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立海大的日子里》三花旎旎

14、选拔开始

　　第二天中午，正选选拔对战表被张贴在了网球部的告示栏里。部员们你勾着我的肩，我抵着你的背挨挨挤挤的看。

　　切原意志坚持，利用年龄小身高矮的优势，纵使被挤成了压缩饼干，也在努力突出重围，一边将其他人向两边扒拉，一边俯下身子蛇一般游动，最终成功到达最佳观测点。

　　他直起身，努力看着告示栏里的名字。

　　“一组：我、真田副部长、木村、山本、铃木。”

　　“二组：幸村部长，古浪学长，还是古狼学长？额，不管了，继续，毛利学长，我在社团里好像都没怎么见过毛利学长……”切原嘟囔着。

　　“是胡狼学长，赤也你这语文水平真的……”悉叶无声无息的冒出。

　　切原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悉叶默默的捋了捋张牙舞爪的头发：“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就是怎么进来的。”

　　他沿着切原看的顺序继续看：“二组：幸村部长、胡狼学长、毛利学长、胜村和滨崎学长。”

　　“三组：仁王学长、丸井学长、竹内学长、吉田学长、江户学长。”

　　“四组：柳学长、佐藤学长、黑川学长、小林学长、唔……还有我。”

　　看清了对战表，两人忙不怂地挤了出去。

　　走回了网球场，切原面色有些担忧：“悉叶你和柳学长在一组哎！”

　　“怎么了？”悉叶问。

　　切原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柳学长，很厉害……”他看向悉叶，“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他看穿你的弱点。”

　　悉叶心里生出几分好奇，他笑着安慰切原说：“没事，别担心，别一副我已经输了的表情呀。”

　　“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狂妄自大。”有人轻蔑的哼笑道。

　　安井学长插着兜走到他们身前，他一头乱发凌乱地散在长脸上，向下撇着的嘴角像是聚集着三年都入不了正选的怨气。

　　在他身后，佐藤学长显得有些尴尬，但却有人没忘了提到他。

　　“真不知道幸村部长是哪根筋搭错了。”安井怒视着悉叶，好似悉叶是抢走他选拔位置的罪魁祸首。他抬手往后一勾，将佐藤拉近自己。

　　“用不着柳出手，佐藤自然会好好教训你。”安井用手摇晃了下佐藤，“向这种钻营取巧的人，选拔赛你可得好好给他个教训。”

　　佐藤苦笑着看着悉叶，他熟悉这个孩子，他经常带着悉叶这组进行训练。

　　第一次见到悉叶时，他一张脸白生生雪团子似的，黑葡萄般的眼睛认真瞪大，跟随着他的指示，一步一个动作挥舞球拍。

　　虽然大半年过去，少年的身体如春日柳枝般抽条，五官也褪去了几分青涩而更显精致，但他依旧忘不了第一次见面时那小少年的扬手、竖拍、挥拍，然后因为惯性的作用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马趴。

　　小孩呆呆地坐在地上发愣，还是他走过去将他扶起。

　　“真可爱。”他抑制不住地父爱泛滥。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面对同伴的实力坑友，佐藤只能公正地说：“青木，可能有一天你确实能获得正选位置，可惜不是这次了，你还得再历练历练。”

　　切原不满地皱眉，悉叶笑着望着这位平时对自己多有照顾的学长：“谢谢佐藤学长，那下午请多指教了。”

　　“赤也，我们走吧，还要上课呢。”悉叶招呼着切原离开。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安井哪怕一个余光。

　　安井差点把鼻子气歪，怏怏地望向佐藤：“你刚才怎么一点气势都没有，你不会打算要放水吧。”

　　佐藤摇了摇头：“我不会放水。”

　　他目光坚定。

　　我不会放水，走捷径只会让路变陡变窄，脚踏实地才能让他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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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立海大网球部人头攒动，部员们鼓噪着，兴奋着，今天是个大日子，新一批八个正选队员将在今天产生。选拔比赛的双方在对应球场早早暖身，球场的铁丝网外密密麻麻，都是兴奋的目光。

　　一组二组的比赛极其吸引眼球。一组中有个最大的悬念，一年级新星切原赤也能否击败三年级正选，成功改朝换代。二组更是有强大的幸村，神秘的毛利，两人很少在大众面前展现出完整的实力，不知道今天二人的对决会不会让人大饱眼福。

　　正因如此，第一球场和第一球场的外围，被堵得水泄不通，部员们摩肩接踵，甚至都没有转身的空间。

　　青春洋溢的人群中，有格格不入的个中年男子。他穿着商务衬衫，被挤得摇摇晃晃，勉强举着手上的摄影机。

　　他是职业网球周刊的记者，井上。一直关注着全国学校的青少年网球，听闻今天是立海大的正选选拔赛，就带相机而来。可他明显低估了立海大网球部部员的热情，如今挤在人群中，无奈地发现自己落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三球场，第四球场外，倒显现出与立海大网球氛围不相符的人影寥寥。道理也很简单，第三球场中，丸井和仁王的水平甩其他选手一大截。第四球场的柳和三年级的佐藤也是如此。“青木悉叶”？是谁？无人在意。

