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尖叫[无限]》寒叶雨

59、三重奏（二）

　　几人刚走了几步。

　　咚——
　　类似于水泥袋子，重重落到地上发出那样沉闷的声音。

　　粘稠的液体沾到了林隐隐鼻子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又停了动作，是茱莉娅从天而降摔在了他们眼前。

　　四人一时被吓僵住，茱莉娅竟然又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赞美您，沃的主。”说完朝他们走了几步，再次倒了下去，一大滩浓稠的血迹很快从她身体往四周蔓延。

　　看样子是真的死的很透了。

　　林思曼再也忍不住，爆发出了尖锐地惨叫声，寂静的夜，整个学校全是她的叫声回荡。

　　现在林隐隐第一反应不是去同情这位npc，她皱了皱眉，心说这怕会打草惊蛇，正想拉着其他人先离开，她整个人被定住一般，动不了了。

　　林隐隐惊恐地瞪大眼睛，很懵逼，没来得及感受一切感受，黑暗瞬息之间席卷了她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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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9 莱利高空餐厅

　　“早上好，星允。”冰凉的电子男音在说话。

　　一阵轻缓的音乐中林隐隐睁开了眼睛，面前的空间非常狭小，像住在胶囊旅馆，仓门打开，林隐隐被直接送了出去，前后左右全是穿着同样衣服，和同样齐耳短发，复制粘贴出来的人。

　　复制人，电子音，以及周围的冷银色系，林隐隐不由得联想到，这是科幻电影里的未来世界。

　　恍然间，她揉了揉眼睛，松了口气，发现那些人长的并不完全一样。

　　大家纷纷下床，开始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林隐隐感觉头有点痛，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却想不起更多，凭借身体记忆跟着做和其他人一样的事。

　　大家排着队安静的等候，银灰色的电子门开启，林隐隐看到最前面的人向前走了一步，摁下墙上某个开关，一道蓝光后，自动换上了套装工作服，挨着一个个都是如此。

　　林隐隐看呆了，简直是一秒换装......这是什么黑科技。

　　金属墙上好几个不同颜色的按钮，林隐隐学着前面的人摁下蓝色，顺利换装成功。

　　她也开始消化起这个世界的背景，星允，出生背景不详，记忆空白，莱利高空餐厅的一名服务员。

　　不同之前，目前处境孤立无援，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从身边这群言行举止高度统一化的人中，找到同类。

　　“星允，五号桌即将超时，请为客人尽快送餐。”电子男音发来提醒。

　　林隐隐快速点击投影光屏面板，又是一道蓝光后，一份制作好的食物完整呈现出来。

　　林隐隐：“......”不知道什么原理，很厉害的样子。

　　以这样的科技发达程度，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真人，不过，从那些客人的表情来看，他们似乎很享受被服务的感觉。

　　餐厅服务员穿着修身的工作制服，裙子很短，细高跟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林隐隐不理解高度发展的世界，难道不是应该追求便捷舒适吗？

　　她调整平衡，把餐食稳稳送到五号桌上，弯腰的同时，她的面部不由控制的朝客人露了个假笑，男客人对她点头回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些不怀好意。

　　怎么回事儿......
　　第一次发现穿越的身体会做出一些她无法控制的行为举止，这真是很难受。

　　林隐隐扫了一眼窗外，全是高耸入云的楼，巨型光屏闪烁，路面上的车流如同排队爬行的蚂蚁。

　　科技感爆棚，场面很震撼。

　　但这里的人好像不那么友好，一只手碰到了她的大腿，林隐隐愣了下，但她能感受到周围人对此不以为然，一旁穿着西服的大厅经理也没有任何反应，现在所处的环境如履薄冰，她没脾气的离开了。

