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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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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何意?”
“太子年长你许多,妃嫔众多,子嗣繁茂,实非,”实非良配。余氏轻咳,“不过……前日曹侯夫人一直与我套近乎,还有应侯,一直催着想要迎娶瑶儿,好像急于和卫家搭上关系,有点奇怪。”
因为太子即将被废,因为荣王开始行动,因为霍渡在背后推动,各方势力搅在一起,皇上感觉手中的权利在动摇。
太子害怕被废,愈发结党,皇帝忌惮,再打压,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太子若松懈,立即就会被撕成碎片,他只能不停地结交朝臣,拉拢各方势力,那怕前面是万劫不复。
死胡同,早就没路了。
卫琼的心思也没放在太子身上,“瑶儿堂姊怎么样了?”
“待嫁女自然是在屋里绣嫁衣。”
“我去看看她,顺便再将母亲准备的添妆给她。”
卫瑶儿出嫁之日在太子被废之前,这场婚事卫琼已无能为力,若这时她阻拦婚事,直接就会将卫家卷入废太子一事当中,甚至可能会被当成‘马前卒’,太子失势的‘信号灯’。
抛开卫瑶儿和国公府的颜面,这场婚事对国公府而言也是个隐患。
原本卫家与太子之间只有卫琼,若太子被废,卫琼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因为先帝向卫叔公许诺,赐婚卫家嫡女为将来储君之正妃。
当时太子都没立,先有的储妃。
换句话说,储君正妃是卫琼,储君人选任意。
所以卫家根本不在乎谁当储君,这场争斗在野史小说中只是寥寥数语,结局是废黜太子,流放;杀绝了好几个氏族;牵扯了众多皇亲国戚。
卫家因为赐婚,被言官弹劾,最终也没找到可以攻击的实处,保全全族。
现在不一样了,卫瑶儿是卫家二房庶女,嫁给太子岳丈做继室,无论如何都撇不清的关系。
不能做出头鸟,无法撇清关系,卫家进退维谷。
二房这头猪!
“这身金贵的马鞍套在你身上,还不如套在猪身上,”听到尖利的咒骂上,卫琼微微蹙眉,绕过连廊,就看到二夫人指着身怀六甲的月娘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死,你敢勾引我儿子,我今天就打死你。”
“二叔母。”卫琼笑着打招呼。
二夫人见是卫琼,放下举起的巴掌,阴阳怪气道:“这是我们二房的事,阿琼你不会是想插手吧。”
“二叔母说什么?哦,月娘啊,她是堂哥房里的人,与我无关,”卫琼向身后示意,“这是母亲给瑶儿堂姊准备的添妆,我来见见堂姊。”
“她在自己房间里,你去吧。”
卫琼颔首,正要离开,月娘冷不丁扯住她的衣裙,“女公子救命!”
“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不过让你学学规矩,你喊什么,让人听了还以为我要怎么着你。”
卫琼略微垂眸,“种下什么样的因,便会有什么样的果,月娘你求仁得仁,既然与我聪堂哥情投意合,那便好好过日子。”
上辈子她就不是烂好人,直接或间接伤害过她的人,她都不会再给机会。
泼人污水,栽赃陷害,害人性命,不可原谅。
卫琼回头看了眼二夫人,“瑶儿阿姊就要出嫁了,府里事情多,二叔母辛苦了。”
二夫人看着卫琼的背影,厌恶地瞪了眼月娘,“滚回你的房里去。”
卫瑶儿应该是哭闹过很多次,衣衫不整,发髻松动,双眼无神,房间里茶渍碗碟打砸一地,丫鬟婆子无声地收拾,似乎已经习惯。
门外窗外都有壮硕的婆子虎视眈眈。
“堂姊,我来给你送嫁妆,”卫琼示意将装盒摆上,珊瑚一一打开,“主母送一对凤雕玉盒、攒金丝海兽纹什锦匣、紫檀木羊脂玉佛手、汉白玉雕花马,金丝步摇十对、玉簪花钿首饰十匣、另外还有水田百顷。”
卫瑶儿怔怔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大房的添妆,光是装首饰的盒子就足够金贵。
她只是二房庶出,国公府主母添妆至多一支簪子,一副手镯即刻。
可大房却送来这么多陪嫁,再一想二夫人给她的陪嫁:旱田三十顷、一个庄子、一副头面首饰,几块料子,再加上应侯府送来的聘礼。
她看着一支凤舞叠钗步摇,看着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终于止不住放声大哭。
卫琼默默坐着,不安慰,也没走。
好一会,卫瑶儿才止住哭声,这样好的羊脂玉佛手,她第一次摸到,这些个金贵物饰,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哦不,这些现在都属于她了,可代价却是嫁给半截身子埋黄土的老头。
想着想着,泪水再次涌上。
卫琼看了眼房里伺候卫瑶儿的两个小丫鬟,珊瑚会意,立刻指挥小丫鬟下去备了温水帕子,替卫瑶儿重新梳洗上妆。
卫琼亲自从妆奁里挑了首饰,一打扮,果然人比花娇。
卫瑶儿的长相在卫家这一辈属于第一梯队,当然与卫琼卫珞俩姐妹不能比,这俩属于全书第一梯队的。
可就是因为长相好,卫瑶儿心气也高,喜欢掐尖,她姨娘又得宠,年轻的时候。
谁知道会在婚事上栽这么大个跟头。
卫二爷因为此事与二夫人激烈的争吵过,可二夫人先一步过了文定,卫二爷再生气,也不会赌上整个二房的命运。
“这是我们女郎给你的五万贯银钱。”珊瑚将票据递上。
卫瑶儿怔忪地看着银票,又看着满目珠翠,再抬眼望着卫琼,泪水止不住地流下,“阿琼,为什么?”
