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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大年十五 扬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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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灵雷霆火炮追上去后,所言君子动口不动手,误会在他的解释之下很快就解开了。
误会解开,老板却是伤心不已,抱猫而泣,心里实在舍不得玉葫芦,那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尽往翁卯卯的角上滴:“真、真的是你师父养的猫吗?”
“真的啊,我又不是江湖骗子。”知灵好说歹说了两三刻,老板还是未能真正死心,他纳闷不已,这翁卯卯不就是比寻常的猫儿多了一只角,哪能可爱到让人发痴发癫的。
为此,老板解释里:“小道士,你不懂啊,玉葫芦是我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猫儿了,尤其是这双眼,教我逢上,一颗心儿就陷了进去,出都出不来,呜呜,愿为其做牛做马。”
“是翁卯卯,不是玉葫芦。”什么玉葫芦,如此文雅的名字可不适合翁卯卯这只懒惰又能吃的年兽,知灵纠正老板对翁卯卯的叫法。
“呜呜呜,卯卯,这么可爱怎么取两个凶字为名字呢?还是玉葫芦好,你说对吧?玉葫芦。”老板将翁卯卯举高,仰看它那粉团一样的面容,听她那声软乎乎的叫声,想到即将分开,心痛若刀割,眼泪再度流下,上气不接下气的,比江砚书还伤心几倍。
“好了好了,莫要再哭了,再哭她也得跟着我们启程了。”知灵趁机抱过翁卯卯,转身就要走。
知灵要走,老板擦干泪眼,忽然出声:“小道士,你等等。”
受叫,知灵警惕地看着老板:“怎么?你、你还不死心?”
“不是啊。”老板拿出针线与布料,要给翁卯卯做暖耳,“你们吃过午饭再离开吧,让我给玉葫芦做对暖耳,这天气太冷了,不要冻着它了。”
“唉。”看着泪眼汪汪的老板,知灵无法拒绝他的请求,说句自己就住在对面的客馆里,就抱着翁卯卯走了。
江砚书被两名弟子一步一步掖着回到客馆,一回客馆,看到知灵抱着日思夜想的猫儿安然回来,他喜极而泣,和哥哥翁御一样,抱着她左看右看,查看有无创伤,反复查了好几遍,一点创痕也无,才定下心来。
检查之际,知灵把翁卯卯昨日里所遇到的事情与江砚书说:“啧,说到底,就是贪吃惹来的麻烦,翁卯卯,你能不能管住嘴?别什么都往嘴里吃。”
“可是猫酒真的很好喝。”翁卯卯咂咂嘴回味猫酒之甜,“道长,卯卯还想喝。”
“得了,你装猫装上瘾了,没点廉耻。”知灵对翁卯卯如今的行为无言以对,想薄责她一下,又是不能够的,她在天上是一只没了王的蜜蜂,就算做错了事儿,翁御照样对她宠爱有加,她的话眼里也曾透露过,翁家积祖只得了一只牝兽,也就是翁卯卯自己,自然从不受斥责的,而在人间里有师父这么一个为爱发痴的人护着,除了鞭炮,她哪里怕什么斥责,只怕说了,下一回变本加厉做出无理的事情来。
“喝猫酒,又不伤天理。”翁卯卯鼓腮颊,不满知灵所言,“我装猫儿又怎么了,有的人还装狗呢,道长,知灵哈我,他哈我,他竟然哈一只猫!”
一言不投,转头就告状去了,还是不和她争这个话差了,反正有理也争不过。
年兽,再可爱再温驯,骨子里总是有些许坏的,知灵默默闭上了嘴。
刚检查讫的江砚书忽然眉头皱起,问知灵:“诶,那三只崽呢,怎么没有带回来?”
“啊,为什么要带回来?”知灵云里雾里,“师父,你想养猫崽吗?”
