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36、揭迷雾入海查漩涡 意执着萌宠伴身侧

　　叶清平别了陆小重，跑到静园拿了爷爷生前藏的两坛好酒，又带上一头小鹰，然后进了灵光塔。他一路小跑，从寒潭里召唤出青龟，“嗖”的一声跳到它背上，大喝一声：“下去。”青龟一头栽进寒潭，“咚”的一声，溅起一片水花。不大的工夫，便已往下游了八百米，进入东海。
　　小鹰站在叶清平肩上，一对翅膀挡住“呼啦啦”的飓风。叶清平对海龟道：“往南走，去接引渔场。”青龟得令，慢慢向上游出海面，然后一路向南而去。
　　夜色里，海面波涛汹涌，海面下不时传来“呕呕”的叫声。叶清平目力极佳，不时能看到脚边游来游去的小鱼。但极目远眺，除了一片汪洋，只有清冷的夜空。又往前走了一段，一片温暖的灯光映入眼帘，是接引灯塔。
　　叶清平扬起手，用力的挥了挥。这是他的伯父叶景成建的，里面放置着五盏可以燃烧千年的灯，每当夜幕降临或天气阴沉光线暗淡的时候，五盏灯便会自动开启，天明后又自动关闭。塔高二十米，可以照亮方圆十里的海域。青龟已经游过了灯塔照明的区域，叶清平还依依不舍的回头望着。仿佛灯塔上站着一个巨人，深情的看着他。
　　小鹰突然从叶清平肩上“扑棱”一声飞到他的头顶。叶清平对青龟道：“小心海里。”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水流袭来，叶清平瞬间被裹挟了进去。他头朝下脚朝上，仿佛下面有一块硕大的磁铁把他直勾勾的吸了进去。青龟也掉下去了。小鹰在海面盘旋了一阵，然后冲着漩涡中心一头扎了进去。
　　海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叶清平顺着水流不断的往下坠，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座渺渺山。水流不停的打转，转的他晕头转向，有那么一刻，似乎听到有人叫他，“清平，清平。”没错，是父亲的声音。叶清平脑子猛的清醒过来，轻轻甩了甩左手，手腕上的莲花发出淡淡的光晕。
　　他倏地跃了起来，顺着包裹着自己的水流，转到一处稀薄处，扬起左手划了一道缝隙，瞬间冲了出来。他向外游了两米，然后转头去看那道水柱。向上水柱足有百米高，向下，太暗，看不到底。叶清平围着它转了一圈，粗略一算，比灵光塔还要大。
　　他一头扎入水底，向下游去。海下越来越暗，叶清平借着手腕幽暗的光，观察着四周的动向，静悄悄的，仿佛一座沉睡的墓地，气氛诡异又危机四伏。他游了足有一炷香的工夫，水柱还直挺挺的立在他眼前。他举目四望，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但四周除了水便是水柱，没办法，他只好继续向下游去。
　　又游了一炷香的时间，叶清平手腕的光越来越暗，他知道，这是提醒他不能再向下走了。光一旦熄灭，他将立马葬身在这片汪洋大海。他浮在水中想了想，然后解下系在腰间的一只酒坛，冲着水柱游过去，他挥起左手划开一道缝隙，然后将酒坛扔进去，水柱里立刻燃起熊熊大火，瞬间照亮了海底。
　　叶清平游到距离水柱五六米的地方观看，借着亮光，发现此处确实没有其他生物存在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可以依托的海床。亮光烧了一会儿，渐渐熄灭了，叶清平看到了青龟，冲他游了过去。忽然膀子一沉，小鹰落在了他肩上。他伸手把它抱到怀里，拍拍青龟的头。青龟划水向上游去。
　　回到海面，叶清平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豁然开朗。小鹰飞向天空，然后一头扎到水里，再出水时，嘴里已叼了一条手掌大的鱼。它落在青龟背上，三口两口便将鱼吞进了肚子里。叶清平驾着青龟在海面围着漩涡转了有半炷香的工夫，然后缓缓向海滩游去。他累了，在海滩上就着夜风闭上了眼。小鹰和青龟一左一右趴在他身边，也闭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小鹰不知从哪叼来两只果子，整齐的摆放在叶清平面前。他拿在手里，擦去沾在上面零星的沙子，然后张嘴吃起来。青龟蹲在身边“哼哼”了几声，叶清平道：“再下去一趟，完事了咱们回家。没想到那么深，得回去取盏长明灯。”青龟又“哼哼”了几声。
