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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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这副画了吗？
他会不会认出来这副画？
他是不是觉得她像个变态？
三个问题萦绕在路遥心头，不断折磨她思绪。
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拧了一下，路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手里只剩下塑料把的家门钥匙。
断了。
她只能敲门。
所幸路航在里面，听到敲门声就来开了门。
路遥随时把包袱放在玄关柜子上，拎着画板进了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热熔胶枪，用网上的教程将断在锁芯里的半截钥匙粘了出来。
收拾完些，便开始思考要去哪里配把新钥匙。
原本她手里有两把，但是给了路航一把，如果要回来就不方便他出门了。
路遥想到自己出摊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个配钥匙的爷爷，于是就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
出摊的时候顺手配一把就好了。
了却一桩心事，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正午，该吃午饭了。
想着爸妈在微信里的交代，她准备中午自己做点吃，拉开冰箱保鲜层，发霉的西红柿水灵灵躺在那里，旁边是一排低卡罐装汽水。
路遥面无表情用指甲捏起西红柿，扔进了岛台旁的垃圾桶。
合上冰箱门，她才猛然意识到，西红柿好端端的放在冰箱里怎么会发霉？
插座插得好好的，总不可能是停电了吧？
路遥抱着无语的心态点进那个被她屏蔽已久的社区物业群，往上翻了几百条，终于翻到昨天下午隔壁宝妈在群里抱怨突然停电的消息。
从几条消息的时间看，昨天这栋楼断电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物业排查了半天，才从监控里查到，抄电表的忘了锁门，被路遥隔壁户的熊孩子溜进电力间拉了整栋楼的电闸。
四！五！个！小！时！
她冰箱下层的一堆冷冻食品，尤其雪糕，八成都不能吃了。
路遥只能疲惫的开始清理冰箱。
路航躺在隔帘里的沙发床上，正一边充电一边打游戏。
他来s市这些天都没连路遥家的WiFi，一直用流量刷视频打游戏，帘子一拉连灯也不开，房子停电了都不知道。
对于这个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堂弟，路遥无话可说，只想赶快把人送走。
放从前她上班的时候，肯定不会让路航住在家里，自掏腰包也得把他送到市卫中心住院，不然万一在她这出点什么事，大伯家又有得闹了。
大伯母给路遥打电话时虽然没明说过，但能听出来，把人送到s市来找路遥，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但路遥现在兜里比脸还干净，连带这个堂弟去做心理咨询的费用都只能靠爸妈接济，自然没有闲钱送他去住院。
大伯母当时阴阳了她两句，很快就被大伯抢过手机骂了一顿，让路遥别跟她一般见识。
但话里话外，还是想让路遥多照顾路航。
路遥怕他去找老爸借钱，只能点头，没想到大伯还是和爸爸说了，老爸二话不说转了路遥几万块钱让她带着弟弟治病。
妈妈还在微信和她抱怨过大伯不懂事。
爸妈心情都不好，于是路遥就更不敢透露自己被前公司欺负的事了，只能骗爸妈说自己一切都好。
冰箱下半层的冻牛排手抓饼几乎都不能吃了，还有一抽屉雪糕，都要扔掉，路遥下楼扔东西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食材扔了大半，做饭肯定是做不成了，路遥在楼下买了两份烩面，喊路航出来吃饭。
两人坐着折叠凳挤在墙角的茶几上吃面，路航吃的快，吃完也不收拾，直接躺回了沙发床，一句话也不和路遥交流。
路遥只能默默收拾好两份垃圾。
她胃病刚好，身体还虚，这么一动就累得面色苍白。
回到卧室，她又瞥见靠在墙上的画板。
他到底看没看到上面的铅笔稿？
路遥画得很粗略，只起了型，人物的面部被留白，唯独半身的服装能看得出特征。
她画得的是他穿风衣那天。
天桥街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穿风衣的多了去了，他就算看到了，也认不出来——吧？
路遥托着脸蹲在墙边，思来想去，还是用橡皮擦掉了部分细节特征，让这副画变得更像网上那种通用模板。
她擦了一半，手又顿住。
说不定他已经看见了，自己再动手改，反而更像欲盖弥彰了。
倒不如大大方方留着，就画他了又能怎样？路遥还画过抢游客面包的麻雀呢！
于是她又动手改了回去，还忍不住增补了几笔发丝，让这副意识流草稿更加具体。
路遥学生时代，美术集训时，就见过很多男女生把喜欢的人画在画板上，当时老师还调侃：
有的同学画得这么抽象，本人来了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还有的同学，把喜欢的人画得这么丑，人家看到了指定会生气。
路遥当时颇看不上这种幼稚的行为，直到今天，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喜欢一个人就像咳嗽一样，是藏不住、无法克制的。
