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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忆往事秋信思故人 探天牢南见斥将军 ...


  •   话说秋信酒醒之后,次日一早先去总督署报了个到,不出所料,除了留守的几名官差,都去金府了。想起金满楼,秋信便又想到季金堂。想到季金堂,往事便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当年,他带着弟弟秋原在魁斗山下的归西镇生活,因为爹娘做生意,早出晚归,每日里总是他带着秋原在家里玩耍。然后有一天,直到夜半三更睡醒一觉,爹娘也没有回来。当时,秋信七岁,秋原刚满两岁。第二天一早,他给秋原喂了饭,让他在家里等着,一个人到铺子里找爹娘。不想,他们并不在。之后,他一如既往带着秋原在家里玩耍,顺便等爹娘回家。但一直没有等到。
      一年以后,魁斗山上出现一伙盗贼,常常跑到镇上趁火打劫,抢夺财物,弄的民不聊生,人人自危。归西镇只有三名在籍官员,对这伙盗贼根本无可奈何。
      八岁的秋信将秋原交给邻居照看,组织了一支童子军,仗着年纪小,一人背着个小背篓,借着上山采野菜的名义观察敌情。如此上了几次山,秋信基本掌握了盗贼的情况,回来后,跟主政的官员说,他们穷凶极恶,起码有三千人,咱们这帮人对付不了,需要赶快上报岛主,调集兵力剿灭,否则将后患无穷。官员见他年纪虽小,条理却清楚,心里不免赞了一声。于是上书扶光园,请求支援。
      正好,叶景仁因为和李茂章的孙女李玉香 互看不对眼,两人一商量,私自解除了婚约,惹得叶华明大怒。父子之间一时剑拔弩张。趁着这宗事,叶景仁忙躲出来,带着人马奔魁斗山而来。
      他一向养尊处优,加之貌美贵气,言词放浪不羁,未免给人纨绔之态。初召见当地官员,便选在了魁斗山脚下。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问山上的情况。官员蹙着眉,见这架势心里先矮了三分,支支吾吾半晌,转身从人群里拉出个孩子,正是秋信,道:“去,跟将军说说山上的情况。”秋信拉着秋原,走到叶景仁面前。
      叶景仁一看,是俩孩子,白白净净,甚是招人喜爱。尤其是小的,粉团玉嫩。伸手摸着秋原的小脸道:“小脸这么嫩,放在锅里炖炖,准是盘好菜。”
      秋原怯生生的,一缩脖子,将头埋在秋信怀里。秋信道:“怕什么?哥哥在。”
      叶景仁一听,道:“哟,行啊,是当哥哥的料。叫什么名字?”秋信报了名字,叶景仁点了点头,道:“名字不错,可也太小了点。”
      秋信道:“有志不在年高,这山我都上去六次了。山上有三千贼人,各个凶神恶煞,你细皮嫩肉的,打得过吗?别让人炖了!”
      叶景仁哈哈大笑。
      身边一个年轻的兵道:“小孩儿,说什么呢,这是景仁大将军。”说话的正是季金堂。
      秋信一惊。秋原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奶声奶气的道:“哥哥,我怕。”
      秋信拍拍他的背道:“不怕,不过大了点。咱们长大了,一样是大将军。”
      叶景仁一把抱过秋原,道:“有什么好怕的,我比山贼还可怕?”
      秋原眨着一对大眼看着他,很是抗拒,道:“你……不像好人。”
      季金堂道:“小孩儿,说什么呢,将军是来解救你们的。”
      “嘘嘘,吼什么吼?这么俊的娃娃给我爹带回去当孙子。”叶景仁笑道。
      秋原一听,身子来回扭着,道:“我不要,哥哥救我。”
      秋信抱着双臂,道:“只要你有本事灭了山贼,把他送给你。”
      叶景仁道:“这怎么说,山贼比你弟弟重要?”
      秋信道:“山贼猖狂,现在只抢财物,把东西抢完了,说不定也想把他炖了吃。所以他们必须死。只要他们死了,弟弟在哪不重要。”
      叶景仁盯着秋信看了一会儿,道:“奇了怪了,越看越像我儿子。”然后把秋原交给他,对官员道:“把人带回去吧,最好找个大点的院子聚在一处,忍耐几天。我们先上山探探路。”然后又对季金堂道:“你留下保护他们。”说完,转身上山去了。
      秋信一看,把秋原交给一位邻居,紧追着他上山去了。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三天的功夫便将山上的匪徒剿灭殆尽。然后在归西镇休整两天,顺便察看有没有漏网之鱼。之后,便起程返回青州城。
      秋信依依不舍,跑着追出七、八里,直到一个将士提醒,叶景仁才发现队伍后边还跟着一个小人儿。勒住马,伏在马鞍上问:“什么意思,想跟我走啊?”