余氏其实并不在意卫瑶儿的婚事,本打算按规矩送上一副头面,几对金器便算是打发了;是卫琼说要多多添妆,给她一辈子傍身的银钱,余氏才着人备了这些。
“堂姊在卫家过的可舒心?”
卫瑶儿笑着流泪,“你是在同情我?”这些珍贵物饰算是给她嫁给糟老头子的补偿吧。
国公府规矩,卫家的女儿不做妾室;卫瑶儿一直担忧嫡母会将她随意打发给商贾或者小吏,也不给她陪嫁,她害怕过苦日子,所以才处处掐尖。
可实际上她在二房过的并不好,父亲算是疼她吧,比起其他的庶妹而言;可内宅是女人的天下,她经常要受嫡母的磋磨,嫡妹们的打压取笑,日子并不舒心。
卫瑶儿忽然在想,若现在再来一个年貌相当的商贾或者小吏摆在她面前,她该如何选?
“二叔父子嗣众多,能给你准备的陪嫁并不多,”卫琼顿了顿,“你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婚期都定了,我有的选吗?”卫瑶儿心里暗暗期待大房能够插手她的婚事,再给她指一门勋爵人家。
卫琼起身,“你自己也知道你要嫁给老头子,其实年纪大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短命,然后你拿着这些嫁妆再改嫁,或者自己立户也是可以的。”
直到房里的小丫鬟叫她,卫瑶儿才回过神来。
二房忙活卫瑶儿的婚事;二夫人四处奔走替卫聪相看合适女郎,眼下她顾不得老夫人,她不愿意让裘荷生坏了她儿子的姻缘,这一点卫二爷默许;老夫人对此始终沉默。
裘荷生很着急,她去求见姑祖母,被狠狠责骂,骂她不知检点,骂她坏了大事;裘荷生很委屈,就算她没有跟卫聪相好,也没机会嫁给卫烨,这一点她还是能看明白的。
裘荷生病急乱投医,跑去求见余氏,可出了月娘的事,余氏嫌晦气,找理由推拒了裘荷生。
她又去关雎院,可关雎院的丫鬟婆子随了卫琼的性子。
不好说话。
裘荷生吃了几次闭门羹,终于死心,答应给卫聪做贵妾,二夫人寒着脸皮非要等到卫聪新妇进门生下嫡子后,再给她抬姨娘,现在就只当通房。
二房又一通鸡飞狗跳。
二夫人每旬去延年堂请安,婆媳互相看不顺眼,再加上四夫人从中挑拨,关系一度十分紧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冬月,卫琼及笄之前。
与原书情节一模一样,太子封地冒出‘明君现世国祚永昌’的谶言;长城军营车骑都尉应启与西洲暗中联络,书信往来中竟有太子印信,应启是太子内弟;西征军粮草被西洲探子烧毁。
粮草自东向西运送,路线十分隐秘,却被西洲探子轻易拦截并焚毁。
这一点最诡异。
至于谶言或者暗中联络的书信,怕是准备多年,现如今一起爆发而已。
朝臣们商量好也罢,墙头草跟风也好,赶紧拥抱新主子也行。总之是墙倒众人推,皇帝御案上弹劾太子的折子堆积入水。
当然,这当中不乏为太子作保求情者。
求情作保大致分三类:不痛不痒官场人情、以死担保势与太子共存亡、阴阳怪气子弄父权不算大事。
皇帝震怒,将太子少师、少傅锁拿下狱,几个重臣府邸派兵包围,京城提早两个时辰宵禁,城中大臣府邸噤若寒蝉。
除了皇城、太子府之外,卫国公府也在旋涡中心。
卫国公府进入一种短暂的休战期,裘氏不再作妖,二房和四房一句都不敢闹,三房一直是隐形人,大家都等着大房。
风暴来临前,大房就是卫国公府的主心骨。
“阿琼,真的不会有事吗?”卫珠颤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