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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夏皇陵 ...

  •   “打死你这废物,还真当自己是太子呢。”

      “惠德郡主不嫌弃你是个瘸子就烧高香吧,还妄想回夏宫。”

      “可惜有些人天生不祥命贱的只配呆在皇陵里,供哥几个消遣。”

      ......

      几个守陵侍卫对着一个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又踩又踢,他狼狈地爬在地上任由那些人撕扯着衣衫,快要亲到他脸上时,少年手握木簪狠狠扎进一个侍卫的眼睛里。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他凶狠的目光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又狠又凶地逮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猎物一下又一下的扎了进去。

      直到彻底没了气息,他才瘫坐在地上。

      血蔓延了一地。

      其他的侍卫早就吓的跑了,他靠在水池边乐的清静,抬眸的瞬间透过地光间隙看见远处一女子凭空浮立于莲花上,使劲眨一下眼睛又消失不见了。

      “叮当,叮当...”细铃声一直在耳畔回响,惊雪棠下意识抬头看见碧蓝天边一抹艳红。

      刚才消失的女子此刻站在他面前,飘扬的红衣宽袖里拿着一株莲花拂尘而下的看向他,风吹过翩翩摇曳的裙摆上面赤金朱雀幻化而飞。

      万顷江面吹起波澜细纹,鱼尾般赤红的晚霞染红了两人。

      惊雪棠没有理会来人,只拖着残废的腿爬向一旁的轮椅,千放鹤跟着堵在另一边。

      神与仙一旦修炼到化神境时,便会分化出善恶两魂魄。
      当年圣君要怜笙做她的师尊时,害怕怜笙对不周山有怨念不用心教导她,便将怜笙的恶魂投入凡间生生世世轮回以消罪孽。

      如今怜笙的善魂已陨落,这个应该就是圣君所说的恶魂。

      不等人说话,她便屈尊蹲了下来,葱尖玉指抚摸在他有点伤痕的脸上。

      同样的脸,同样的莲花目。

      若说怜笙是拒人于千里的清冷,那么少年就是勾人心魂的艳丽。尤其是右眼尾处悬挂着一粒红色泪痣宛若盛开到极致的荼蘼花,用妖艳靡丽的神姿刺破满身病气秧秧的颓废。

      惊雪棠低着头,垂下的睫毛打落出浮光,像只软软的小猫主动端着千放鹤的手贴近他的脸庞,抬头的瞬间不止有肌肤相贴化作热气蕴蕴的沸腾,也有额角的血顺势滑落在两人手上。

      殷红的血衬的面容尤为苍白。

      “喜欢这张脸吗?”许是千放鹤的眼神太过于露骨,一片晦涩不明中少年缓缓开口了。

      千放鹤点了点头,指尖却故意在那粒红痣上来回缱绻的揉搓,留下一片痕迹。他生的确实好看,颠倒众生不为过,可她不是好色之人,生不出惜花之情。

      “杀了我,这张脸归你。”
      惊雪棠拖着残废的双腿摸索着轮椅,浑身都是伤半天也爬不起来,却仍然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明明落魄又残废,就该是一种被打压到毫无生机的样子,可千放鹤却从他漆黑的眼眸中感受到一种旺盛的生命力。

      像毫不起眼的野草压到底又能生生不息的延续。

      “想死就跳莲花池何必害我平添杀孽,毁人道行。”

      圣君说只要把恶魂带回修真界,将怜笙的善恶两魂炼化成丹药,便可滋补她先天魂体不足,也可以助她破化神境。

      千放鹤拿出鲛纱帕子擦了擦手,随意丢在惊雪棠面前,饶有意味地说道:“我乃仙家宗门之人,门中师叔算出你有仙缘特派我来凡间迎你入仙途。”

      闻言惊雪棠拍了拍腿,眼神带有一些空洞像是看什么可笑的东西,“没兴趣。”

      “都要死了,还修哪门子仙。”

      千放鹤知道他没有说谎,也确实要死了。

      早在来之前,她就用灵力穿过十六年的光阴看过惊雪棠的往事。

      出生时第一声哭引来天降大雪一连数月百姓苦不堪言,国师批命此子于国不祥;四岁帝后离心,他在宫中徒有身份人人可欺;十岁母族举家叛乱夷三族,玉后被废,他囚于东宫如猪狗;十一岁冲撞贵妃被指祸乱后宫,打断手脚筋,幽居皇陵,成为废人。