她自欺欺人留在医院病房的那一串号码，于他而言，应该就如大街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样，不会让他驻足。
甚至他可能都不会发现。
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去思考那段数字的含义，更别说试图联系。
路遥明白，只有自己主动，才有可能让这段关系再近一点。
可她偏偏怂得很，只知道一味的后退、躲避，更遑论去主动追求一个人了。
而且，他看起来那么优秀，肯定也不缺人追。至少路遥在他旁边摆摊时，见识过好多小姐姐来找他搭讪。
蹲久了的双腿有些麻，路遥站起身时只能按着靠在墙上的画板，食指不小心扎了根木刺进去，有些痛。
她尝试挤出来，指尖充血通红，木刺仍旧坚/挺的留在肉里，伤口小的几乎看不到。
没有办法，只能用针挑。
路遥从抽屉里翻出一盒一次性痘痘针，忍着痛挑出木刺，指尖顿时流出一道血。
她贴了片创可贴，等她不再因为这副画犯怂、终于肯出摊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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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景白今天破天荒的大半天没来，旁边少了个冷着脸贴膜的帅哥，路遥还有些不习惯。
今天又是周末，长街尽头的游乐园售票口排了长队，有等得不耐的，就找了黄牛代排，在商业街一边逛一边等。
路遥刚画完上一幅，新客人刚坐下就又突然“腾”地站起来，带倒了凳子。
路遥抬眸，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对方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抬脚踩在凳子上，讥讽道：“路遥，你辞职之后混得这么惨了？都出来摆地摊了？！”
“佳慧认识她？”郑佳慧身后的男人殷勤问。
郑佳慧怪声怪气地说：“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我爸公司以前的一个员工，混不下去就自己卷铺盖滚了。”
“我说呢，大老远看见她就觉得这人心术不正，原来就是她啊。”男人看着路遥的脸，吞了吞口水，又不得不顺着郑佳慧的话哄她：“还是你长得更漂亮。”
话虽然这么说，他目光却是止不住的往路遥身上瞟。
路遥沉默的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语气平淡，“你们要聊天去别处，别在这挡着我做生意？”
郑佳慧哪容得了她这般态度，立即毛了，用力把包摔在她摊位上，指着沾了颜料的包蛮横道：“我的包脏了，你给我擦干净。”
她的包是鸵鸟皮，脏了污了非常不好清理，明摆着是在为难路遥。
路遥不为所动，郑佳慧更加不满，动了想要掀摊子的念头，被掀过一次的路遥一秒识破，指着旁边水泥柱子上的摄像头警告她：“这里发生了什么都拍得清清楚楚，如果郑小姐再继续影响我做生意，我就要报警了。”
“你敢！”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找工作已经威胁不到我了。”路遥语气坚定。
她现在摆地摊，郑鑫再有能耐，也不能雇人砸了她的摊，又不是黑/老/大。
郑佳慧气得直跺脚，她旁边的男人一边哄一边对着路遥脱口而出一串黄谣：“出来卖的还这么嚣张，郑叔念旧情不收拾你，我们佳慧可不念，你破坏别人家庭的事都还没和你算账呢！”
原本怕事的路人一听说这边在打小三，立马乌泱泱围了过来。
“你别胡说，我没有做过那种事！”
路遥是泪失禁体质，被人大声吼了，只能一边抹泪一边辩解，气势已然落了下风。
“你要不要脸啊路遥，勾引我爸那一把年纪的人！”郑佳慧也附和道。
路人对着路遥指指点点，她着急解释，嗓门却终究没有一群人那么大。
街道管理员带着民警过来的时候，路遥被围着指指点点，狼狈不堪。
执勤警员一过来，围观人群顿时一哄而散，剩下几个好事的，还有挑事的郑佳慧。
那民警出示了下证件，问：“你是路遥吗？”
“我是。”她带着泣音抬头。
民警看到她的长相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浦新区商场前段时间发生盗窃，麻烦您跟我去一趟派出所举证。”
“原来你不止偷人，还偷别的啊～”郑佳慧顿时更加来劲了，盛气凌人叉着腿，自上而下扫视着她，“我就说嘛，你这种人，就算我不针对你，迟早也会被开除！”
路遥也不清楚状况，闻言只能苍白的反驳：“你不要空口无凭污蔑人，我没有偷东西，更没有和你爸有过什么，一直都是他单方面骚扰我！”
“你闭嘴！”郑佳慧显然清楚郑鑫是什么货色，被她这么直白的点破，只能更变本加厉的言语羞辱：“你自己不要脸，别人还要呢！”
男警察当然不可能干看着她们吵，立即出言制止：“举证不是逮捕，嫌疑人不是她，请这位女士不要传谣，不然就要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了。”
对上帽子叔叔，郑佳慧这才不服气的闭上嘴，她身旁的青年又是一阵耐心哄劝，态度极尽卑微。
路遥一秒也不想看郑大小姐和她的新舔狗，收拾了摊位上的狼藉，跟着警察上了车。
在派出所见到那个意想不到的人的时候，路遥眼眶周围一圈红还没消，看得出来刚哭过。
喻景白已经是第三次见她哭，一次是被咸猪手占便宜、一次是被无赖大妈碰瓷、还有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
他从未见过这么爱哭的人，按理说应该会讨厌，但她哪怕是哭，也很漂亮。