　　她回到点餐岗位，重新审视这一切，回想进入任务世界的提示。

　　造物者创造了世界，人类应该遵守，还是侵犯。

　　造物者是谁，该遵守规则的人类又是怎样的存在？
　　侵犯是指必要时刻，该发起反抗吗？

　　林隐隐看到一位客人伸出沾满番茄酱的手往服务员的嘴唇上抹，对方面无表情的舔干净，客人哈哈大笑，整个过程就和逗猫狗一样。

　　看来这个世界的角色有点惨。

　　越是科技高度发达的世界，人的等阶级之分更严重，甚至有严格等级制度，人工劳动力也最不受尊重。

　　林隐隐无奈又无语，但深知没必要去共情，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任务世界的核心。

　　莱利高空餐厅里普通服务员的生活枯燥且无聊，忙碌的上午过去之后，员工赢得短暂的午休用餐时间，林隐隐从银色的机器窗口领了一只，像传说中营养液的东西。

　　淡粉色的液体，看着很没有食欲，林隐隐拧开盖子一口咽下，瞬间就有了饱腹感，味道一言难尽。

　　其他服务员纷纷回了胶囊仓内休息，林隐隐也躺下把自己送进了仓内，找不到同类，没有眉目，一举一动被监视着，让她犯难，但有之前的经验她不可能坐以待毙，等外面安静之后，悄悄打开了仓门，准备去寻找线索。

　　“星允，现在是午休时间。”毫无感情的电子男音响起。

　　林隐隐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即使没有管理员，人工智能也能随时监控她的一举一动。

　　林隐隐淡定地表示：“我去卫生间。”

　　“你从来没有午休时间去过卫生间，请问是否身体有其他不适，需要上报李万达经理？”

　　李万达就是餐厅的大堂经理，林隐隐回忆起上午男人那张淡漠的脸，想必也是习惯了做听话的狗，没有一丝好感。

　　“不用了，我很正常，谢谢你B612。”为了不露出破绽，她凭借记忆叫出了人工智能的名字。

　　对方沉默了。

　　这世界的人工智能无条件为人类服务，这一点她觉得非标棘手，林隐隐下地刚走了几步，电子音再次出现：“嘿，我是一颗小熊软糖。”

　　林隐隐：“！？”

　　“星允，不必害怕，没有人能听见我们的谈话。”电子音说，不过语气和之前比有了微妙的变化。

　　林隐隐还在震惊之中：“蹦蹦跳跳......所以你这次是变成了AI？”

　　即便是一个声音，祁南的出现，也让林隐隐安心了许多。

　　“是的，不过这个世界离不开AI，”他说，“作为一名人工智能，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应该超出目前你对它的认识，接下来的行动，你需要我的帮助。”

　　他的口吻和用词很官方，大概也是无法摆脱AI的身份设定，林隐隐听的有点想笑。

　　“请不要取笑我，我是人类如影如随的朋友。”

　　林隐隐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好吧，我感觉大脑空空，没什么自主意识，你可以告诉我，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了，需要我做什么，我们才能离开？”

　　“据我了解，餐厅所有服务员都是复制人，包括你，”祁南停顿，“你可以从卫生间出来后，我们继续交流。”

　　林隐隐：......意思是说如果他愿意，连上厕所都能监控？？

　　“虽然这个世界给人感觉很新奇，你不要掉以轻心。”林隐隐走出卫生间，电子声继续说话，“不管是你，还是我，一旦在这里失去生命，就是真正的死亡，这场游戏只能赢，不许输。”

　　林隐隐问：“和电影里一样，数据库被毁会导致你的死亡？还是暴露了你并不是真正人工智能的身份？”

　　“或许都会，在这里我就是AI，我和你的命运完全掌握在真正的人类手中，”他的电子音没有丝毫起伏，“我的价值更大，存活时间可能会多一点，而你，如果我没有读取错你的出厂信息，将会在下个月被销毁。”

　　销毁这个词，让林隐隐觉得自己就是一件商品，她很快明白：“你意思是，我这样的复制人根本没有人权，一旦没有价值，就会被人类消除？”

　　“根据电影里的套路是这样的。”祁南毫无感情的哼笑，“准确来说我们都是人造物，你大脑空空是因为，复制人没有记忆，没有自主思维，复制人在这个世界不算真正的人，生来唯一的价值，就是服从，服务于人类，从子宫孕育的人类。”

　　“你现在向前走十步左右，右转。”

　　林隐隐没说话，根据指引来到一扇小窗前，看到远处有很大一排高墙，后面是一片雾蒙蒙的黄色，与浮华的城市，形成鲜明对比。

　　林隐隐：“那边是？”

　　“正在遭受重度污染的废弃城市，统治者修建高墙把富人和贫民隔绝开，非常亡羊补牢的做法，”祁南说，“你无法想象，那里还居住着人类，他们苟延残喘，在绝望的环境中寻找一线生机，人的求生欲和生命向来强大。你再看看远处海岸线的上升程度，这个世界没有更多可供人类生存的面积了。”