      秋信委屈的道:“你不说我是你儿子吗?”
      叶景仁哈哈大笑,众将也跟着笑了起来。
      秋信道:“不是吗?大将军不能言而无信。”
      季金堂道:“小子,正经我们将军还没个媳妇呢。你认亲不要太快!”
      秋信道:“又没认你!”
      叶景仁道:“好孩子,儿不儿子不重要。你说,想当将军吗?”
      秋信点点头,道:“想。”
      叶景仁随手撕下衣服上的一片衣角,递给他。秋信走过去拿在手里。叶景仁道:“等你长大了,参军的时候,拿着这衣服去军营里找我,咱们一起喝酒吃肉。”说完,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秋信紧紧握着那片衣角,看着越来越远的那个身影,轻轻叫了一声:“将军。”
      “将军。”秋信站在屋子里,遥想当年,叶景仁是那么的高不可攀,犹如天上那轮太阳,光芒四射、普照众生,却只有让人仰视的份。
      “将军,要去金府吗?”季凯看他发呆,问道。
      秋信道:“先去牢房。”
      到了牢房,官差打开牢门,季凯、程光放上一张小桌,摆上四盘菜、两坛酒、两只杯子,然后撤了出去。秋信走进去,对季金堂道:“将军,我们喝一杯?”
      季金堂两眼红肿,点了点头。
      秋信斟了两杯酒,推给他一杯,二人一饮而尽。
      季金堂抹抹嘴角,道:“没想到,你还能来看我。”
      秋信道:“咱们一起在大将军麾下待了那么多年,我年纪小,你没少照顾我。也因为年纪小,每次出事,都是你挨骂,我对不住你。”
      季金堂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没办法,人和人之间,对了眼,你做什么人家都喜欢;不对眼,做什么都不对。我没你有眼色、会来事,不比不知道,怪不得别人。但要说心里没怨气,我也不是圣人。只怪他突然撒手人寰,纵有千般委屈,也说不得了。”说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秋信又给他倒了一杯,道:“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季金堂“嘿嘿”一笑,道:“你看见我刺岛主了?”
      秋信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季金堂咬咬嘴唇,道:“那我后来是怎么刺的金满楼?”
      秋信道:“拿着棣华剑一剑刺向他胸口。”
      季金堂“哼”了一声,道:“将军在时,我没少摆弄棣华剑,玩的也挺溜,多年不碰,手生了呀!”
      秋信问:“为什么行刺岛主?”
      季金堂看了他一眼,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道:“我没刺岛主,刺的是叶清平,一个毫无建树、坐享其成却不可一世的家伙。”
      “好大的口气,谁坐享其成,谁又不可一世?”南见突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末小冬和江小夏。秋信心里波涛翻滚,扭头盯着她的脸打量起来。
      南见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背着双手站在牢房外,笑眯眯的看着二人。别说,那副戏谑的表情,真有叶景仁当年的影子,秋信心想。
      季金堂也打量着她,半晌,道:“叶家没好色的男人,可知叶清平不是个好东西。有事让他来问我,你算哪个?”
      南见道:“我叫叶南见,岛主的心肝宝贝,扶光园的二当家,棣华剑的主人。”
      季金堂“腾”一声站起来,斥道:“好个没羞没臊的丫头,和那小畜生沆瀣一气,斗鸡岛非得毁在你们手里不可。我就知道他耍了手段,你也配用棣华?小心失了心志,白白把小命送了。识相的,赶快把棣华剑交出来。否则我就是拆了扶光园,也要把它找出来。”
      南见看了一眼末小冬,末小冬伸手从后背取下棣华剑。季金堂两眼放光,弯身出了牢房,直奔末小冬而去。
      秋信见状,忙起身拉住他道:“将军,不要乱来。”
      季金堂低头看着他的手,道:“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把棣华剑夺过来?”
      秋信沉声道:“它是景仁将军的,将军不在了,自然是留给叶家的后人。岛主是将军生前最疼爱的侄子,是棣华剑明正言顺的主人。你跟他抢剑,景仁将军泉下有知,会高兴吗?”
