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海棠红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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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赤罗快步到越朝身旁，低声问道：“有见到我的佩剑和符纸袋吗？”
越朝摇了摇豹脑袋。
“稍后看状况，我拖住他，趁机你抓紧去寻。没有法器与符箓，我胜算极低。”海赤罗顿了顿：“若是我拖不住，你便早些逃吧。”
越朝抬头看了眼不语和尚。
清风月明，身穿僧服的不语和尚半披着金红袈裟，偏袒的右肩隐可见刺青的痕迹。他打扮的如同寺庙般宝相庄严，即便翻越院墙时，脸上还犹挂着慈和悲悯的微笑。
如同，纸扎人被涂绘的笑容一般。
被定身的明娘骨碌碌的转动眼珠，见鹏鸟跃起般的不语和尚，满目尽是欣喜和求助，喉咙发出急切的呜咽声。
“是小僧招待不周，还是这些善男信女怠慢了道兄，道兄怎么又想走了？”
不语和尚认真打量越朝，见她浑身没有灵气亦没有妖气，笑容便加深了三分。
和尚修的定光欢喜禅功，其主要特征便是以自身佛功融汇女子真阴。功法带来的特点，使得他即便是体态肌肉好比武僧，浑身肌肤却白皙晶莹。
被不语和尚以安济坊百姓性命要挟，被迫沦为阶下囚的海赤罗，忍不住厌恶的叱道：“虚伪！下作！”
“比起我师兄，小僧这点只能算微末计量。”
不语和尚淡然浅笑，不管求助的明娘，慢条斯理的整理绑腿。他扶正挪匀绑腿中的铁条，原地踢击两次，带出呼啸的风声。
从被吓破胆的善男子背上下来，越朝的利爪弹出肉垫。
猛然！
一僧一道一豹近乎同时动了起来！
僧道不约而同的扑向被海赤罗丢弃的莲花杵法器，越朝则扑向了不语和尚。
余光瞥见海赤罗的方向，越朝一愣，随即加速扑向不语和尚。与之前的攻击姿态不同，她这次主要是以拦截为主了。
虽然莲花杵距离不语和尚更近，但有越朝配合，还是海赤罗先拿到了莲花杵。
莲花杵到手，海赤罗并无半分喜色。
黑紫相间的莲花杵类似海星般略有硬度的软体，莲芯中时不时喷吐出软糯旃檀的雾气。海赤罗转握为捏，仅凭两个指尖夹住莲花杵，脸上的嫌恶已化为实质。
法器被夺，不语和尚流露急切之色。
他腿鞭呼啸出劲风，携带着铁条的绑腿重重击打到越朝身上。
豹形态本就不以防御为长，为了阻碍不语和尚硬吃了半套连环腿的越朝，拼着受伤抢攻。趁他躲避，她快速切回暗夜精灵形态又化为巨熊趴伏在地。
德鲁伊，本身需要暗夜精灵中转。不能从豹形态直接切换成熊形态。
这也算是德鲁伊职业的一大弱点。
不语和尚却是不知，未曾见过即豹又熊的妖怪，他惊诧之下错过了稍纵即逝的机会。等越朝化作防御卓绝的金棕巨熊，他再踢击鞭腿，已无关痛痒了。
海赤罗观察了片刻，扬声道：“欢喜禅功本不为战而生，后世人便想出了以法器为补，现在他法器在我手中，仅凭些许外门的硬功奈何不得‘皮糙肉厚’的你。”
“皮糙肉厚”被海赤罗加了重音。
相处数日，了解越朝手段的他同样在暗示，光有皮糙肉厚优点的巨熊形态最多维持僵持平局。
对付没有法器只凭硬功的半吊子和尚还行，若和尚出了其他幺蛾子，必败无疑。
这就是海赤罗先抢不语和尚法器莲花杵的原因。
道士没法器和擅长的符箓，和尚也拿不到法器。
这很公平。
不语和尚摸清了海赤罗仅擅长剑法，不擅长赤手空拳的硬功 ，自认为皮鼓压制了宝剑和符箓，莲花杵封住道家真气，就能稳稳拿捏住道士。他却没料到，半途冒出个似兽非人的越朝来救人。
他失了法器又被越朝缠住，一时竟失了镇定自若的笑。
虽与最初商量的方案不同，可越朝见她拖住不语和尚，海赤罗还磨磨叽叽不肯走，不由催促低吼——以人的心态来说，变成动物吼叫欢快，无疑有些羞耻。
所以越朝变身后，向来比较沉默。
胡道人甩开善男信女，跟着不语和尚的回转路线，扒着墙头往上爬时，这突如其来的熊吼声，差点吓得他手滑再摔下去。
一甩浮尘缠住砖瓦的缝隙，胡道人小心翼翼扒着墙，探出头。
海赤罗瞧见胡道人，顿感亲切，连声道：“道兄来得正好，快助那只熊！”
得到师出名门的海赤罗一声“道兄”的尊称，胡道人顿感无憾。
不枉他冒着风险回来一遭！
他仔细打量被不语和尚压制只剩挨打的“那只熊”，多少联想到了黑豹模样的越朝，当即单手扒着墙头甩动浮尘。
浮尘好似暴雨梨花针般的暗器，从中分出数十银丝破空而去。
海赤罗得见胡道人出手，凭着对心血相连的血符箓的感应，大步跑离。
不语和尚本来被越朝缠住，越朝又得了胡道人相助。眼下情况，他更无法阻止海赤罗去寻法器。
矮身躲过胡道人的浮尘银丝，见那银丝甩入海棠林却打不下半片叶子，不语和尚不由怒道：“管闲事的老道！你这是障眼法，还是幻术？”