“那是她昨日生的崽子啊。”翁卯卯第二次平安回来,江砚书彻底接受了翁卯卯生下三只崽的事情了。
四条腿的崽子,一眨眼就长大,也就累个百日,这点累都不能承受,那他当真是不成人耶了。
“啊,真是我生的?”翁卯卯自己也不知道那三只崽子是不是从自己的肚皮里出来的,可江砚书这么说了,那崽子十有八九是自己的了,啧,转眼当阿娘,她没有一个准备,当阿娘的感觉怪异极了。
“啊?”在场之人,闻此言,个个惊讶,知灵一脸忧愁地看着江砚书,“师父,您是被冻傻了吧?那是老板自己养的崽子,再说了,就算是她生的,才一夜,就睁开了眼,四肢利索,跑跳无碍,可是怪物了。”
“……”在雪地上爬行哭泣时江砚书未觉得伤脸,但现在江砚书的脸上飞过一阵红烫,烫得耳朵有斤两沉重。
“一夜未睡之人,难免有些痴呆,我去榻里还惺还惺,等老板送来暖耳……无名再启程吧。”是气昏了头而丧失了学识的,江砚书深呼吸一口气,决定以后不能随便动意了,要不然只会闹出更多笑话,叫人的脸上磨不开。
江砚书随便找个借口挽回所剩不多的颜面,而后单手抱着翁卯卯,另一只手揉着隐隐有肿胀感的太阳穴,一步快一步慢,燥不搭地回了自己屋里。
进到屋内,江砚书忽如蔫瓜,脑袋耷拉,沾枕就睡,而翁卯卯虽然睡了一夜,但是因为吃醉酒而睡,气氛安静下来,她的困意横生,趴在江砚书的肚皮上呼呼大睡。
睡有半个时辰,老板将缝制好的暖耳亲自送了过来,东西送来了,人却不走,说什么都要看一眼带着暖耳的玉葫芦:“我就看一眼。”
“你们这群爱猫人,忒会麻烦人。”口中说的爱猫人,当然也包括江砚书,知灵烦躁无奈,过了一刻才去把人叫醒。
但江砚书早在一刻之前便醒了,这一觉睡得格外酣甜,醒来后精神开爽,翁卯卯以本形入睡,而在睡梦中变为了人形,睁开睡眼,就见睡容可爱人儿,半边脸亲密地偎在自己的肚皮上,登时是心里燥,肚皮热,喉咙渴,不敢乱动,思淫思在最紧要时,恰好翁卯卯这时候也醒来,他迷迷糊糊之中脱口一句:“卯卯,你想双、双修吗?”
翁卯卯也是迷迷糊糊回答了一句想。
话刚回完,嘴巴还没合上,人就被江砚书眠倒在榻里。
但一回双修,身心还未得趣呢,知灵就来打扰了,把一扇门敲得乱响:“师父师父,您醒了否?那老板已经来了。”
在兴头上被人打扰了,饶是江砚书的兴致浓厚,还能战个三回,也不能随心所欲,说声稍等,等知灵的脚步声消失,便举胯刺几刺,匆匆结束了这一场欢。
结束后清理黏糊的身子,心情平复下来后,江砚书才一身清爽,不紧不慢地抱着翁卯卯去找老板。
那老板和知灵大眼瞪小眼,瞪了近半个时辰,才等到他心心念念的玉葫芦。
一见玉葫芦,老板嘴巴咧,眼儿眯,声音柔细,辞色温和,好似在对孩童说话一般:“半日不见,玉葫芦又可爱了许多。”
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三只小暖耳,在翁卯卯面前晃了晃,然后轻轻地给两只耳朵套上。
暖耳的大小做得刚刚好,两根绳子绕到后方松松一绑,便不会轻易掉落下来了。
除了暖耳,老板还掏出了一袋子新鲜的肉脯和一包口感细腻的猫粮,通通交到江砚书手上,趁着江砚书手上忙乱时,他一把抱过翁卯卯:“路上吃,都是极新鲜的肉做的,玉葫芦啊玉葫芦,你能不能每年都路过我这儿?呜呜呜呜呜呜,想着日后见不到你,忽然觉得这日子无望也,呜呜呜呜,今生能遇见玉葫芦,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
老板边哭边说,说了一刻,总不离可爱二字。
这爱猫之人的伤心,江砚书能感受得到,虽然翁卯卯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心里醋着,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在老板的眼里只是一只可爱无害的猫儿。
等老板哭够了、说够了,江砚书才启程。
再往前走上一个时辰就能到扬州了,但过于喜爱翁卯卯的老板,说要亲自送别玉葫芦,送了一亭又一亭,恨不能跟着他们一起走,每回都说着再送一亭就回去,然而到了下一亭,嘴上说着要回去,却在他们走不过十武时又褰裳追来。
反反复复,只说差点送到扬州去了,一路上翁卯卯不敢说话,一会儿在江砚书怀里,一会儿在老板的怀里,四肢缩起,不敢有其它动作,心里憋得慌,好在突然知灵来了一句:“老板,你家中那三只猫儿应该饿了吧。”
“啊,我差些忘了。”老板想起家中的猫崽子,心里再不舍,也不能在此道别,他一下一下摸着翁卯卯的头,眼里泪光闪闪,“明年如果路过我的村子,就来寻我,可好?”