　　这两个球场的选拔赛，从而被部员共同评价为“食之无肉，弃之也不可惜”。

　　能有现在这寥寥几人观看，已经让人有些意外了。

　　“咔哒”，分针走向最高处，四个球场的比赛同时开始。

　　第一球场：切原对木村
　　第二球场：幸村对胜村
　　第三球场：丸井对竹内
　　第四球场：佐藤对青木

　　如出一辙的强者对杂鱼，结局基本不会有任何悬念。大家都有些兴意阑珊，不过还是睁大眼睛认真观察，想要领略强者的实力。

　　佐藤和悉叶站在球网两端握手。

　　场边观者伶仃，安井大喊：“佐藤，好好教训他。”他没有选择去一二球场围观，就是为亲眼目睹这讨人厌的小鬼落败的惨状。

　　佐藤低头和悉叶对视，两人都没有在意场外的声音，佐藤说：“下次凭自己的实力站到这里吧，今天就抱歉了。”

　　悉叶一哂，道：“谢谢学长之前对我的照顾，今天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

　　说完，他握着拍把，走向底线。

　　佐藤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头，心想，算了，我会让网球告诉他，实力的差距。

　　双方相对而立，悉叶发球。

　　悉叶双腿自然分开，身体前倾，将球轻轻抛送至空中。后摆球拍，背部下吊，身体后展如拉紧的长弓，紧接着，箭离弦而出，他以肘为轴，拍头摆向击球点，一气呵成的发力，力量在击球的那一瞬爆发。

　　网球子弹般射出，精准的击中底线。

　　　“15……15比0。”裁判宣布。

　　佐藤僵立原地，仍保持着一开始的接球姿势。冷汗从他额头沁出。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看清球路。

　　场边鸦雀无声，有人用手肘轻轻捣了捣安井，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个球，你……你看清了吗……”

　　安井也心头震颤，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咬紧牙关，冲着场中大喊：“佐藤，你为了这次选拔有多努力，你还记得吗！千万别被一年级的打败啊！！”

　　佐藤闻声一怔，思绪飞远。

　　他一直都是网球部的第九人，徘徊在正选大门之外。立海大的天才们层出不穷，每次他感觉自己要够到那扇门的时候，总会有后来者一个个越过他，轻巧的推开门走入，又笑嘻嘻地将他拒之门外。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天赋，他只有努力、努力、不停的努力。数不清的握把胶带磨损破裂；崩断的球拍线换了又换；家门口的墙壁被日复一日的网球击打凹痕累累。

　　当他看到选拔分组的时候，仿佛看到了那扇大门朝向他缓缓打开，一切的艰难努力都有了归处。

　　我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我不能，不能在这里倒下！

　　他骤然目光凝练，双手握紧了拍把，双膝轻弯，直视前方，在一瞬间调整好状态。

　　悉叶轻轻笑了起来，又将球抛起，再次击出。

　　佐藤神经绷紧，瞳孔中，网球因为极快的速度忽隐忽现。近了，更近了，他瞳孔猛的缩紧。旋身，向右伸拍击打。

　　极速的网球竟被拍头接住，划出一条高高的抛物线。

　　“接住了。”佐藤想要露出笑容，但跳起的人影已经从高处笼罩他，他下意识抬头上望，迎接的却是残忍的扣杀。

　　…………

　　“比赛结束，比分6比0，由青木获胜。”

　　裁判无情地宣判。

　　第四球场死一般的沉寂，只听见对战双方走向网前的脚步声。

　　佐藤紧紧握住悉叶的手，印象中摔倒愣坐在地上的少年形象在这一刻分崩瓦解，吹散于球场灼热的风中。

　　他满脸是汗，面色复杂：“你真厉害，居然隐藏的那么深，大家都被你骗过去了。”

　　悉叶笑了：“佐藤学长你也很厉害啊，我没想到你能接到那一球。”

　　佐藤苦笑一声，松开手，正欲离开，却忍不住道：“你说，努力……真的没用吗？”

　　悉叶闻言一怔，像是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神情变得有些悲伤。

　　“有时候，努力让人苦涩，痛苦，让人看不到结果。”他一字一句斟酌道，“但它的确是在一点一点集聚着力量，等待迸发的一天。”

　　听着他的话，佐藤的神色重新变得坚定，他点点头，向远处走去。在球场的铁丝门前，又重新转过身来，冲着悉叶喊道。

　　“要成为正选啊青木，赢了我就不能输给别人了！”

　　他声音哽咽，能远远望见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银光。

　　悉叶大声回应：“好，一定！”

　　佐藤高举拳头示意，拉开铁丝门离开，背影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