　　叶清平拍拍它的背，问：“你看见什么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青龟起身走了两步，在他身前停下。叶清平明白了，这是不想让他再下去，于是道：“不去也行，但海里一定出事了，总要查一下。”
　　青龟把脑袋晃了晃，叶清平道：“不查？”青龟叫了一声。叶清平伸开双腿，双手拄着沙滩，喃喃道：“父亲没有查，是因为他病了，若活着，一定早就查清楚了。可惜我没用，还要别人告诉才知道海里出了事。看情形，很严重，要是伤到海里那个老东西可就不妙了。”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两声“嗯嗯”之声。叶清平一回头，原来是叶子由，他盘腿坐在沙滩上，身上披着一件黑斗篷。
　　叶清平惊叫一声：“太祖，你怎么来了？”
　　叶子由道：“说了我查，你跑过来干什么？要是遇上那个老东西，你的小命保的住吗？”
　　叶清平笑道：“我早想见见它了。说不定，它也想见我，故意弄这么个东西出来引我下去。”
　　叶子由道：“不知天高地厚！它活了四百多年，掌控了叶家十六代族人，性格乖张、手段残暴，它在水底我们在海上，两相无扰。你下去万一惊了它的好梦，轻则葬身海底，重则连累斗鸡岛上百万子民的性命。答应我，不准再下去。否则把你关在扶光园，永远不准踏出一步。”
　　叶清平“哼”了一声，道：“我爷爷都没见过它，父亲也没有，大伯、二伯也没有，都是听曾祖父说的。这么多年了，谁知它还在不在？我不信，它在海里就没个天敌，万一遇上对手，说不定早一命呜呼了。噢，太祖你见过它吗？”叶清平说着，爬到叶子由身边。
　　叶子由沉吟一会儿，瓮声瓮气的道：“见过，也没见过。”
　　叶清平道：“怎么说？”
　　叶子由道：“叶家每一代岛主降生的时候手腕上都会有一朵莲花，这是我们的祖先对它的承诺。所以无论是哪一代岛主降生，它都会有所察觉，也会游上来送一份大礼。它肯定见过你，只是你没见过它。”
　　叶清平又冲他爬了两步，道：“是这样的吗？我爷爷从来没讲过。”
　　叶子由道：“他知道什么？他爹是个不孝子，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把祖宗的教诲扔到了十万八千里。我若活着，早把他投到海里喂鱼去了，还会有你爷爷的事。”
　　叶清平道：“祖谱里说曾祖父聪明好学，是最周正的公子，几处茶园都是他发现的，还有五华山下的铜矿也是他找到的。怎么就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了？你嘴里啊，我还没听过夸过哪个祖先。不是烈祖、天祖、高祖编的家谱不合你意，惹着你了？”
　　叶子由道：“那几个，更是不成气的。我们叶家，是一代不如一代。”
　　叶清平“嗖”的调转过头，看着海面道：“我大伯父修了五座灯塔，建了六座桥，研制了一千多件兵器，才高八斗、学贯古今；我爷爷开明、父亲仁德，他们治下政通人和，斗鸡岛从三十万岛民增加到三百万，人民富足、安居乐业。虽然不敢比肩先祖建岛、开垦之功，也不给祖宗们丢脸吧！怎么到了你嘴里，就一代不如一代了？你倒好，还不是被儿子和孙子安了个‘成就尚可’。就是这，怕也高抬了。”
　　叶子由探过头来看着他傲娇的小脸，半晌道：“你爷爷糊涂，父亲傻，也不敢这么寒掺我。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骂你老祖宗？啊呀呀！”说着，身子一抽，跳起来，冲着青龟便是一脚。
　　青龟发出一阵惨叫，“咚”一声掉进海里。小鹰一看，忙“扑棱”一声飞到空中。叶清平理都不理他，倒在地上，双手托着头，道：“你要去就赶紧的，不去我再下去一次。”
　　叶子由站着半晌无言，然后道：“一定要去吗？”
　　叶清平坐起来，道：“你晜孙五年前就在查了，他若活着，早查出来了。亏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一点不知情，还好意思骂子孙？仍孙我是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你自己看着办。”
　　叶子由叹了一声，道：“如此，你回扶光园去，不准跟着下来。我们家里见。”
　　闻言，叶清平“嗖”的站起来，蹿到他身边道：“好祖宗，孙儿跟你去。我发誓，绝不添乱。”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拉叶子由的手。
　　叶子由把手往身后一背，道：“固执，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