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岛之落霞之巅》程智

23、大将军校场选贤能 厚脸皮云涛讨营生

　　青州校场，秋信高坐在台上，身边陆长奇、苏流灿分立左右，场上一百多名粗壮大汉正在厮杀。
　　一名小校官带着一名中等身材，相貌清秀的男子走过来。男子冲秋信拱手施礼道：“大将军，卑职翟小川，奉岛主之命，前来观礼。”
　　秋信道：“有劳，看座。”
　　翟小川谢座，挨着秋信坐了。
　　这一场厮杀，已经是第五场比试，将从中选出三十二人，最终再挑选出十六人，分给四位元老使用。
　　苏流灿斜眼打量着翟小川，见他一脸稚气、细皮嫩肉，最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心下不禁好奇，他有何本领，竟可以在扶光园出入？不过既然名字里有个“小”字，肯定是岛主的贴身护卫了，于是对秋信道：“大将军，卑职看场上这一百多人难分高下，没什么特别出彩的人，已经比了一个多时辰，再比下去怕也是矬子里面拔大个。”
　　秋信知道他满肚子心眼，颇有些主意，问：“你有什么好法子？”
　　苏流灿道：“卑职以为，现场既有两大高手在场，不如让高手出招，一来让大伙开开眼长长见识，二来彰显公平，让出局者心服口服。”
　　秋信点点头，笑道：“主意不错。”然后问陆长奇：“长奇老弟以为如何？”
　　陆长奇道：“长奇任凭将军调遣。”
　　秋信道：“好。”又探身问翟小川：“翟护卫以为如何？”
　　翟小川道：“翟某任凭将军吩咐。”
　　秋信道：“好，那本将军不客气了。”于是对苏流灿耳语了几句，苏流灿笑着点头。
　　一炷香后，场上还剩下六十人，苏流灿叉着腰走上前，扯开嗓子吼道：“诸位，承蒙大伙厚爱，愿为总督署效力，今天留在场上的都是人中龙凤，公平起见，接下来这两场分别有两大高手出场与诸位对决，比试结束，只要还能站在场中的，即为胜出者。”
　　众人一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苏流灿道：“第一位，是陆长奇陆指挥使，诸位谁愿意和陆指挥使比试，到这边来，三十个名额。”
　　有人问：“第二位呢？”
　　苏流灿道：“第二位，是翟小川翟大人。”
　　有人问：“那是谁？”
　　闻言，翟小川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负手而立，道：“在下便是。”
　　众人见他眉清目秀、满脸乖巧，还是个半大孩子，何以称大人？于是有人问：“这位大人师从何人，有何绝学，和谁切磋比试过？”
　　苏流灿咳嗽两声，道：“等你赢了再告诉你。哎，我说第一场，谁和陆指挥使比试，到这边来。”他抬手指指左边，众人一看，忙闪开，都躲到右手边。
　　秋信“嗤”一声笑了，翘起二郎腿，懒洋洋的道：“诸位，瞧你们的胆子，都对不起这个大个。就凭这一点，本将军这十六个名额怕是完不成啊！”
　　苏流灿眼珠子一转，跑到秋信身边低声道：“不然请翟护卫先和指挥使比试比试，让他们看看？”
　　秋信摇摇头，不允。
　　苏流灿接着道：“六十人一起上，卑职怕他吃不消啊，伤着了，怎么和岛主交待？”
　　秋信一把将他推开，站起身道：“诸位，你们可想好了，这位翟兄弟虽是初出茅庐，未必比陆指挥使好对付。本将军再说一遍，和指挥使比试的站在我左手边，三十人；和翟大人比试的，站在我右手边，三十人。”
　　众人纷纷涌向右手边，只有一人走到了左边。
　　秋信一看，心中不禁挑了一下大拇指，抬头再看，诶呀呀，我的妈，吓死个人。只见此人囚首丧面，两只眼睛一明一暗，身材瘦小，有半大的孩童高，若不是大白天，一定比见了鬼还可怕。
