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虞我诈》狠狠正经的

4、004

　　季忆下班后回到宿舍，一开门就看到人事部那同事正在厨房炒菜，还挺诧异。

　　“ 回来了？”他先打了招呼。

　　对他好的人他也不会吝啬友好。

　　“嗯，”同事回头看一眼，应了声，“你吃辣吗？”

　　季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隔了几秒才道：“我都行。”

　　“那我就放一点辣。”

　　季忆怔原地有点意外，他和张望并不算太熟。当初新进组的几个实习生合同有点问题，Eva就介绍张望给他，说是赵总的什么亲戚。

　　这次也巧，他顺口在同事间打听谁要合租房子正好遇上张望。

　　大家以前有点来往，加上都认识Eva，俩人没多想就把事情谈成了。

　　张望二十二，他进公司才两年。他聊起来也不避讳，直言就是Eva的男友赵总把他弄进来的。他学历不高，要进博时这样的大公司凭自己本事根本不可能。

　　“你在这儿住的习惯吗？”张望说话轻轻柔柔的，声音也好听。

　　季忆点点头：“习惯。”吃着张望做的饭菜已经非常拘谨，还要被关心，他更不知道如何自处。

　　季家出事后，没几个人无理由对他好的。张望算一个，Eva也是。

　　其他好像就没了。

　　张望给季忆夹了一只大虾，温柔一笑：“你别嫌弃啊，多吃点。”他说着扒拉一口饭继续道，“我我觉得自己够瘦了，你比我还要瘦。我男朋友说了，男孩子太瘦不好看。”

　　季忆愣了下，问道：“你有男朋友？”

　　“嗯。”张望尴尬地笑了笑，“你是不是对我们群体有想法？”

　　“不会。”季忆回以笑容，“任何爱情都值得被尊重祝福。”

　　张望一双大眼眨巴着：“谢谢。”

　　吃过饭后，季忆主动把洗碗的工作揽到自己的身上。

　　他也没想到这种生活会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成为常态，每次回去张望都已经把饭菜摆上桌，而且每天的菜色都不重样。有次季忆没忍住问他，是不是在为了他男友练手艺。张望没直接回答，不过没否认季忆在做他的小白鼠。

　　他从来没见过张望的男友，也没见过他们打电话视频，但他们的感情实在是好，有时候他们吃这碗饭会有花和礼物送上门。

　　季忆还真就有点嫉妒张望。

　　他打开手机看着置顶的号码，再三犹豫给杨炜杰发了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杨炜杰给他回了个电话。

　　“杨大哥。”

　　“想我了？”一句话就算只有三个字，也能感受到杨炜杰的欣喜和激动。

　　季忆说不习惯那些酸溜溜的话，只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说一句想我，我明天就回来。”

　　“工作呢？”

　　“工作没你重要。”

　　季忆不自觉地扬了扬嘴角：“还是工作重要些，你忙好了再回。”

　　杨炜杰叹了一声，颇为委屈：“你就不能说句想我吗？”

　　季忆喉结一动，迟疑了几秒才道：“是挺想你的，但是你工作重要。”

　　杨炜杰轻笑：“你是真不会谈恋爱啊。”

　　季忆闻言，胸口忽而变得有点堵。

　　这句话他以前就听过，不过是杨煜桁对他说的。

　　以前的他太腻乎被杨煜桁说不会恋爱，现在他给对方留私人空间还是被说。

　　看来，他的确不会。

　　尽管季忆再三让杨炜杰以工作为先，但第二天还是收到杨炜杰发来的消息——他已经在机场。

　　他之前没和杨炜杰说自己已经搬家的事，就给他打了电话，不过对方已经关机。

　　季忆只能给杨炜杰先发消息，让他在机场等他。他并不想让杨炜杰过来打扰张望。

　　好在是周末，他算着时间准备提早去机场接人。

　　正收拾准备出门，张望也从房间出来，他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兴奋地发消息。

　　季忆一笑：“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张望字里行间都透着幸福：“我男朋友接我出去吃饭，他马上就到。”

　　季忆一顿，笑道：“我刚好也要出去接个朋友。”

　　他话刚说完，季忆的手机和门铃同时响了起来。

　　张望把要说的话咽回去，走过去开门。

　　季忆拿出手机抬头望向门外，入眼是一大束艳红的玫瑰，然后是一张他意想不到的脸。

　　他蹙眉看着门外拉着行李箱的人，那张洋溢着幸福灿烂的笑脸让他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恍惚感。

