在切原揶揄的神情中，红着脸像小仓鼠般一声不吭地啃着面包。
两个一年级正在温暖干燥的坑洞中大快朵颐。与此同时，山林的另一个角落，山体夹角的一块巨石下，真田和桑原木着脸蹲在地上躲雨。寒风吹着雨丝，斜斜往人身上灌，凉得剌人。
桑原问：“所以，我们是完全迷路了吗？”
真田眼都不眨，麻木地点头。
桑原嘴唇颤动，半晌，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谁能来救救我们啊！”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破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