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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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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镇夫妇急匆匆的,从正厅赶到揽月阁,进了内室,只瞧见叶宣在床榻上坐着。
周琼华心里一喜,小跑过去喊道:“蓁蓁,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宣眼神涣散,还没有从劫后余生中,缓过劲来。
周琼华见叶宣呆呆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转而看向,守着叶宣的碧桃。
碧桃连忙言道:“夫人,姑娘醒来,便是这样了。”
那些不美好的记忆,像海水一样,涌入周琼华的记忆中。
周琼华忍下心中的苦涩,坐在床沿,看着叶宣,拉着叶宣的手,柔声道:“蓁蓁,是娘啊,你看看娘,跟娘说句话啊,蓁蓁。”
周琼华眼尾红了半截,眸中半是心疼,半是期待。
叶镇站在周琼华身旁,等着叶宣开口。
叶宣羽睫微微动了动,看着周琼华慢慢道:“娘,喝水。”
周琼华悬着的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忙答应道:“娘给你倒水。”话音刚落,叶镇已经快步走过去倒茶,又快步的回来。
叶宣接过茶盏,如处在沙漠中的人,望见了水源,大口吞咽起来。
周琼华看着叶宣,温声道:“不急,慢慢喝。”
待水喝完,叶镇问道:“蓁蓁,可还要水?”
叶宣摇了摇头。
叶镇接过叶宣手中的茶盏,放回到檀木桌子上。
周琼华将叶宣耳边的碎发,拢在耳后,慈爱道:“蓁蓁,你醒了就好。”
随后,康妈妈进来禀报道:“夫人,二公子得知姑娘醒了,想来瞧瞧二姑娘。”
周琼华闻言,温和的眸子,变得凌厉,喊道:“让他滚。”待看向叶宣时,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
“娘。”叶宣慢吞吞的喊了一声。
周琼华覆上叶宣的手背,出声道:“你要卧床静养,都来打扰你,怎么成。”
叶宣知晓母亲是心疼她,更明白母亲的心结,便没再说话。
“蓁蓁,你是如何落水的?”叶镇见叶宣情绪稳定了,才小心的开口问道。
叶宣闻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后,眉心颦了颦,缓缓道:“有……有人,从……从背后,推我。”
此话一出,惊住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蓁蓁,你可知道是谁吗?”周琼华接着问道。
若是知晓,她定要上门讨个说法。
叶宣摇了摇头。
叶镇夫妇又泄了气,当时那个场面,是没有功夫顾上这个。
景阳侯又在当时,便向他们赔了礼。
这个哑巴亏,只能吃下了,好在叶宣没有什么大碍。
就在这时,叶镇看着床榻上的叶宣,缓缓道:“蓁蓁,你的婚约……”
不等叶镇说完,周琼华打断道:“蓁蓁才刚醒,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现在说,她怕又刺激叶宣。
叶宣闻言,出声道:“娘,我……我没事,说……说吧。”
看来,在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知道。
周琼华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叶宣。
叶宣听完,整个人沉默了。
她在水中,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知道有人救了她,但那人,为什么偏偏是谢池的叔叔 ,谢珩呢。
她许了谢池,又怎么能嫁给他叔叔,做他的叔母呢。
但不可否认的是,谢珩确实救了她一命。
如今外面的流言蜚语,满天飞,若想平息谣言,她也可以两个人都不嫁,包了头发,做姑子去。
只是这样一来,便完全得罪了谢家。
谢家世代簪缨,根基深厚,不是他们叶家可以相比的。
更何况,谢珩位居首辅,手握大权,她一人走了,倒是潇洒,却要连累整个叶家。
她不能这么做。
聘礼已下,也只能如此了。
周琼华见叶宣半天都没有开口,试探的喊道:“蓁蓁。”
叶宣将思绪拉回来,望了望叶镇,又看了看周琼华,张口言道:“爹,娘,我……我嫁。”
叶镇闻言,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周琼华则是慈爱的,摸了摸叶宣的脸颊,方才叶宣不说话,想来是将事情的利弊,想清楚了。
她这女儿懂事通透,正因如此,她才更心疼。
叶镇夫妇看着叶宣喝完了药,才离开了揽月阁。
碧桃瞧见叶镇夫妇走远了,才走到叶宣身边,说道:“姑娘,那天在法云寺,你捡到了一位公子的香囊,他就是谢珩。”
叶宣:!!!
竟然是他。
叶宣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法云寺的情景,谢珩丰神俊朗,清冷矜贵,说来,这桩婚事,她还是高攀了。
“姑娘,温二姑娘来了。”碧云话音刚落,就见温若婉扶着丫鬟,一瘸一拐的进来。
叶宣见状,忙要掀开被子下床,却被温若婉拒绝,“你好好坐着,别乱动。”随后,温若婉便走到叶宣床沿坐下。
“这……这话,应该,我说你,才对。”叶宣望着温若婉,尚未痊愈的脚踝,说道。
温若婉一脸轻松的说道:“我的脚,没有大碍。”随后,又半是心疼、半是自责的说道:倒是你,整个人的气色都不好了。早知道,我就不该打猎去,游船会,我若与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失足,掉进水里。”
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叶宣不打算,将她是被人推入水中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说出来,也没人承认,更无从查起。
“怪……怪不得,你。”叶宣拉着温若婉的手说道。
看着叶宣明亮的眸子,温若婉问道:“蓁蓁,你真的要嫁给谢珩吗?”