      这么一看,命格确是不好。

      毕竟是怜笙的恶魂,生来背负着罪孽,投放到人间便是为了赎罪。每一世注定活不过三十岁,还要在短短数十年里饱受人世间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中的一切折磨。

      不仅此生此世,生生世世,苦难都从始至终的伴随着他。

      千放鹤捏起他的下颌,脖颈处一条淡淡的红线撕开上衣一直绵延至心口,“盘踞在这里的蛊虫日日夜夜都在吸食你的心头血,血吸完后便虫子便啃食身上的骨肉,直到全身只剩下一张干巴巴的皮。”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手顺着衣衫划了下去,覆在他的腿上,“膝盖骨碎了,脚腕处的筋脉也断了,就算神医在世也治不好你的双腿。”

      “最多只剩一年的寿命,真打算窝在皇陵里苟延残喘的等死?就不想杀回京都,手刃仇人,推翻所谓的不祥命格?”

      每说一个字惊雪棠的眼神就暗一分,偏偏她还嫌不够非得像个穷凶极恶的歹人踩在少年流血的腿上使劲碾磨,渗过衣衫的血色绚丽的像一朵招摇的花。

      明晃晃的提醒少年这是一双残废的腿。

      惊雪棠心就早和腿一样没有知觉,踩的再厉害也感觉不到,却在听到命格时挑了挑眼眉,他一出生就被定了命,天降大雪怨他不祥,突发瘟疫说他祸害,母族被诛怪他灾星......

      这些个字眼仿佛黏在他身上,为他而生,怎么扯也扯不掉。

      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被这所谓的命格困了整整十六年,这期间谁都能啐一口踩一脚,偏偏他却无力反驳。

      水中荷叶摇晃,池边细白的手指尖缓缓钩住千放鹤的裙边,四目相对之下,惊雪棠浓稠的面容此刻像水般化开,刻意含笑的嘴唇弯成艳丽逼人的弧度,天真又可怜的心思在漆黑的眼眸中完整的显露出来。

      “无钱无权无势无命,我什么都没有,该怎么报仇啊......”

      “殿下有我。”

      千放鹤蹲在地上与他平视,十分自然地握住惊雪棠的手,说出口的话掷地有声宛若从天而降的神专程来挽救凡间疾苦的信徒,金色的灵力通过十指相扣丝丝缓缓地传到少年羸弱的身躯。

      游荡在身体里的灵力像是穿针引线的脉络修补起陈年旧伤,突入起来的刺痛更像是一阵幻觉,惊雪棠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僵硬地扭动脖子,双腿处酥酥麻麻的犹如病树前头万木春。

      他奋力地抓住轮椅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小心翼翼地迈出了一小步后,一种真实地踩在地上的感觉瞬间传达在他整个脑海里,莲目弯成一轮新月,尾梢的红痣也好像要跳出。

      又往前走了两步。

      此刻,惊雪棠才敢信这双被贵妃下令打断的腿又站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活色生香,直接支撑起他进到了平日无法到达的神庙。

      却在门槛处跌落下去。

      惊落雪慌忙地看向远处的千放鹤,满眼不解和焦急。

      “二十米。”

      千放鹤一步一步接近了他,扶起惊落雪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在我身边安然无恙,一旦离我二十米远,你依然是个残废。”

      惊落雪已经没有刚才的激动,有所谋就有所图,他很平静的接受了,“需要我做什么?”

      千放鹤靠在木头门槛眼睛却看着前方供奉的主神像不紧不慢地笑道:“我说过,尊师命带你回修真界。”

      “到底是肉体凡胎仙术也只是麻痹你的疼痛,不回修真界的话,一年后蛊毒还是会要了你的命。”千放鹤对着他上下打量一番,意味深长地说道:“仙家宗门秘宝无相根水,可洗髓换体,逆天改命,破除一切所谓命定因果。”

      “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两人久久注目,斜阳的余热泼洒在神庙内萦绕出蕴蕴升腾的烟雾。

      “我跟你回仙门。”惊雪棠的目光炯魄华彩,眉目含笑。

      四周万顷江莲,在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

      千放鹤蹲了下来,将先前手里折的莲花簪在他的发髻上,美人如花隔云端,到底是同样的面容衬得起这莲花。

      “你的名字我不屑于知道,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知道。日后我唤你小莲花,你唤我仙子就好。”