　　秋信“啊啊”了两声，心想，你这副模样就不用比了吧？还敢站到陆长奇一边？莫非是一心求死？于是道：“这位仁兄，你有何绝技，敢挑战指挥使？”
　　那人答道：“大将军容禀，小人非是要挑战指挥使，只是不想和这位翟大人比试。”
　　秋信疑道：“为何？”
　　那人道：“小人听闻天有四时、地有四方、山川江海、宝玉奇珍，这十六个字分别对应岛主身边的十六名护卫。这位翟大人名字里有个‘川’字，中间又带个‘小’字，小人猜想他莫不是岛主的人，岂敢和他比试？”
　　秋信心想，行啊，有见识，于是道：“好，那本将军看看你的身手。”说完，转身回到位子，坐下。
　　那人猴子一般的跳到他面前，道：“将军呐，小人身手并无所长，指挥使身边一站，小人就死悄悄了。”
　　秋信道：“那你过来长见识的？”
　　那人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小人听说是为元老们看家护院，来尽份子民的心意罢了。将军啊，你看小人这模样，在门前一站，没有不怕我的，是人都躲着我走，是鬼还给我二两接济，小人入庙不烧香，遇鬼不打颤，三伏天不乘凉数九天不烧炕，每日里只有一茶一饭愁，求将军通融通融，给小人个差事，让我这方寸之心有个尽忠之地。”
　　秋信一听，好嘛，你这是来我这儿要饭了。他嘬着牙花道：“没有腿脚功夫，看家护院肯定不行。这样吧，你先回去，等这事结了，你去我府里，我给你寻个营生，解了你茶饭之愁。”
　　那人道：“将军的话，小人信。只是小人一心想服侍元老们，要是能进扶光园就更好了。”
　　秋信心想，人没长来志气倒不小，笑道：“小兄弟，元老们不缺随从缺的是贴身护卫，你没功夫伴身，可惜了。”
　　那人还不死心，道：“将军，有，我有功夫伴身，只是跟指挥使比……”
　　“喂，你比不比，不比不要耽误大家伙，都等着呢！”苏流灿见他死皮赖脸，没好气的说。
　　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跟你比，我都不稀的。”
　　苏流灿“嘿”了一声，冲身边两个兵道：“把他拖出去。”
　　两个兵走过来，就要薅他。
　　那人跃起来跳到秋信背后，道：“秋将军是主考官，他没发话，你们谁敢拿我。”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
　　有人道：“你要比赶紧上，别耽误大家伙。”
　　有人道：“将军，不能便宜他，把他拖出去。”
　　苏流灿摆摆手止住众人，让当兵的去拿他。
　　他伸手抱住秋信的脖子，吼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苏流灿喊道：“反了，你还敢劫持将军，来人，上！”
　　“喂喂喂。”秋信忙伸手制止，道：“流灿呐，你安排其他人比试，我和他聊聊。别管我，你们去，去。”
　　苏流灿料想他不敢对秋信怎样，指着他道：“小心，敢伤将军，我让你另一只眼也瞎了。”说完，转身对众人道：“翟大人是岛主的人，你们要不要再想想，想好了，咱们就开始。”
　　闻言，人们又犹豫了，看看旁边的陆长奇，又看看翟小川，一人道：“大人呐，点到为止吧，千万手下留情。”
　　苏流灿心想，没骨气的东西们，厌恶的扫了他一眼，道：“不好选是吧，我来选。排开，站好，从低到高，一排，向后边排，哎，对对对，往后排。”
　　折腾半晌，队终于排好了。苏流灿选了十人，跟陆长奇比试，又选了十人跟翟小川比试，剩下三十九人站在一旁观战。
　　这一看，众人不得不佩服，差的太远了，眼睛一睁一闭，十人全部倒地，即便是苏流灿也还没反应过来，就像含了块糖，还没咂么咂么味道，“呲溜”一声滚进嗓子眼了。
　　他懊恼的摇摇头，指指站着的前十个人，道：“哎，你们十个，到陆指挥使那边去。”又指指后边站着的十个道：“你们十个，到翟大人那里去。”
