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报恩》梅花雀

2、第 2 章

　　沈秀听到一声厚重的落地声，探出脑袋一瞧，这不是白天才给他送过豆干的局长，这就又回来了？
　　“胖橘，”沈秀向它招手，它那么聪明，肯定能理解。
　　可局长没理他，甩甩尾巴，一个蓄力，跳上了沈秀的床，在床上踱了两步，如同巡视领地那般，还未找到舒心的睡觉地点，就被一双手抱了下来。
　　“你还没洗澡，”沈秀将它抱到浴室，局长没跑，这倒是令沈秀惊奇。
　　他给局长放了一盆温水，将猫放进盆里，它也没跑，许是先前建立的信任，洗澡的过程中，它也没挠沈秀。
　　沈秀越看越喜欢，生出了想要将它扣下，养在宿舍的想法。
　　“得先给你取个名字，”沈秀将局长从盆里抱出，给它吹毛。
　　沈秀看它毛色金黄，这一片金黄的毛又像嵌在雪白的蛋白里，他灵机一动，“叫你荷包蛋怎么样？”
　　局长仰起脑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任由沈秀给它挠下巴。
　　局长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荷包蛋。
　　荷包蛋兼局长同志吹干毛，重新巡视领地，在床中央躺下，等沈秀爬上床，它又横成一条，将窄床一截为二。
　　“荷包蛋同志，你得给我挪个地儿。”
　　局长掀起眼皮，却根本不动，专等着沈秀将它挪开，然后等沈秀躺下，局长又悠然踱到了他的脑袋边上，团成一团，脑袋搁在枕头上。
　　等沈秀起来，局长已经不见了，沈秀觉得很可惜，那真是一只相当聪明的猫，可越聪明的，也越爱自由吧。
　　被沈秀误解为热爱自由的局长同志此刻正在隔壁，吃着猫粮。
　　“局长，你昨晚去哪了？”安幼竹见它吃完，摸摸它的脑袋，局长也很配合地蹭着他的手心。
　　“局长要是成精了，就能回答你，”王蒙道。
　　赵子易道，“它会不会去社交了？”
　　王蒙不屑道，“它都嘎了蛋，社哪门子的交？”
　　赵子易，“没蛋就没有社交需求了？”
　　王蒙，“它是只猫，又不是人。”
　　安幼竹打断他们两个，“你们够了，别当着猫的面提它的伤心事。”
　　王蒙道，“你带它去嘎的蛋，现在倒说起我们来了？”
　　安幼竹，“…”
　　他就静静地摸猫，其他的什么也不说。
　　过了两天，沈秀又见到了局长，它嘴巴里叼着一个塑料包装袋，里头是一个小面包，沈秀知道，这是局长感谢他留宿的回礼。
　　“真是懂事的荷包蛋，住我这怎么样？包吃包住，还包洗澡，按摩。”
　　可惜局长还是走了。
　　隔壁，当王蒙想吃东西的时候，摸了一下，摸空了，他又摸一下，摸到了一包泡面，“不对啊，我记得有一包小面包还没吃掉，老一，是不是你吃了我的小面包？”
　　焦杰道，“谁没事吃你的东西。”
　　“你怀疑我吃了你的豆干，所以你吃了我的面包。”
　　“没有的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小气，但幼稚。”
　　“你诬陷好人。”
　　赵子易从手机上移开目光，“好了，别吵了，或许是你们自己吃的，却不记得了，就这么点小事，还吵个没完。”
　　两人冷静下来，觉得不该为这么点东西吵架，但王蒙还是不服气，“我没吃，它就是没了。”
　　赵子易道，“那你上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时候？”
　　王蒙答，“昨天晚上。”
　　“会不会是你半夜起来吃掉了，却不记得了？”
　　“不可能，我没起床。”
　　“那老鼠吃掉了。”
　　“要是有这种老鼠，它为什么不偷香肠，反而偷面包？”
　　焦杰也道，“是啊，我的豆干还是麻辣味的，这老鼠口味挺重的。”
　　赵子易继续转移注意力，“那是局长偷走的？”
　　“更不可能，”焦杰道，“局长不能吃辣，它偷这些东西干什么？再说老四喂得好着呢，它又不缺吃的。”
　　事情最终还是结束在了这场短暂的谈话中，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没有再发生类似的失窃事件，他们也就忘了。
　　而隔壁的沈秀也很久没有见到局长了，他在路边投喂猫咪，有几只很亲人，沈秀想将它们带回去，却没一只像局长那样镇定的，抱到半途，猫就受惊逃跑。
　　它大概是真的回到了属于它的天地里，沈秀颇为遗憾，这么好的猫，实在难得，想养的念头止不住往外生发，挠得心痒痒的。
　　但有一天，局长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沈秀面前，它匆匆而过，钻进了一个礼堂里，沈秀也跟着进去，若换成人，他这行为属实变态，现在变成了猫，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他进了礼堂，立刻被人拦住了，说是要登记姓名和学院信息，沈秀看也不看就填了，一进去，却发现大家端端正正坐着，他这一进去，就很显眼了。
　　“快坐下，你挡到我了。”
　　沈秀被人拉到了一个空座上，他才发现这里正在演出戏剧。
　　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雷雨？
　　都不是，台上的人看上去有种纤细动人的美，像是未染尘埃的白玫瑰，沾着清晨的露水，折射出无法言说的美。
　　他在与人交谈，交谈的亨利勋爵在教授那套享乐主义的人生哲学，亨利勋爵才该是此刻的焦点，他的话漂亮又狡猾，引着这个单纯的年轻人堕落，但观众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主角身上移开。
　　沈秀本来是来找猫的，可他此刻却和其他观众一样，盯着这个被引诱的少年，想看他会怎么做。
　　少年一步步走向亨利勋爵描绘的景象，画家给他画了一幅画，承担了他的年老，他的卑鄙，他的不堪，他是美丽的，充满魅力的，可画中的他丑陋不堪，最终，他毁了这幅丑陋的画，可他毁掉的是自己，画中的他依旧美丽，而他被刀子刺中，躺在地上。
　　戏剧结束，满场掌声。
　　沈秀已经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很想知道演出主角的人是谁，他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出色的演员了？而且他好漂亮。
　　沈秀对漂亮的事物没有抵抗力，皮毛顺滑的猫咪很漂亮，他想养，色彩绚丽的肥啾很漂亮，他也想养，但是很漂亮的人，他不能养。
　　一想到他不能养，他感到无比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