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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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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剪影·埋葬年华。
寻梅之间谙亭榭,沿书续写香阕。
——希尔杜《西江月·冬游书半阕妄言》
听布莱德皇兄说,那个叫莲音的女子,是妖孽。
干净的裸足,雪白的毡花袍子,姣好的颈项,是我对她唯一的印象。至于脸颊,一丝苍白的笑意,记不清或是看不清。
她全身都缠绕着妖娆的藤蔓,安静地躺在樱花树下。
那是道士种下的羁绊。只有这样的羁绊才能禁锢她。
道士长得很妖魅,一双诡谲的碧眸。他的道服很陈旧,衣料是一种粗糙不匀的,磨损得很严重的麻,依稀辨得清是靛蓝色的,上面还沾有乳白色的黏润汗渍,一团仍未洇透的殷色墨。
道士临走前久久凝视着我。我看到他狭长的碧色双眸中满溢的忧虑。良久,眉宇间积起的小褶皱才随着暗暗浮动的麝香湮灭。
“人与人之间的相逢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尔必然会与莲音相遇。用这个来看清妖孽的真面目,那尔便不会弥足深陷。”
道士的手弥留在阑干上,只是对着布莱德皇兄轻轻地颔首。
决绝的背影不久便消失在漫天飞舞的梨花瓣中。
我不止一次地想到樱花树下,瞅瞅那所谓妖孽的女子是什么样的。
而尾随着我的布莱德皇兄总是用他有力的臂膀拦着我,他说,若是我见了那个女子,便会不可自拔,便会永世孤独。那份感情会随着怨恨将我困住,不得解脱。
随后揽了我的肩,邀我回殿阁里鼓笙作文。
那时作的劳什子《樱袂舞》皆是未耗尽的好奇心的寄托。布莱德皇兄自是不满意,却没埋怨我,仍是将《樱袂舞》的谱子收入袖筒中,说请舞伎来排练,以收了我的心。
“妾当捣白素,静心待君回。”他用蘸了红墨的狼毫着重圈住了这句词。
已是暮春了,却依旧只有葱茏的绿以涨满我的眸。连一江春水都被池底蔓延的藻染成了苍然的碧色。只有偶尔嬉戏而过的鸳鸯为那熠熠闪动的绿色缀上那么几笔妍。
我揉了眸,菡萏花期都快要至了吧,蜻蜓都盈盈地弥留在枝节处了。为什么宫中的樱花还未盛开呢?
自那个妖孽女子被囚禁在樱花树下后,樱花的花期就迟了,几乎要待到菡萏枯萎时才缓缓绽放,颜色亦是由雪白逐渐翻成了绯红。
一池枯荷八瓣樱。枯与生只有相互更替,才显得弥足珍贵。若是冬日亦与春日一般暖意融融,那么苏堤春晓与断桥残雪又作何异意?
我暗自坐在池子边,茫然看着一块块小石子坠落到水中,漾起无数层层叠叠的圈儿,揉碎一池春柳。
静听水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