一个大男人,说话的声音带上了悲凉的哭腔,翁卯卯听着鼻头一酸,也是伤感,延长一截脖颈,脸颊在老板的手上蹭了一下,当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得了回应,老板强装微笑,忍住眼泪,最后吸了吸鼻子,转头一溜烟儿跑了,脚下是没过脚踝的冰雪,跑动起来,十分受阻,但他依旧健步如飞。
可是啊,那眼泪还是没有忍住,跑到一半,他就放声大哭,边哭边跑,哭声在旷地里环绕,那光景何其悲凉啊,江砚书听着鼻头也酸了。
“你一定要回来啊,我会一直等你的。”老板没有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人渐渐跑远,直到消失不见。
“明年,我让哥哥来这儿吧。”翁卯卯眼皮垂垂的,心里有了打算。
“唉,你啊,真是到处留情,罢了,谁让你这么可爱。”说着,江砚书抱着她,一刻未停,走上半个时辰,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扬州。
既然来了扬州,得先让翁御知道这件事才是,所以双脚刚踏进扬州城,江砚书便问翁卯卯:“你哥哥是在何处?”
“嗯……先去东关街吧,去东关街到柳惊香鱼铺。”其实翁卯卯也不知道翁御在何处,但她知道,狐狸精在哪儿,就在东关街上。
柳惊香鱼铺,这名字听着奇怪,不过奇怪也罢,反正是吃鱼的,翁卯卯应当是肚子饿了,江砚书在心里琢磨一通,才移步前行。
一行人刚到扬州,人生地不熟,走错了许多路,但俗话说路生在嘴边,且那柳惊香鱼铺在东关街上颇有点名声,随便问一个人都能知道在何处,于是一路问一路走,又走了三刻,拐了个弯后终于看到了一面写着“食鱼柳惊”,随风轻轻飘动的鱼形幌子。
幌子下垂了三条珍珠串成的流苏,每一颗珍珠,都圆润晶莹,瞧着价值不菲。
香鱼铺的对面,是一家美人胭脂铺,这名字取得好,不过店铺没有开。
“啊,应当是那里了,道长,我们快些去,把蛋送给秃狐狸,顺便在哪儿吃晚饭吧。”找到母鸡仙子口里说的住处,而且从住处里不断飘出一阵油香,翁卯卯脸上泌着兴奋之色,肚子唱起了空城计,嫌江砚书两条腿走得慢,挣扎一下,跳到地上,摇着尾巴朝着香鱼铺跑去。
脚下跑得太快,角上的暖耳掉了也不知。
江砚书加紧步子去追,眼不眨,注意着翁卯卯的行动,只见她刚进到铺里,不到一个呼吸间,铺里跑出来一位身穿粉袄黄裙,手里拿着铲子的姑娘,她和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乱窜:“啊……爹爹、阿娘,快救救姝儿,快救救姝儿,长了角的小九姑回来找姝儿报仇了!啊啊啊啊啊!鱼蛋哥哥,你也来救救姝儿啊。”
人跑出来后,两只鱼鹰扑腾着翅膀也跑了出来,和姑娘一起在街上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