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世界四：古代神鬼志异 ...
-
“问斩……？”
乔自秋手上的动作一停，仿佛连心跳都漏跳一拍。
“陛下已经定了，就在今日？”
记忆倏地出现在脑海里，他猛然想起了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他听见君王被白妃哄着说要动手把关阳斩了。那个时候，关阳还在睡觉，只有他自己听见了这句话。
他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是啊！”
兰儿那双圆眼睛里沁着泪水，大力点头。
“说是什么妖物隐瞒身份为祸世间，还混进了皇宫，定是觊觎皇位……还说什么宫外生灵涂炭都是如珩公子害的，我呸！”
这还没完，她心中憋气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地方可以发泄，自然是一口不停，飞快地继续说道。
“谁不知道那都是陛下自己干的！天天在宫里铺张浪费，国库空虚就加大税收，还整天带着那个白妃娘娘出宫游玩，美其名曰微服私访……他是真没瞧见宫外那些可怜百姓，是如何饿得连树皮都啃了么！”
她抹了把眼泪，望向皱起眉头的关阳。
“如珩公子，您是国师大人的弟子，世间有眼的人都知道是陛下命令国师大人带您进宫的，这荒唐事如何能怪得了您！但陛下一口咬定说什么一定要在全城人的见证下，他要亲手把你给斩了……”
“快逃吧！”
小姑娘抽了抽鼻子，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我助你们一臂之力！”
话音落下，殿内重新归于平静。
宫女虽然看着柔柔弱弱，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此刻的决心有多强。
或许是因为两年前的那天，她被家中无良主母赶出家门，是乔自秋带着关阳救了她、还把她带进宫，让她不再为衣食吃穿和温饱发愁的缘故吧。
“小……师父。”
关阳的眉头越皱越深。
“你觉得，如今这局面——”
乔自秋闻声转过头，两人一对上视线，便知晓对方心里都想了些什么。
他知道关阳在想什么。
平心而论，他们来到这个小世界的日子绝对不短，也有几年了。毕竟任务的最终结局便是要引领暴君改邪归正成为一代明君，因此最初的两人都费了好一番功夫，用以接近君王。
那个时候的君王，虽然依旧是任性残暴，但对待这会说好听话的师徒二人并不差，甚至隐隐有列入知己挚友的倾向。
虽然后来有了白妃在其中作梗、关系逐渐疏远了，但仍旧允许他们住在宫中，一应待遇也是按照贵客安排。
万万没想到，不过是几年时间，竟然落到了要下死手的结局。
乔自秋下定决心，向前两步，握紧关阳的手。
“我有一些猜测，等会儿告诉你。”
他凑到少年狐妖的耳边，几乎要贴在对方侧脸上，低声说道。
“先逃吧。”
关阳既是乔自秋的后辈，又是他的恋人，自然是全都听他安排。当即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在兰儿的帮助下，他们换上小侍卫的一身衣裳，又随意弄了点黑乎乎的泥巴把脸涂黑，以充作简单的易容。
事态紧急，二人动作干脆麻利。做完这一切后，天色还未大亮，鸡鸣亦未响起。
“国师大人，如珩公子，快出来！”
兰儿压低声音，站在偏殿的一扇小门前招了招手。
“别走正门，我们从这儿走！”
“还是兰儿想得周到。”
乔自秋感叹一声，带着关阳快步跟过去。
小宫女走在队伍最前面，步履飞快。
穿过偏殿的小门，却并非如乔自秋的想象那样直接从这儿出去。
几人依照兰儿的指引，最终走到一堵被植物掩盖住的旧墙。
这堵墙在深宫最里边，平时也没什么人会来，早已爬满了蛛网与落尘。
这难道不是一条死路吗？
两人心中刚冒出这个疑问，就看见兰儿熟练地蹲下身，伸长手臂抓起一片覆盖在墙角的藤蔓。
“这是……！”
关阳低声惊叹道。
只见在那成片成片的藤蔓掩盖下，赫然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
“别愣着，时间不多了，如珩公子！”
兰儿率先钻了过去，见关阳还一副吃惊的模样，赶紧提醒道。
“我知道，从这儿逃跑，多少有点委屈二位了……但情况紧急，还请二位谅解。”
她这三言两语说罢，乔自秋头一个回过神，弯着腰快速从洞里钻了过去。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如珩，你也快些……咦？”
他刚扭头把关阳从洞里拉了出来，一起身直起腰，就看见眼前站着人。
并非一个，而是好几个。
他们同样也是穿一身侍卫打扮，但看腰间的大刀便可以知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而非像他俩一样只是穿件衣服玩玩而已。
这几个人俱是眉头紧锁，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势。
目光锁定这三个从洞里钻出来的人，其中一个看着像是领头的侍卫便侧过身，大步走来。
难道是被君王知道了、来个瓮中捉鳖？
乔自秋呼吸一滞，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他刚踏前一步，想掩护关阳逃跑，却看见下一秒，小宫女兰儿急急地走上前。
“孙大哥，我带国师他们出来了，多亏有你告知这条小道。”
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钱袋，哗啦啦把里头所有东西倒了出来——有铜板，有碎银，还有金银首饰之类比较贵重的物品。一看便足以得知，这是她身为宫女所能拿出的全部家当。
“这些都交给兄弟们吧，多谢大家都来帮我的忙。”
她嘴上说着，手里也不停，把那些财物全塞到侍卫手里。
“之后的路，便要麻烦你们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那个姓孙的大哥却是坚定地摇摇头，不容拒绝地把财物全还给了兰儿。
“国师与如珩公子国士无双，这么多年来为国家和百姓做过什么奉献，大家都看在眼里。至于龙椅上那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干得出这等事。”
他恨恨地说道。
“今早听见那个命令，弟兄们早就气愤得坐不住了。哪怕兰儿你不说，我们也会想法子来救人的。”