　　二十人像赴刑场一般，脚底生疮，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苏流灿上前一脚便将最头里的人一脚踹到陆长奇腿边，那人爬起来，伸出一拳，嘴里“啊啊”叫着便向陆长奇打出一拳。又是眼睛一睁一闭的工夫，二十人都撂倒了。
　　秋信一手拄着头，双眉紧蹙，自言自语道：“不会吧，我堂堂斗鸡岛十六个人都选不出来。”
　　囚首丧面的人道：“将军不必烦恼，他们本来就是浑水摸鱼混饭吃的。”
　　秋信道：“怎么说？”
　　这人道：“将军，小人名叫云涛。”
　　秋信“哦”了一声，道：“云涛，名字不错。”
　　云涛“嘿嘿”一笑，道：“人也不错。我们呐，都是一个村的，下河捕过鱼，上山砍过柴，街上调戏过大姑娘，跟刘公山庙里的和尚学过几招把式，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平常打个架斗个狠的也还算不错，本想着学点好，到元老们身边服侍上一二年，侥幸过了几关，谁知将军请来这么两位，一下露了馅。将军呐，您就给个机会吧，我们这些人已经算不错的了，放在岛主身边调教上一二年，也是一个陆长奇、翟小川。”
　　秋信心想，你这脸皮也忒厚了，还没答话，苏流灿走过来道：“将军，一群窝囊废，这可怎么办？”
　　秋信看了看场上众人，一各个趴在地上，狼狈不堪，要多丢人有多丢人，道：“不急，再贴告示，等。”说完，起身走到陆长奇、翟小川面前，道：“二位，有劳了，今天先到这儿，明天咱们继续。”说完转身便走。
　　云涛跳过来，一下拦住他的去路，倒在地上的人也蹿起来几个，将秋信等人团团围住。
　　云涛道：“将军呀，你选贤任能，我们现在能站在这里，已是翘楚。将军一言九鼎，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秋信打量着几人，道：“诸位，你们的身手……”
　　苏流灿道：“站是站着，被打的这么惨，把你们派给元老，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云涛道：“话不是这么说。将军，陆指挥使和这位小哥都是绝顶高手，和他们交手，能活着已是不容易，况且是站着。”
　　一人道：“是啊，将军，告示上说只要胜出者就有资格留下，我们已经算胜出者。”
　　“对，我们是胜出者。”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秋信的脑袋“轰”的一声，心想，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我脸皮厚的人！他抬眼看看几人，伸手点了点，一共有八个，于是道：“行啊，本将军言出必行，不过还差几个，还得比几轮，最后几位若能过关，秋某乐见其成。”对苏流灿道：“这几个，先记下来。 ”
　　众人齐声欢呼：“秋将军英明。”
　　次日，果然又来了三十多个人，秋信抬眼看去，心想，今天有门。鉴于昨日之事，心想，还是两两相比吧，不然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选出人来。加上昨天胜出的八人，共四十个人，分二十组，每场五组一起比试，如此，进度可就快多了。
　　秋信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场上比赛，心道，比昨天那群乌合之众强。一旁依旧坐着翟小川，他神情闲淡，目光炯炯，其表现与他的年纪颇不相符。苏流灿一边留意着场上情形一边不住的打量他。陆长奇一如继往，脸上没有半分喜怒。
　　不多时，四场比试全部结束，共有二十人胜出。