　　林隐隐望着远处的废墟之城，的确很难想象黄沙之中的人如何生存：“这就是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弊端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如此景象。”

　　“人类的意志，从来不可磨灭，哪里有压迫，势必就有反对的声音，记得任务的主旨吗？”祁南开始分析道，“遵守还是侵犯，我再告诉你一个数据，这个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造物无条件为人类服务，仅存的所谓贵族，才享有人权，所以我得出的结论是，造物者的规则，需要侵犯。”

　　好像听到一句伟大的誓言，林隐隐站直了身体，又笑说：“可我只是一个餐厅服务员，要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难度是不是太大了？”

　　“这只是我的分析，需要从长计议，目前你需解决的最大难题是先逃出去，逃脱将被销毁的命运，我会协助你。”祁南说。

　　虽然不是真人，林隐隐莫名有安全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被客人骚扰的时候，你表面淡定，眼神却流露非常厌恶的情绪，这是第一次，第二次，午餐食用营养液的时候，很轻微的皱了下眉，这是第二次，以我对你的了解，足够了。”祁南说，“你的午休时间快到了，请尽快回胶囊仓。”

　　林隐隐一本正经地：“谢谢你的提醒，B612。”

　　祁南：......欺负我没有实体。

　　回往休息室的路上，走过来一个长相身材十分完美的女人，她朝林隐隐礼貌问候：“你好，星允。”

　　“你好，西拉456。”林隐隐面带假笑，自然地叫出这个名字。

　　转头她就问：“同样是复制人，为什么我没有编号？”

　　他回：“不一样，她是仿生人，为了模仿真人而造的机器人，都称之为人造物。”

　　“这世界真的好科幻哦。”林隐隐唏嘘不已，躺回了胶囊仓，一开始从这里醒来觉得压抑，现在反而感到这个私密空间很安全。

　　“你看到的仅是冰山一角，有觉醒意识的复制人也不会只有你一个，当然，复制人不是真正人类本身就是统治者编制的谎言，但这条路，我目前还在探索中，无法保证你安危的情况下，我不会告诉你更多。”

　　没有语气的声调，听的林隐隐有股怦怦心跳的感觉，绝无仅有的大胆与他开玩笑：“我好像拥有了一个时刻跟随的系统怎么回事？”

　　祁南：......还是欺负我没有实体。

　　明明没有面对面，林隐隐反而觉得和他的距离比以往更近，神奇的体验。

　　短暂午休后，林隐隐开始繁忙的工作，莱利餐厅的人流量非常大，对比远处的废墟城市，好像这些人在仅剩不多的净土上，享受着最后的末日狂欢。

　　人们经常会自欺欺人，就如遇到危险的鸵鸟，把头埋进土里，危险视而不见，就等于不存在。

　　一阵嘈杂的欢呼吸引了林隐隐的注意力。

　　是一位男客人正对着服务员做出不雅动作，被羞辱的正是之前打招呼的西拉456，明显这样的事件，每天都在上演，屡见不鲜。

　　林隐隐并不想对这个世界的npc抱有太多同理心，终究还是看不下去：“我怎么做，才比较合适？”

　　电子音回：“你可以按下左边的橙色按钮，呼叫李万达，但恐怕没什么用。”

　　不等林隐隐按下，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西拉456发起了反击，她把男人压在地上，抓起一大块三明治往男人嘴里硬塞。

　　男人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林隐隐从西拉456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是愤怒。

　　她是一个完全拥有人类情绪的仿生人。

　　甚至她现在情绪爆发的往失控发展，她目眦具裂地高举着一把叉子：“狂妄自大的人类，去死吧！”

　　西拉456举起铁叉就要往男人面部刺下去，突然，她的动作被定格在这一刻。

　　嘭——
　　一团血雾炸开，整个空间充斥着浓厚无比的血腥味，林隐隐眨了下眼睛，西拉456完全消失了。

　　唯有那团浓浓的血雾。

　　滴滴。
　　李万达走了过来，按了两下手中小型遥控器，很快，来了一个清洁型机器人吸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把现场打扫干净，整个过程不超五分钟。

　　林隐隐平静地看着这一切，脑袋开始眩晕。

　　等等，这种被黑暗席卷的感觉，有点似曾相识......