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说谢珩与叶宣,早有婚约,只是一直没有宣布而已;又说叶宣命好,落个水,就可以高嫁给谢珩,做首辅夫人之类的。
但事情的原委虚实,温若婉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叶宣看着一脸关切的温若婉,言道:“聘……聘礼,都收了,自然,是要,嫁的。”
温若婉听罢,抿着唇。
也是,这是最好的一条路了。
温若婉想换个话题,让叶宣高兴些,刚要抬眼说话,就瞧见了枕头旁,叠成方块的藏青色衣服。
温若婉好奇的拿起衣服,打开一看,是一件男子的外袍,便抬眼望向叶宣。
叶宣也是一脸茫然,碧桃见状,出声解释:“姑娘,你落水时,衣裙都湿透了,是谢首辅将外袍脱下来,裹在你身上的。”
原来如此。
叶宣接过温若婉手里的,藏青色外袍,抬眼对着碧桃,说道:“让人,还,回去。”
她与谢珩尚未成婚,留着他的衣服,不大合适。
——
谢珩离开容安伯爵府后,本打算直接回魏国公府,却从玄墨口中得知,查到了些线索,便改了主意。
距离玉京城,十里远的,一间木屋内。
谢珩端坐在扶手椅子上,一双眼睛审视着,下首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布衣的老妇人。
“侯爷,她说她有重要的消息,要当面说与侯爷听。”玄墨开口解释道。
他带着人,在翠湖方圆几里,暗中查访,这老妇人主动上门,说有线索,他瞧着老妇人,不像撒谎的模样,这才禀明了谢珩。
“老人家,你可知,此事关系重大。”谢珩悠悠的开口道。
下首的老妇人听了,开口道:“我知道,但我受人恩惠,若是不说,我寝食难安呐。”
谢珩这倒有些好奇,“怎么讲?”
老妇人言道:“十五那天,有位姑娘的马车,出了些问题,便在我的茶摊,喝茶、吃点心,等着马车修好,临走时,给了我十两的银锭。那马车上,有容安伯爵府的标志。后来,我听说,景阳侯的游船会上,有位姑娘落了水,是容安伯爵府家的。”
谢珩耐心的听完老妇人的故事,问道:“你怎么断定,落水的那位姑娘,就是给你十两银锭的,那位姑娘。”
毕竟,容安伯爵府,有三位姑娘。
老妇人闻言,解释道:“我听周围的人说,落水的是伯府的嫡女,患有口疾,我想起那日,付茶钱的姑娘,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有身边的丫鬟在说话,我想着,应该就是了。”
谢珩眸子动了动,这老妇人观察的,倒是细致。
“那你为何,不直接告知,容安伯爵府里的人?”谢珩接着问道。
老妇人呵呵一笑,“你们这些贵人的府邸,哪里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进去的,我若是真去了,怕是会让人一棒子打出来,哪里见的到,闺阁中的姑娘呢。”
谢珩这几个问题问下来,便能确定,这老妇人,是知道些隐情。
“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游船会的前一天,茶摊生意不大好,我便早早的收拾东西,回家去。谁知,瞧见一个面生的男子,在敲住在我家隔壁的,李三娘家的门。那男子的模样穿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跑腿办事的小厮,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袱,我当时便没多想。”
“第二天早上,我准备出摊,就瞧见李三娘,穿着华丽的衣裳,戴着贵重的首饰,拎着一个食盒要出门去,我一时好奇,就问了她两句,她说她要走亲戚,得打扮的体面些。我便没再问,可那李三娘,住在我家隔壁好几年了,她在玉京,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
“那你口中的李三娘,当天是何时回来的?”谢珩问道。
老妇人回想了片刻,说道:“当天,我在南城门摆茶摊,而我们却住在城外,这我就不清楚了。”
谢珩听完,继续发问道:“那你凭何以为,李三娘与此事有关系?”
老妇人徐徐道:“这李三娘,也是个命苦的女人,嫁过来没几年,丈夫就没了,成了寡妇,跟她的儿子两个人,相依为命。前些日子,她儿子又得了重病,治病的药引,价钱又高,她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也凑不够,哪里还能有华丽的衣裳,和贵重的首饰戴呢。”
“李三娘,以何为生计?”
老妇人言道:“在瓦舍里,给达官贵人表演戏法,能多挣些赏钱。”
谢珩的狭长的眸子眯起,达官贵人,戏法,药引,首饰,衣裳,食盒。
这一切,倒是能联系起来了。
“玄墨。”谢珩喊了一声。
玄墨明白谢珩的意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走到老妇人面前说道:“这是二十两银票,今日便离开玉京城,你什么也不知道,也没见过我家侯爷。”
“老身明白。”老妇人说着,双手接过了银票,又朝着谢珩,弯了个腰说道:“多谢大人。”
待老妇人走后,玄墨便带着人,去找李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