　　门外的人也在看见他的一瞬，像被浇成水泥石像僵硬在原地。

　　季忆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到现在都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又低头看了眼才收到的消息——

　　杨炜杰：家里司机来接，我先回趟家把东西放一下。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等会找你。

　　幸好，他还没来得及回复消息。

　　不然，他大概就不会出现在这扇门外给张望一个惊喜了。

　　张望接过杨炜杰手上的玫瑰，在杨炜杰脸上亲了一口。他大概太惊喜太幸福好像并没有发现男友现在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他转头望向季忆，把刚才没来得及说的话说了出来：“季忆，你把你朋友接回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被张望的愉悦甜蜜击中，季忆回过神咽了咽口水，挤出浅浅的笑意：“不了，他说他要先回家一趟，”他说着只瞄了眼杨炜杰，“他大概已经到家了。”

　　张望看上去有点失望：“好吧，那你和我们……”

　　“不打扰了。”季忆低头慢吞吞地穿好鞋子，“你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开心点。”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人也已经收拾妥当。人不是来找他的，惊喜不是给他的，花也不是送他的，他留在这好像也没什么道理。

　　季忆深吸一口气，再次咽了咽口水，阔步走到门口。

　　杨炜杰仍旧站在那儿没动，呼吸微急，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张望却在这时拿着花走了进去。

　　季忆确定张望不在，才小声道：“让一让。”

　　杨炜杰怎么让？

　　他知道今天让季忆出去，他们就完了。

　　所以他固执地站在那儿没动。

　　季忆了嗤笑一声：“念在你对我好过，我让你做个人。杨炜杰，让开。”

　　杨炜杰垂着的手猛地握紧。

　　很久以前，季忆知道自己在追他的时候，他就用这种语气直呼过他的名字。

　　那个时候，季忆还和杨煜桁好着。

　　那个时候，季忆很厌恶他。

　　现在，又是这种一模一样的厌恶。

　　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猛然才有噩梦惊醒后的恐惧和慌乱：“季忆……”

　　季忆不想听他说话，见他不动便一把推开他，大步往电梯方向走。

　　杨炜杰赶紧追上去。

　　季忆忽地停住脚步，旋身冷冷地瞪他：“别跟着我。”

　　杨炜杰听不进他的警告，只着急慌忙道：“我可以解释。”

　　“不需要。”季忆仰着脖颈，面覆寒霜，“给你自己留点脸。”

　　他说着眸瞥向才走到门口的张望。

　　张望：“炜杰，你们在干什么？”

　　杨炜杰手腕一动，却没有放开季忆。

　　季忆也随着他，对张望笑道：“你男朋友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说，你们今天先过过二人世界，等哪天有空我带上我朋友，咱们再约。”

　　杨炜杰的手越握越紧。

　　张望走过来，看了眼杨炜杰的手，眼神在两人之间飘忽了下才笑道：“好啊。”

　　他都这么说了，杨炜杰再不放手就过不去了。

　　可他仍然没放手。

　　三人僵持了两秒，杨炜杰酝酿妥当就要把话说开，季忆的手机突然响了。

　　季忆想都没想，直接接了电话，他现在急需一个“朋友”解围。

　　“喂？”

　　“季忆，是我。”

　　杨煜桁。

　　真是，6。

　　季忆忍不住笑出声，这老天爷大概最近太无聊才会安排这样的戏码。

　　“杨煜桁。”他故意把名字说得大声，然后欣赏杨炜杰垮掉的脸。

　　他没想到，有一天杨煜桁会成为自己报复杨炜杰的武器。

　　挺好，反正这俩兄弟都不是好东西。

　　那边沉默一会儿，才缓缓道：“你现在住在哪儿？我来找你。上次你说的事，我……”

　　“家里的事办完了？这么快啊，来龙文花园接我。”

　　杨炜杰的手缓缓松开，电话那边他弟弟的声音很清楚：“好，我马上到。”

　　张望听到声音，几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那一起去吃饭？”

　　季忆没回答，转而把这个问题抛给杨炜杰：“你说呢？”

　　杨炜杰对他这个弟弟到底抱着什么态度，季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有一点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杨煜桁是季忆的前男友。

　　他最不敢面对的不就是杨煜桁和季忆一起站在他面前吗？

　　杨炜杰嘴角微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