喻景白总能替自己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不讨厌她。
路遥在他旁边拉开的凳子坐下，值班的男警察见她情绪不稳定，就主动出去，换了个女警进来继续。
“你别紧张，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还记不记前几天在浦新立交桥那边的商场外面丢过一个包？”
戴着手套的女警拎上来一只被割断带子的帆布包，路遥点点头：“是我的包，不过不是丢的，是被抢的。”
女警把包递给她：“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路遥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
她翻了翻包，里面的硬币纸巾和坏掉的手机都在，并没有丢什么东西。
“没有。”于是她说。
女警又问了一遍：“没有财物失窃吗？”
路遥窘迫，从这只印着超市大减价宣传标语的帆布包里倒出来几个钢镚，“只有这几块钱，都在这里了。”
她身旁的喻景白漏出一声低笑。
路遥尴尬得要死，丝毫没有找回包的喜悦。
超市促销送的包，她有好多呢！
到底谁这么无聊报的警啊！
“挺好，看来那天只有我倒霉了。”喻景白戏谑道。
路遥：“啊？你也——”
“路小姐这顿饭还挺贵，折进去我一支表。”
手表——路遥顿时头皮发麻。
她一个普通社畜戴的表都不便宜，眼前这个大少爷，根本不敢想！
“多少钱？”路遥颤声问。
“一百多。”
“这个单位是？”
“万。”
路遥不敢再问下去了。
喻景白见状，轻哂：“你是不是又要哭了？”
“把我卖了都赔不起！”路遥趴在桌上捂脸。
“没说让你赔。”喻景白语气平静，丝毫听不出崩溃，就好像丢了价值七位数手表的人不是他似的。
眼看着他们坐在这就要聊起来，女警轻咳了声，对两人道：“你们可以回去了，手表的事，等有消息我们会再联系喻先生。”
喻景白颔首，问路遥：“要我送你吗？”
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路遥。
以往都是他来做决定，这次他想看看，她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心思？
路遥顿默片刻，说：“要。”
喻景白勾唇，指节勾着新车钥匙，心情愉悦地绕在指尖转了两圈。
除了警局大门，路遥看见他抬起车钥匙对着路边停车位的一辆黑色商务车按了下。
即便她不懂车，也认得车前盖上显眼的小金人立标。
这是路遥见过的他换的第四辆车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的车是一次性的吗？”
喻景白听到了，转身顿住脚步，“倒也还没那么奢侈，上次那台路上刮了，送去国外补漆。”
助理接到警局电话，听说他那块表被那扒手放进了路遥包里，喻景白就猜到今天会在这见到她，故意开了辆高调的车亲自过来。
他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总会有傻逼喜欢在女人面前显摆财力。
现在他就是这个傻逼。
路遥没想他耳朵这么尖，会听到自己的吐槽，兀自闭嘴，正准备按照这人的习惯上副驾，就见喻景白皱眉道：“坐后面。”
他难得心甘情愿当一回司机。
路遥不知道这位少爷抽的哪门子风，为了不惹恼他，只能照做。
她习惯性去车尾拉门，摸了半天没摸到把手，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劳斯莱斯是对开门。
喻景白走到旁边帮她拉开门，好整以暇道：“上去吧。”
“谢谢！”路遥尴尬的爬上去。
她够不到关门，也找不到关门按钮，喻景白只得从外帮她关上门，车窗遮光帘同时自动合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蹭这人的豪车了，但路遥还是格外拘谨。
为了不再人面前暴露自己都没见识，路遥上车后强迫自己目视前方，但没多久，她就忍不住悄悄抬眼看车顶的星星点点。
她的一切小动作，被喻景白透过后视镜尽收眼底。
喻景白以为这一次她的话会多一些，然而并没有。路遥一路全程没有张口，偶尔摆弄手机回个消息，大部分时间都在仰头看这辆车星空顶。
车内饰颜色死板的与4s店的样板车没什么两样，喻景白觉得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他能从手机映照在她脸上的光看出那大概是微信页面，心里又略微有些不爽，甚至卑劣到想偷调出车内监控看她到底在回谁的消息。
但他自制力一向很强，微信消息这么私人的东西，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别看为妙。
能让她主动递给自己看，才是本事。
路遥租的青年公寓地段很不错，离商场医院都不算远，坐地铁也能直达机场，交通四通八达，唯独房子有些旧、安保太差。
喻景白能看出来，她在s市庞大的社畜群体中，应该属于混的还不错的那一类。
至于为什么会辞职出来摆地摊，喻景白想，大概是工作让她有些不开心吧。
到了公寓区附近，保安只是扫了一眼车子，什么都没问，就直接抬了杆，车子畅通无阻的驶入，停在了路遥居住的公寓楼前。
她下车，刚想趁此机会问喻景白联系方式，就见这人降下车窗，状似随意地问道：“不请我上楼坐坐吗？”
“可是——”堂弟还在家。
路遥“可是”了一半，话咽回喉咙，弱弱地问他:“你不嫌乱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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