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乔自秋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原来，他们这些年做过的事，都被百姓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哪怕最终任务失败，暴君还是那个暴君——这一趟也是值了。
他心中一暖，回头拉了把关阳：“走罢。”
二人提步向前，那姓孙的侍卫微微颔首一礼，沉声道。
“还请二位跟我来。”
兰儿作为宫内的奴婢，不能离开太久。她站在原地，抬高手臂用力朝渐行远去的众人挥了挥，没再说话——
但乔自秋看见了她那双眼睛里的情绪，知道她未说出口的话：诸君，一路保重。
跟着孙侍卫和另外几个弟兄一路远去，到了一条小道，众人便停下了。
眼前是一辆马车，以及放在后头的几个大木桶。
“国师大人，多有得罪。”
孙侍卫上前一步，打开木桶。里头干干净净的，没有异味，但空间狭窄，若是硬要塞下一个成年男子，那必定会待得十分难受。
他把木桶的盖子放在一边，扶着两人跨进去，嘴上小声解释道：“待会儿兄弟几个会驾着马车出去，若是遇到有人盘问，就说是运送宫中秽物到外头丢弃。还请二位务必屏住呼吸，莫要露出破绽。”
乔自秋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走进木桶里，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蜷缩起四肢。
下一刻，一抹红色便从天而降，落到他怀里。接着，视野里的色彩猛地一暗，头顶的木桶盖子已是被人牢牢盖上了。
“……”
乔自秋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望向怀里的小狐狸。
它身形不大，放在狐狸种族里也不过是只小崽子，大概刚成年不久。一身皮毛油光水滑，颜色鲜艳美丽，一看便知被精心照顾得极好。
此时，它正眨巴眨巴着一双乌黑的圆溜溜大眼睛，看上去机灵又可爱。对上年轻道士的目光，它还歪了歪脑袋，煞是可爱。
多亏关阳在这个世界的扮演身份是妖族，可以化为原型，不然两个成年男人也太难躲了。
乔自秋无声地叹了口气。
只是不知他们这些小把戏，在同为外来者的白妃面前，到底有没有胜算。
身下坐着的木板开始振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车辕碾过泥沙底的声音，马车平稳而不急不慢地向前驶动。
乔自秋不知道外面到了哪，便两手把化为狐狸崽子的关阳牢牢护在怀里，一句话也不敢说，聚精会神地聆听外面的动静。
他们被兰儿喊起来的时候，天边才微微亮，约莫六七点左右。此时大概已经过了卯时，大约是早上八点左右，宫人们都开始活动了。
无法借助双眼得到信息，耳朵听到的东西就尤为清晰。乔自秋躲在木桶里，能听见外边人来人往，甚至最近的时候距离自己还不到十公分。
这马车一路前行，过了大约半小时，忽然稳稳地停了下来。
“干什么的？”
有人吊儿郎当地开口问道。声音不远，大概就在马车附近。
没过一会，就接着响起孙侍卫的声音。
“大哥，咱们几个得了宫里白妃娘娘的命令，正往外运送秽物呢。”
他的语气和方才明显有了不同，变得有些谄媚，还有点讨好。
同时响起的，还有金银碰撞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拿出了几块碎银。
“秽物？”
那个吊儿郎当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声音离远了些，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听上去是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哎哟，脏死了。出去吧出去吧，就不必检查了，我可不想一大早就吐出来。”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您辛苦，我们几个快去快回。”
孙侍卫嘿嘿傻笑两声，又低声吩咐了几句跟在身旁的小侍卫。
没过一会，马车就再度稳稳地前行起来。
乔自秋屏住呼吸，听见外头人来人往的动静小了许多。
方才上车前，听孙侍卫说只要过了一道检查的关口，再行走一会就能出宫了。
等离开皇宫，他们会带着师徒二人到就近的荒山野岭里躲个几天。
他们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物资与过夜的山洞，等到几天后情况若是还好，国师二人就可以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一段远离是非的新生活。
从君王下令到他们动身营救，也没过多少时间。
能做到这么多，已是现下最尽力的安排了。
乔自秋又等了半个小时，确认已经出了宫，才小心地动了动已经僵硬的四肢。
关阳也换了个姿势，乖乖蹲在年轻道士的肩上。
“关阳。”
乔自秋看了他一眼，忽然小声开口。
“怎么了？”
小狐狸凑到他耳边，口吐人言。
“先前一直没机会，还好现在有空，我先跟你说说我的几个猜测。”
乔自秋沉声道。
他先前还想找到证据再说，但现在情况紧急，由不得再等了。
年轻的道士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地说道。
“那个白妃，很有可能和我们一样，都是来自其他位面的扮演者。她身上似乎有着一些特殊手段，并且借此控制了君王。”
“她对我们的态度很明显是敌对的，我甚至有种猜测：她的最终目的就是铲除我们这两个扮演者。”
“我怀疑，她的手段绝不止控制原著角色这一条。”
乔自秋声音不大，说得快速且清晰。
“若是被她杀掉，很有可能无法平安回到主神空间……”
话音还未落下，两人身下坐着的马车忽然一阵剧烈晃动。
猝不及防之下，乔自秋一个没坐稳，随着木桶一起摔倒在马车上，木桶的盖子也被摔了下来，眼前一片清明。
下一秒，他便听见孙侍卫的高声大喝：
“——他们追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世界四：古代神鬼志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