　　秋信看着众人，突然心里一阵抽搐，眼皮不自觉的眨了一下。哎呀，有三个人太丑了。他低头看了一下报上来的名字，依次是：陈峰、钱亦斋、杜献廷、徐范、云宗泰、云宗安、许承、秦华、秦晔、姜小生、秦巧、罗崇对、元惠生、韦世仪、季修龄、舒同、舒隐、李崖、方观、姚兴。根据顺序三个丑人分别叫秦巧、舒同、舒隐。
　　秋信抬起头，对众人道：“恭喜诸位了，这样，总督署这次只需要十六名高手，现在多了四位，还需要再来一轮。和昨天一样，请陆指挥使和翟大人试试大家的火候。”
　　“将军，还有我呢！”秋信话音刚落，云涛不知从哪蹿出来，举着手笑眯眯的跑过来，依旧是蓬头垢面。
　　秋信心想，有你啥事啊，你都没比。不过越是这种人越要给他个体面，于是道：“时机正好，来吧！”
　　云涛摇头晃脑的走到二十人中间，因为个子最小，众人把他推到最头里。
　　秋信道：“陆指挥使和翟大人是一等一的高手，和每位过十招，十招之后各位还能站起来或赢了两位，即为胜出者。比试过后，不足十六位，本将军将在诸位中择优录取。”
　　言毕，比试开始。云涛站在第一位，众人一把将他推出去。
　　云涛甩甩膀子，对翟小川拱拱手，道：“小将军手下留情。”翟小川还了一礼，二人便拉开了架势。云涛身小体灵，躲过两招攻击便围着校场跑起来。翟小川一看，这是要跟他耗啊，于是抱起双臂，任他跑，站在原地等他。云涛躲出几丈远，站在校场边等。
　　苏流灿指着他道：“哎，你比不比，相鼠有皮，我喊到三，你不过来，资格作废。一、二、三，作废。”转身回去，安排第二场比试。
　　第二场，陈峰对陆长奇，还不错，顺利的坚持了十招。秋信挑了个大拇指，此人二十多岁，模样周正，身材健美，身高七尺，是个做护卫的好苗子。
　　第三场，钱亦斋对陆长奇，也不错，胜出。秋信打量了他两眼，觉得这名字像个读书人，长相也斯文，放在哪位元老身边都不错。
　　第四场，杜献廷对陆长奇，胜出。
　　第五场，徐范对陆长奇，秋信马上叫停，道：“陆指挥使连比三场，先歇歇。有谁要和翟大人比试吗？”没人应答。又等了一会儿，秦巧道：“我来试试吧。”秋信道：“好。”
　　秦巧和翟小川见过礼，拉开架势战在一处。哟，秋信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此人身轻如燕、腿脚似铁，敢和翟小川硬碰硬，几招下来虽然吃了不少亏，倒也算勇气可嘉。胜出。接下来，舒同、舒隐都和翟小川比试，也都顺利胜出。
　　秋信心想，这三人，再加上云涛，怎么长的，四张脸能凑出一张正常的人脸，这么好的身手真是可惜了，把你们可放到哪去？
　　比完最后一场，刚好胜出十六人，分别是陈峰、钱亦斋、杜献廷、秦巧、舒同、舒隐、徐范、秦华、秦晔、姜小生、罗崇对、韦世仪、季修龄、李崖、姚兴、元惠生。
　　秋信刚要宣布结果，云涛举着两手跑过来，道：“将军，将军，还有我。”
　　秋信没开口，苏流灿对旁边的随从道：“拖出去。”
　　云涛道：“别别别，我还没比呢。”
　　苏流灿道：“你资格作废了，拖出去。”
　　云涛飞身一跳，又蹿到秋信身后，道：“将军，君子动口不动手，我刚才要方便，怕在场上出丑，赶忙跑了。人有三急，将军啊，这事不能怪我。天有好生之德，我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捱到最后一关，将军通融通融，让我比完这场吧！”
　　秋信将手在他肩上一放，道：“小兄弟，人生道路千万条，何必一条道走到黑。我看你心思活络，做点什么都不会差。今天就这样，兄弟们都等着呢，秋某也要回去交差。”说完，让苏流灿把十六人记录在册，后天到总督署报到，等待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