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踝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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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在大晴天，恶鬼们的活动范围通常是这座鬼堡内阴凉的地方。
有前阵子外出的恶鬼回来，跟其他恶鬼们说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天师。
“真的，我当时还是躲得快，我看到那个天师咔嚓咔嚓直接毙了三只比我鬼力强许多的同类，如果天师们头顶上能显示各自的能力等级，他应该是最高的那一级了。”
“而且就在咱们这座山的背面，很快就要杀过来了。”
这些恶鬼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人类拿他们没办法，除了他们的敌人天师，天师也是他们唯一害怕的人类。
这座鬼堡有百年历史，大多数恶鬼还只是有十几年或者几年的存在时间，像慧怡那种几十年的也少见。
天师会锁定恶鬼的聚集地，来到这座鬼堡的恶鬼们无一不听从辛春或者慧怡的命令。
即使在外头再怎么作恶，再怎么吃食人类，也要注意别把危险带到鬼堡中来。
加上这座古堡背靠的山是私人土地，寻常人也不会想到来这里。
因此他们这几十年来太平无事。
可现在就不一定。
“慧怡姐下场有多惨你们也看到了，还不是那个人类搞的，原来他是天师啊，难怪进了咱们这个贼窝还能那么平静如水。”
“刚才谁说那个在山的那边遇见了一个天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来找现在在咱们地盘上的这个人类的？”
“有可能，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逃跑吗？”
“跑什么？当然是把这个人类杀了！”
“我这些天仔细回想，发现之前还和这个人类打过交道。”
“你们还记得去年咱们这里少了一个同类吗？他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了。”
“不记得，你以为我会关心同类？我还吃过同类呢。”
“据别的地方的同类说，他就是被一个长相漂亮，冷若冰霜的天师杀掉的，所以我怀疑极有可能是这个人类。”
“你们看，他都一副半死不活的苍白脸色，还能除掉慧怡姐，要是正常情况下，怕是要除掉我们所有人。”
“所以我建议，我们还是尽早除掉他，以免后患。”
他们前阵子注意到池烬对这个人类似乎有很高的兴趣，每天都能在谢清染露出来的皮肤上注意到惹眼的“草莓印。”
谢清染眼盲，不会发现这些标记，他们发现了也不敢开腔。
他们忌惮池烬，没有人敢对谢清染做些什么。
只能等待机会，要么等池烬玩腻了这个人类，要么等这对天师和恶鬼组合打起来，他们再帮池烬除掉谢清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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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染安静躺在卧室的床上，辛春替他把脉。
“没什么大事，应该只是急火攻心，加上在风中吹了挺久，身体本来就虚。”
“他刚才跟谁打电话，打这么久？”辛春问道。
池烬抓着谢清染的手握住，手心冰冷，他紧紧地握着，试图温暖他的手心，可是忘记了他是只没有体温的恶鬼。
再怎么握，也是冰凉的，就像是谢清染的心。
池烬语气平静，有点麻木：“应该是我妈。”
辛春挑眉，他知道池烬是南城名门池家的继承人：“你妈不会知道你魂魄还在吧，然后让谢清染帮忙喊你回家？”
“不清楚，以我妈的性格可能是什么更挑战谢清染底线的要求。”
池烬回答得有些烦躁，谢清染现在的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仿佛命不久矣了。
当时裴艳君在电话里吼的声音很大，池烬隐约听到他妈重提旧事，责怪他的死是谢清染害的。
而且，他妈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这样骂了。
真是可笑。池烬没想到他妈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也有这么失去理智和头脑的时刻。
他的死和谢清染没有关系，是他自愿在危机来临那一刻用身体保护谢清染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分什么责任对错？
池烬还紧握着谢清染的双手，将它们严实地包裹在他的双手中。
他妈说谢清染没有愧疚心，现在他倒是愧疚起来了。
不忍去设想在他死后，谢清染在裴艳君那里会受多少委屈。
或许连重病加眼盲来池家这个鸟不拉屎的地盘，都是他妈安排的。
辛春静默良久，眼眸微闪，他似乎在池烬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半晌，他问池烬当初怎么喜欢上的谢清染的。
池烬没有犹豫，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谢清染，眸色染上床头暖黄的光影，漫开微不可查的温柔。
“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没那么多为什么。”他说。
他第一眼见到谢清染，心里便想着有一天能占有这个人。
谢清染很厉害，能面不改色地捕杀一只体型比他大许多的邪祟恶鬼，干净利落，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清爽。
不喜欢和人接触，冷着一张脸，可在遇到有人寻求帮助时，他还是会出手。
身上还有一股和他一样倔脾气，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头路，比如和他分手，又比如答应来到这座鬼堡等死。