      即便惊雪棠是怜笙的一部分,可千放鹤还是把他们分的很清楚。一个对她有授道之恩,一个天生承载着怜笙所有的罪孽。

      她从不对必死的恶魂投入太多的情感。

      “凡人生活的地方叫人界,由□□食淫等各种欲念所组成,而远离这种欲念 潜心苦修的地方为修真界,是仙妖鬼魔修行的地方。”

      “界与界之间是不相通的,凡人若想进修真界需了断尘缘因果,无牵无挂后方可通过结界。”

      她就是想强行带惊雪棠回修真界也只怕在过界的那一瞬被天道察觉,他的灵魂在瞬间会被撕裂化为虚无。

      如今只能等惊雪棠彻底对凡间了无牵挂。

      千放鹤转身看向遥远的天边,她在惊雪棠的记忆里看到过,他内心深处由心魔滋生出的欲念久久盘旋在京都像是滔天巨兽一点一点的蚕食心智。

      京都,是他布满心魔的存在。
      想想也对,京都里有他出生的痕迹,有他被废的烙印,有他遍体鳞伤的见证......太多太多了,那是惊雪棠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的地方。

      “你在京都还有因果未应现,去和那些人做个了断吧。”

      惊雪棠摸了摸发髻上的莲花,在看不见的阴影里他湿漉漉的眼神就像一条阴狠又冷血的蛇披着艳丽的外衣爬过潮湿的苔藓将全部的注意力落在千放鹤的身上,语气轻柔的应道:“好,我们就去京都。”

      千放鹤一早就知道他会答应,为了避免麻烦她截取江边一荷叶随即幻化出一个病弱缠身的惊落雪自顾自的坐在轮椅上,替他守着皇陵。

      做完这些,本欲该走的千放鹤反倒后退了几步。皇家供奉的神庙前,她理了理衣衫,收敛了神情,郑重其事地走了进去。
      上百根金丝楠木鼎立在神庙四周,接连不断的雕刻出凡间广为流传的万年前雾衡一剑破魔主以妖身封神的故事。

      雾衡是三界唯一的神,也是她自小就仰望的人,凡间赞扬他是应该的。

      千放鹤的目光却落在大殿正中间,凡间最尊贵的大夏皇陵里,主位供奉的不是雾衡神尊,而是一尊用玉雕刻出的朱雀神像。

      血玉珍贵,撩火振翅栩栩如生。

      “神受香火,仙人长寿,朱雀还受不起人间的供奉。”

      站在主像前,她低声呢喃的话语回荡在四周,没有一丝犹豫手腕四根金丝化作一柄剑纷纷扬扬的朝朱雀像砍了过去,血玉化作了粉末,徒留一地白霜。

      千放鹤转身的瞬间剑又变成了四根金线依次缠绕在她的手腕处。

      “走吧。”

      惊雪棠静静地看她用金丝化剑斩了大夏最尊贵的神像,如同他对凭空出现的人和光怪陆离的说辞都没有一丝惊讶,只是默默跟在千放鹤身后。

      轻轻吹起的风带来阳光的舒缓的暖意。

      千放鹤走在凡间的路上眉心微蹙,远没有面上看的那么轻松,脚底仿若针扎般疼。
      界与界之间是不相通的,修真界的仙妖鬼魔若没有不周山发放的通界令,私自入凡间会受到界面的压制。

      而圣君没给她通界令,她的修为在凡间界面被压制到两成不说,还无时无刻受界面干扰,心神识海动荡不安。

      千放鹤伸出手夕阳照在手腕上没有不周山那么烈,哪怕时时刻刻受界面压制,她也愿意陪着惊雪棠在凡间任意消磨时间。

      脱离了圣君的视线,感觉哪里都是自由的气息。

      天色渐晚,路途遥远,前方有一破庙。

      院内杂草丛生,泥糊的神像早已褪去彩塑化身,变成一块淡黄的土。惊雪棠在一旁生火,透过不断跳跃的烟火,他瞥见千放鹤站在一尊神像面前久久凝视。

      冷风吹起她红色的衣衫,金色点缀的刺眼,周围灵力不断波动,连小土块都微微颤动。

      看来是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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