      季金堂挣脱了秋信,道:“将军看到他现在这副孬种样才会不高兴。”说完,飞身跳到南见面前,伸手就打。江小夏、末小冬眼疾手快,一人护住南见一人和季金堂打在一处。
      秋信大喊一声:“不要伤了将军。”
      南见看他一副关切的表情,不无讽刺的道:“大将军,这么久还没见过你的身手,要不要和我的人比试比试?我也长长见识。”
      秋信看着她,只觉得眼睛太好看了,似珠似玉,比星更亮花更娇;一对翠眉,不修而齐整,不画而生色。一张小脸,带着七分傲三分娇。若是个男子,一定可搅动乾坤,干出一番大事业。
      南见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脑袋往前一探,离着秋信的脸不到半尺远,笑道:“将军,这是天牢,想晚云楼的相好了?哇,那可是姿容风情俱佳,什么梦晚云、黄玉枝……可惜,你老人家走错了地方。”
      她突然靠过来时,一股香风袭进秋信鼻中,他才想好好体会一下,一句“姿容风情俱佳”就把他推进了晚云楼,眼前立刻展现出一群衣不蔽体的红粉娇娘,围着他左摇右晃,一个个涂脂抹粉、香气环绕。秋信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
      南见猛的抽回身子,厌恶的瞪了他一眼。
      另一边,江小夏擒住了季金堂,将他定在了地上。南见走过去,背着双手问:“你叫季金堂?追随过景仁大将军?”
      季金堂一对大眼瞪的溜圆,恶狠狠的盯着她。
      南见道:“说话。”
      季金堂不答。
      南见接着道:“不好意思啊,我想也是。我在扶光园见过大将军的姿容,风流倜傥、浩气冲天。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带出你这样嘴歪眼斜、心术不正、犯上作乱、谋害他侄儿的人?像你这种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辈,还想夺取棣华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秋信立马打断她道:“姑娘,季将军不是这样的人。你不知情,不要冤枉了他。”
      听他这么说,南见新愁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她不明白,为何秋信总要跟她作对。以前她无权无势,独木难支,她觉得秋信是个势力小人,随风倒柳,但也是人之常情。如今她背后有岛主撑腰,他还是死性不改,事事跟自己反着来,不禁恨的咬牙切齿。不过,咬牙切齿转瞬即逝。南见笑容可掬的道:“看来将军知情啊,那你老人家说说,他为何行刺岛主?将军今日为何又好菜好酒的款待于他,是阴谋得逞庆功呢?还是未达预期要杀人灭口?将军,你可想好了,我奉命督办此事,要和我查到的事实不符,大将军的脑袋我这棣华剑也是说取便取的。”
      闻言,季金堂道:“你得意什么?棣华是男人用的剑,斩的是暴徒畜生,杀的是不孝儿郎。它是不伤兄弟的,不信,你试试。连剑都拿不起来,还在这儿口出狂言,有本事放了我,让你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南见摇着头道:“你行刺岛主,也配提‘兄弟’?不如说说,为何做出这种大不敬的事。”
      季金堂道:“叶清平继任岛主以来,做过一件造福子民的事吗?没有,一件都没有。他窝在扶光园五年不露面,一露面,景成祠就燃起冲天大火,把正殿烧的面目全非;他玩物丧志,倡导斗鸡之风,催生人们不劳而获、赌博之心;他沉迷女色、打压功臣,封了郑府,卸磨杀驴、兔死狗烹,为人所不耻;他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一言不合便置人于死地。试问,如此无情无义、无才无德之人,杀了又能怎样?我不但要杀,还要杀的痛快,杀的干干净净!”
      “住口!”南见气血上涌,脸都绿了。别的事她不清楚,可郑府的事她一清二楚。上前一步,刚要开口,秋信一把拉住她,对季金堂道:“将军,你所说之事十之八九是错的。”然后对南见道:“他不知情,一会儿我和他聊聊。”南见不依。
      正僵持着,叶清平来了,笑眯眯的走过来,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
      南见快跑两步,到了他跟前,嗔怪道:“找你半天不见人,去哪了?”
      叶清平道:“给你找了个好师傅。”
      南见疑道:“师傅?”
      叶清平贴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南见喜道:“真的?”
      叶清平道:“自然。他可是个大剑仙,也就我才请的动。”
      南见一下扑到他怀里。叶清平搂着她的腰就地转了几个圈。季金堂一脸漠然。秋信两眼呆滞,直呼没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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