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阳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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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弦收工回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冰箱里还放着中午吃剩的菜，可他却没有心情拿出来翻炒一下，吃上个晚饭。
昨日将自己留用的旧自行车卖给老伯后，他本以为这个小插曲就过去了。可没想到的是，今天才刚打开铺子没多久，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店里。
“老板，我们想买二手自行车。”都是些与那位老伯年纪相仿的叔叔婶婶。
“对，要和昨天阿雷买的那辆差不多，价钱呀质量呀都得一样。”另一个人补充道。
许弦无奈地扶额，敢情是组队上这薅羊毛来了。
“不好意思，昨天卖出去的已经是最后一辆了，这里的都是新款自行车，您看有没有需要？”他还是客客气气地回了话。
“怎么会这么巧，今天就全卖完了，你是欺负我们没见识，偷偷藏起来了吧？”一位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叔叔用眼神扫了一眼店里，然后面色不善地望向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年轻人。
“对呀，除非你让我们看看仓库，”有个身形瘦小的伯伯趁许弦不注意，似乎想闯进后头的仓库。
他脸上终于浮现些许愠怒，好不容易阻止了这群快要闹起来的客人，走到柜台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熟练地操作着电脑。
“行吧行吧，想要买可以，不过购买前每人都需要填写一份打折申请表。您看，我们是小本生意嘛，搞优惠活动还是需要有条件的。”
他把打印好的一沓表格递给这些人，露出礼貌的营业笑容。
“我看看，要填写姓名，性别，籍贯，身高，教育信息，还有10000字以上的砍价理由？20000字以上悲惨的人生经历？…要求情感真挚，不得弄虚作假，全部需要手写…必须在1小时内填写完成并提交，否则申请失效。”
“胡扯，我不填，昨天阿雷也没跟我们说要填这玩意，你别想忽悠我们。”几张薄薄的纸张被摔回许弦面前。
“什么？昨天的客人没有填写？肯定是我手下员工的疏忽，等他回来我就把他炒了。”用力拍了一下柜台，他状似恼怒地说道，将无情苛刻员工的刻薄老板形象演绎出来。
纠缠了一会儿，终于把这群不依不挠的客人送出去，他苦笑了一声：“还好小王出去送货了，不然看到这场景，肯定又得念叨我了，真的是好心办坏事呀。”
一整天心情都有点郁闷，倒了一杯茶走到阳台，却看到邻居姑娘正慵懒地在边吹晚风边玩手机。穿着一身宽松的棉质睡衣，上面印着彩色小狗图案，将她显得愈发可爱。
“许弦晚上好呀，吃过晚饭了吗？”察觉到邻居出现，梁桐玉冲他偏头而笑，一双笑眼看得他心里柔软，郁结之气都散去了不少。
转身回屋里拿个巧克力口味的五羊甜筒出来，他将冰淇淋上面的纸撕掉，边吃边和她聊着今天发生的事。
却见邻居姑娘眼神飘向他手上的甜筒，圆圆的眼睛里全是馋意，浅浅哀求：“我也想……”
“不，你不想。”许弦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请求。
治疗期间需要尽量少吃生冷食物，许弦严格遵照着忌口清单，不让她满足这种口腹之欲。
是的，她不能吃。梁桐玉哀怨得把脸都鼓成了河豚。
风过林梢，江边的霓虹灯摇曳着，光影将夜色浸染了。
静静听完他的诉说，邻居姑娘为他打抱不平：“你明明是做好事，却差点被薅羊毛，这些人怎么这样呀？”
“也不知道这好事是不是做对了？”许弦语气带着些许苦涩。这些年的日子里，只要碰上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他都选择了能帮则帮。
本来亦不求回报，可时常发现自己的善意被消耗，心里总归会有些难过。
歪着脑袋盯了他一小会，梁桐玉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做了件小小的好事，只是把老人家搀扶回到病房，却意外地从此由一个健健康康无病无痛的人，变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想到了这里，她摇晃着两条细腿，沉默了下来，一丝淡淡的惆怅与迷惘萦绕在两个年轻人之间。
“那个，你觉得你在帮了那个阿伯的时候，心里开不开心呀？”邻居姑娘软软的嗓音传进许弦的耳朵里。
“是挺开心的，还和咚咚咚分享了呢。”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梁桐玉脚下的小狗汪汪叫了一声。
“那就可以了，”她坐直腰杆，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能让漫天星辰一霎间都失了色：“我们也没办法预料后面会发生什么，但当时做完好事后拥有的那种满足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曾经拥有过，把这种感觉保留在心里，那就足够了。”她突然释然了，不再耿耿于怀往昔发生的事情。
“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许弦把最后一口甜筒吃完，顺手把纸屑扔进了垃圾桶。
邻居姑娘却又继续说了：“不过，咱也不能滥好心，该有的底线和原则还是得有，就像你今天摆出的打折申请吧，干得漂亮。”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隔着两道阳台的栏杆，他们闲聊着家常，时间慢慢流淌着，却不会觉得浪费。
梁桐玉发现，自从生病以来，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开始有空思考这漫无边际的人生。这种体验并不糟糕，虽说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尚不明朗，可她也少了些彷徨的思绪了。
“稍等，我接个电话，”许弦拿起手机接通起来：“嗯”，“好的”，“明天一定准时到”……
“参加高中班长婚礼，明天要彩排呢。”挂断后，他和梁桐玉说了声。
“所以你是要当伴郎是吗！”脑海里浮现那天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眼神都发亮了起来。
“记得拍照片，照片照片！”她认真地提醒着。
“嗯，一定记得。”许弦含笑望着正兴致勃勃的邻居姑娘：“那我先去洗漱了，你记得早点休息，千万千万不要熬夜，”特意强调了一句。
“晚安啦——”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凉风习习，夜色如霜，又是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阳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