胡道人撅着屁股爬下墙头，再度浮尘一甩，笑道：“你说呢？”
不语和尚临时变招欺近越朝，腿鞭连环。再度甩出的银丝自他背后掠过，割裂了他的僧袍。
这真假难辨的银丝，令不语和尚十分厌烦。
混杂了胡道人平日拿手的拟态法术，这银丝躲也不是，不躲也不行。
因仓促变招力度不足的不语和尚，被越朝抓了空，一记熊掌拍到了肩膀。
硬受了一击，不语和尚本抽身欲退，经验老到的胡道人拦截了一手。越朝也不傻，察觉到和尚想跑，仗着防御卓绝她缠斗的更紧密了。
战斗无非是你打我防。
或许越朝对于打架这事真有天赋，只是和平的社会埋没了她的天赋。
虽说不语和尚没有趁手的法器，一身本事发挥不出三成，但数年的硬功也足算得上武林里的好手。
从小到大没怎么动过手的越朝，有着胡道人的相助却越打越顺。从一开始的凭着熊皮挨打，到她有来有回的成长时间，仅用了海赤罗找法器的时间。
找回了符箓和法器汉剑的海赤罗，还缴获了不语和尚的莲花杵和皮鼓两件法器。此消彼长，三对一，自然不可能输。
生擒不语和尚，只是时间问题。
被擒住的不语和尚，被海赤罗贴了封印禅功的血符。他环顾越朝和胡道人，癫狂笑道：“你们可知，海红他有一半妖怪的脏血？你们可知，这道士的母亲曾经承欢于我师兄……”
海赤罗甩出一把定身符，禁了不语和尚的言。
越朝恢复人形，开口道：“这和尚在故意激怒你。”
胡道人惊诧外露，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很快收敛了与此时不相宜的神情。他全当没听到和尚的胡言乱语，请求道：“番僧不语许是敌国派来的探子，道兄，若是可以，请将他交于我审问。”
海赤罗凝视癫狂笑容犹挂的不语和尚，陷入沉思。
胡道人通透的加重语气，道：“请放心，定然不会传出什么不利于道兄的风声。若道兄信得过贫道，也可以在此问询。”
若没有海赤罗或越朝从中辅助，单凭胡道人自身，根本不可能活捉和尚。
胡道人也瞧出了海赤罗与不语和尚有仇怨，不介意卖个好，把活捉贼寇的功劳变成击毙首恶。
毕竟他先是个求道者，而后才是为朝廷府衙所雇佣的门客。
“你问。”
海赤罗撕掉了定身符。
目睹不语和尚落败的全过程，明娘刚一摆脱定身符，便迫不及待的扑进他怀里，试图撕掉封住和尚禅功的血符。
但若是血符如同平常符箓般容易化解，又为何被人追捧视为底牌呢。
明娘费力撕扯掉尺长的血符。
血符所书写的符箓，却留在了不语和尚体表，宛如蛊虫汇聚的纹身般的游动，隔着僧袍透出蒙蒙微光。
符纸摘除，不语和尚虽恢复了说话能力，但依旧一副不配合的死硬模样。
明娘不由哭道：“上师，我该怎么帮你，我该怎么帮你？”
烦闷的不语和尚挥甩开了明娘。
卧倒一侧的明娘掩面痛哭。
胡道人抽出银针，客客气气一甩广袖，拱手作礼道：“番僧，你可知老道未踏足修行之前，先是靠给人扎针为生，奈何手艺不佳，便成了三教九流开膛破肚的仵作。老道我啊，虽成不了道医，却知道怎样让人疼痛。”
越朝听出胡道人在试图击破不语和尚的心理防线，配合道：“这和尚修的是定光欢喜禅功。胡老道你问，我对他倒是知道些，能帮你辨一辨真假。”
果然，连与他有仇怨的海赤罗都不曾识的根本修行法，被越朝一语道破，令不语和尚心神动摇。
小青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凭着不语和尚圈养的白蟒，认出了他修的根本法。
不语和尚瞧了眼面若寒霜的海赤罗，哑着嗓子问：“我说了，你保我平安？我师兄杀了他母亲，我险些拿他练功，你能让他放了我？”
胡道人道：“那要看你的诚意了。”
“我师从太行山脉的野禅寺，如她所说，修定光古佛历劫转世成凡人传下的一脉欢喜禅功。这功法若想大成，需要九转九修，采集道门女修的真阴。我师兄当时便是……”
“噌——”
海赤罗汉剑出鞘。
不语和尚呵呵笑着，一排森白牙齿上下咬合，道：“老道士，看，这妖血的孽畜的反应，你护得住我？！”
胡道人欲言又止。
“我已经给洪泽全镇的水源施了瘟毒，若不想洪泽同我陪葬，就送我过淮水！到了河对岸，我再给你们解毒的办法。”
不语和尚盯着海赤罗。
看着海赤罗心中挣扎，他流露出扭曲的快意之色。
越朝闻言，答题般的举起手，报告道：“你说的是白蟒的瘟毒的话，蟒蛇胆我已经拿到手了。”
不语和尚呆滞的目光移向越朝。
只见青丝华发的越朝，人畜无害的一笑，指尖散出莹莹光亮：“况且，好像这个毒，我也能解。”
和尚忍不住呕出一口淤血。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海棠红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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