第一眼喜欢上的人，后来越来越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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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谢清染苏醒过来。
外面的天色像一团会流动的黑雾，弯月被层层云雾遮挡，月光细薄。
他现在眼睛倒是能在漆黑中分辨出一点光亮了。
口中微有残留的草药苦涩感，应该是有人在他昏迷的时候给他喂药汤了。
谢清染抬手放在胸口，沉沉呼了一口气，那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奇异感觉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裴艳君那番斥责的话语，他在池烬的葬礼过后已经听过一遍了，可这次却压得他无法呼吸。
大概是他最近梦到池烬太多次了。
这次昏迷前，他还依稀听到了池烬的声音，可能是错觉吧。
如果池烬已经找到他了，又怎么只是简单地藏在他身边？
裴艳君说池烬还会选择与他破镜重圆，与他纠缠，是因为还喜欢他。
这一点谢清染并不意外。
只不过池烬选择继续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并不是出于喜欢。
谢清染知道池烬什么性格，在学校里他便听说池烬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达到最初的目的，中途绝不打折。
在池烬心里，他是否也等同于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情？
其实池烬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窗外扑腾来一只鸟，叽叽喳喳，谢清染思绪被拉了回来。
纤长的眸子半垂，他怎么会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明明一直以来对池烬没有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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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个阴天，谢清染能够感受到阳光没有昨日那般刺眼，他背着画板，手提画具凭着模糊的视线走到了玫瑰花田。
池烬站在高处，看着谢清染将画架摆好，固定好画板，接着坐下来拿起了画笔。
他知道谢清染心情不好时宣泄的一种方式便是画画。
眼盲并不会造成影响，谢清染画的是心中所想的场面。
池烬身体倾斜地靠在露台的栏杆上，双手抱臂垂眸看着谢清染在画纸上勾勒出他们大学的梧桐树路。
长长的一条宽路，两旁是高细的梧桐树，梧桐树在风中翻飞，那天晚上，池烬就是在这条梧桐路偷偷亲了谢清染一下。
文明这些天出去打探情报，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池烬在看着谢清染画画。
他看了一会儿谢清染画画，感叹画得可真好啊，艺术细胞丰富，是他这种屠夫糙汉做不到的事情。
“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是么？”在文明开腔前，池烬抢先开口了。
文明在他旁边站着，这些天在外面和其他同类打交道，碰上有些比他还不讲道理的恶鬼。
他跟着谢清染和辛春相处久了，慢慢还变得讲道理了，脾气温和了不少。
“是不太平，听说有一位厉害的天师一路捕杀恶鬼，往栖成山来了。”
“另外，其他地盘的恶鬼听说了咱们收留了一位天师，还是杀过他们兄弟姐妹的人，气汹汹地想来这边杀了他。”
池烬眸色微沉，嗤笑：“他们是来送死的么？”
在他的地盘上还敢窥觊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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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染勾勒完毕梧桐路，再添了在风中翻飞的梧桐叶，他还记得梧桐叶落在面庞上微痒，池烬笑着帮他拿掉了。
花丛中玫瑰花簇簇盛开，茂密繁盛，一条色彩艳丽的蛇在沿着逼仄的通道弯弯曲曲前进。
谢清染安静坐在藤椅上，裤腿由于上移露出来一截象牙白的踝骨。
蛇身周围漫开黑色的团雾，蛇的眼眸竖起来，锁定谢清染的脚踝，发出暗色的光芒。
“我们内部可能也有同样想法的，提防他们到时候和外面地盘的里应外合——”
说到这里，池烬蓦然断了声。
他捕捉到了蛇类在花丛中爬行的细微动静。
谢清染听觉定是没有池烬那样连几百米外的动静都能听到的敏锐。
他视线从画板上移开，微微俯身在画具包里翻找细一点的画笔。
踝骨蓦地刺痛，他还没低头查看情况，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往后拉。
“被蛇咬了。”池烬说道，目光落在那条色彩斑斓，泛着阴森黑雾的毒蛇上，面色沉沉。
蛇咬了谢清染，成功完成了任务，转身便溜走。
池烬手中一块碎瓷片飞出去，精准刺穿了蛇的蛇头，锋利的边缘斩下了蛇头，这条鬼蛇最终化为了灰烬。
“还是一条毒蛇。”谢清染被咬的那条腿迅速发麻，软了，他只能倚靠着池烬站稳。
鬼堡里阴森的鬼气缭绕，一般动物不敢靠近，这条蛇明显是一只鬼蛇。
谢清染被摁着坐在藤椅上，池烬半蹲在他脚边，扣着他被咬伤的那只脚。
他踝骨瘦削，池烬手心能一把牢牢地圈住，手掌上有些粗粝。
在握上来的那刻，很痒，谢清染做出了类似于膝跳反应的动作。
谢清染如霜的脸上有些罕见的别扭：“我自己来。”
“别乱动，我帮你把毒素吸出来。”
池烬狎昵地掐了一下谢清染的小腿肉，谢清染身体僵硬了。
池烬顺势将谢清染的踝骨朝自己扣紧。
微凉的薄唇朝皎白的踝骨覆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踝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